就如魏西陵一贯的风格,迅捷,精确,狠准的出击。
可能由于他本人的缘故,萧暥总觉得即使是在沙场搏杀中,他的军队依旧有着严格的纪律和秩序感,从容不迫井然有序。
即使在战场上,他身上依旧透着一股子世家子弟的矜傲与端雅,不是曹满北宫达那些军阀可以相比的。
也许就是因此,萧暥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那人战袍染血。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袭入脑海,他心中隐隐一颤。
回忆闪逝。
刚才不由自主微微勾起的唇角,又渐渐敛紧。
萧暥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尸胎刺上几轮都死不了。
先前被羽箭攒射中倒下的尸胎,此刻又开始在地上蠕动起来。
萧暥琢磨起来,莫非这玩意儿其实就是种寄生物,类似真菌。
它们寄生在新鲜的尸体上吸取血液,通过血液来传播繁殖,寻找新的宿主。尸胎嗅到新鲜血液的气息,就会本能地扑杀活人。
所以他们现在相当于要把一具尸体再杀死一遍,这比杀死一个普通士兵要麻烦得多。
“西陵,得砍脑袋!”萧暥怕他沙场上听不清,大幅比着手势道,“最好大卸八块。”
某人开始指手画脚,干涉指挥作战了。
副将?
魏西陵作战素来精准歼敌,不喜欢搞得血肉横飞。
魏西陵没理睬他,断然道,“剑盾兵,两翼合围,削首。”
某狐狸哼哼唧唧了声,说的那么斯文,还不是一个意思。
紧接着,两边的盾墙开始移动,阵型突变,如同蝴蝶倏然展开的双翅,卷起翻涌的波澜,推向张牙舞爪的尸群。
被逼赶到一隅的尸胎狂躁地咆哮着,试图冲出盾墙。
月光下,锃亮的刀剑从盾牌上高高举起,利落地斩下。腥臭的污血飞溅而起,旁边的木盾立即补上缺口,士兵之间配合默契,动作娴熟,面不改色。
顷刻间,成群张牙舞爪的尸胎来不及扑咬,就像被收割的麦子,扑倒一地。
***
车犁沉默地观战了片刻,嘴角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下,“不愧是九州最锋利的剑。只可惜今晚要折在这里了。”
他阴恻恻道,“尸胎是杀不完的。”
魏瑄心中一沉。
秘术炼制走尸行僵有多种方式,但是一般都只是炼制个把的走尸。像这种要在短时间内炼制成群的走尸,就只能用妖耳,大面积地寄生于新死的尸体里。
要制造行尸军队有两个条件,一是差不多时间死去的尸体,比如战争和屠杀。二是有足够的阴晦之气,以便妖耳蔓延生长。
魏瑄看向祭台中央,弥漫的黑气更浓了几分。
他推测这个千人祭煞杀阵的作用就是凝聚阴晦之气。
以阴晦之气来催生妖耳的生长,靠妖耳繁衍来不断蚕食四周的尸体,制造一批批的行尸。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车犁所要的效果,有杀不尽的行尸军队将对手耗死。
“这支不死的军队用来对付战神是不是最合适了?”车犁得意地笑了笑,看向四周的首领。
“好!”旁边的首领乌戈击掌道,“我们今天就为大单于报仇。”
“但是这些妖耳没有智力,靠这些东西真能打败中原人的战神?”突利曼担忧道。
车犁冷笑,“再厉害的人都会在无休止的战斗中耗尽体力,一旦倒下,就成为成群妖耳的食物。”
他转身又看向魏西陵,“可惜了,九州最锋利的剑,结局是变成那种东西。”
***
庭院里,一场鏖战下来,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胎残肢。白花花的妖耳弥漫生长了一片,腥臭扑鼻。
狍子转过身就干呕起来。
他额头青筋凸起,大战之后汗流浃背,浑身却一点暖气都没有,周身阴寒刺骨,手臂肌肉僵硬,手中的厚背钢刀沉重地往下坠。
他干呕了会儿又吐不出什么,抬头就见云越挑眉冷眼地看着他。
云越的脸色也不好,苍白失血。
狍子有些折面子,“这些东西他娘的太臭了!”
又瞅了一眼地上,“这蘑菇还在长?”
云越顺着狍子的目光看了眼,果然不远处交错倒地的尸堆上,成片的妖耳层层叠叠,像波浪一般翻滚,看得人头皮发麻。
萧暥站在石台上看得更真切。
他有种感觉,这‘雪地’下面还有东西在蠕动,在催生着这些妖耳,难道这东西还有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