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儿摇了摇头,见寇仲和可达志在一旁聊得起劲,无趣的向徐子陵做了个手势,朝平台尚秀芳所在之处走去。(
尚秀芳美目亮了起来,迎上来笑道:“玉儿妹妹,我们這么快又见面了。”
水玉儿神态自若的笑笑,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怎么,她觉得尚秀芳双目总是飘向寇仲的方向。到底两人這一天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是好奇归好奇,男女之间的事情,作为外人的她也不好插手,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道:“是啊,没想到這么快。”
尚秀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玉儿妹妹,宴后记得到秀芳那里去一下,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水玉儿正要追问是何事情,便听到身后寇仲他们那个方向传来争吵声。和尚秀芳一同愕然看去,只见寇仲和可达志正剑拔弩张的互相怒视,徐子陵则皱眉站在一旁,他们身边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俨然就是她在长安杨公宝藏入口处见到的傅君嫱。
许久未见的傅君嫱还是亮丽如斯,正与身旁的两人移往门旁,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水玉儿皱皱秀眉,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事情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形象的吵架,正想走过去看看情况,只听一把柔和沉郁,非常悦耳的低沉男声在轩外响起道:“可否让我伏难陀来作个持平之评:若两位立即生死决战,我猜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如此良辰美景,为何又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他的语调铿锵动听,掷地有声,充满强大的感染力。又表现出能把两人看通看透的眼力和才智,故人虽未至,说话已达先声夺人地神效。
众人朝大门望去。三个人现身入门处。
居中是脸色凝重的拜紫亭,他右边是个瘦高枯黑、高鼻深目的天竺人。身穿橙杏色地特宽白袍,举止气势绝不逊于龙行虎步的拜紫亭。头发结髻以白纱重重包扎,令他地鼻梁显得更为高挺,眼神更深邃难测。看上一时间很难确定他是俊是丑,年纪有多大?
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辈。
在拜紫亭另一边的赫然是一个大胖子,水玉儿猜想此人可能就是“赃手”马吉,也就是抢夺翟娇五万张羊皮的元凶。他脸上挂着似是发自真心的笑容,但认识他地人均晓得這只是伪装出来的。厅内诸人纷纷施礼,迎接主人,把寇仲和可达志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
尚秀芳此时带着水玉儿从平台回到厅内,娇声呖呖地的向三人请安问好。她和水玉儿尚是首次与马吉、韩朝安、伏难陀等见面,由拜紫亭逐一引介。
寇仲迎上水玉儿责备的目光,又见可达志垂下目光。知他怕被尚秀芳看到他对烈瑕的杀机,微笑道:“可兄!我们到外面看看月夜下的泉气。”
又向拜紫亭告个罪,神态从容地领路往平台走去。可达志负手昂然随在他背后。
水玉儿此时才注意到傅君嫱正紧紧的盯着她。显然是想起在长安的事情,秀眸地神色有点异样。
水玉儿自然优雅的冲她笑了笑。就像初次见面的那样礼貌。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却见在一旁的伏难陀深邃地像无底深渊地眼神一直看着她。
烈瑕从容道:“大王可否容愚蒙先请教国师一个问题。”
拜紫亭深深的瞥烈瑕一眼,哑然失笑道:“有什么是不容说地?大家在闲聊嘛!”
待伏难陀说过两句自谦的话后。烈瑕微笑道:“请问国师为何远离天竺到大草原来?”
水玉儿心叫来了,烈瑕终于忍不住向伏难陀出招了。若能在辩论中难倒這天竺狂僧,跟以真刀真枪地击败他没多大分别。因为伏难陀最厉害的是他的辩才,而他正凭此成为能操纵族的人物。
伏难陀把目光从水玉儿处收回,转看向烈瑕,油然道:“我伏难陀一生所学,可以生死之道四字概括之。而谈论生死之道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战场。只有在那里,每个人都是避无可避的面对生死,死亡可以在任何一刻发生,生存的感觉份外强烈!故這亦正是最适合说法的地方,舍此之外难道还有比生死之道更诱人的课题吗?”
水玉儿露出倾听的神色,大感兴趣的道:“不知大师的生死之道,是何意思呢?”在来的路上,徐子陵都已经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简单的告诉了她,伏难陀有本爱经,专讲男女欢好之道,但此刻他法相庄严,此刻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只能同意他是有道高人,而不会联想到他是魔僧与淫贼。
伏难陀从容一笑,低喧两句没有人听懂的梵语,油然道:“我的生死之道,正是面对死亡之道。不仅要认识死亡的真面目,还要超越死亡,让死亡变作一种提升,而非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