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水玉儿回了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则反驳了他的這个观点。没错,他又不是寇仲,怎么得知其在其中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按理说水玉儿刚刚已经胜了他的言语,令他大为赞叹,又见她不似身怀武功的模样,使他并不在想其他的手段来迫使她。现在她竟然主动要给他讲个故事,当下微笑道:“老夫有幸得闻,玉儿请讲。”
水玉儿整理整理思路,视线看向茫茫的白雪,柔柔的道来:“当大海退潮后,有很多小鱼被困在沙滩上苦苦挣扎。這时候,有个人不停地跑来跑去,把它们一条条放回海里。
旁边的人问他:‘這么多小鱼,你救得过来吗?’
那个人看着茫茫海滩说:‘我肯定来不及。’旁边的人说:‘反正你不能把它们全部拯救,你的努力,又有谁会在乎呢?’
那个人想了想,仍然不停地把鱼放回大海,他说:‘這条在乎,這条在乎,這条也在乎’”
宁道奇久久不能回神,這个故事配合着水玉儿特有的丝绸般的嗓音,听起来别有味道,他喃喃的说道:“在乎!在乎!哈哈!没错!玉儿,老夫今日甘拜下风!”
水玉儿摇摇头道:“前辈,玉儿讲這个故事,不是为了今日你放过我和两位哥哥。而是想要前辈好好的想一想,什么是天下苍生所在乎的。静斋的仙子或能洞悉天下,玉儿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不懂那么多道理,也看不到那么深远,只是不忍眼前的鱼儿搁浅罢了。前辈,你的选择呢?”水玉儿眨了眨眼睛笑道。她看准了宁道奇想闲散四方的目的,想借此机会把他从固步自封中拉出来。心下暗叹,如果徐子陵没有满身的情债,估计以后也会像宁道奇一样做一个闲散之人。
宁道奇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今日出山,实在只是为了梵清惠的一纸文书。他也并不对师妃暄选出的李世民有何另眼相看,只是个阀门子弟而已。相反,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一无所有的小子,竟然也能闯到今天這种地步,而且身负他道门的绝学长生决,他心里实际上是好奇佩服至极。而水玉儿這个故事,则令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
水玉儿见宁道奇默默而立,也不迫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倾听寺内争斗之上。她虽然知道今日寇仲和徐子陵能安然无恙的从這个寺门中走出来,但是身临其境,难免会关心则乱。
宁道奇久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水玉儿不是半点胭粉,却仍晶莹如玉的侧脸,缓缓道:“玉儿,你和秀心那丫头一样,都是嘴尖舌利的很啊!”水玉儿一颤,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特别反感别人拿她和碧秀心比。可能是因为见过石之轩以后吧。“這么说,前辈是想通了?”
宁道奇发出一阵长笑声,摇头叹道:“想通,还是想不通,老夫现在也不知道。不过,老夫知道,今天是败了。败在玉丫头你的故事下。”
水玉儿转回视线轻笑道:“哪里有什么胜败,前辈太执着于胜负,难免对修道有所伤害。看来前辈也有所执着,有所在乎。”
宁道奇闲适自若道:“老夫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凡夫俗子一个,当然会在乎。呵呵,在乎,说的好!”看了看至善寺仍然渺无人烟的大门,若无其事的说道“老夫先回去了,看来已经结果出来了。”说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万俟剑寒,不着痕迹的对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水玉儿没有空去看宁道奇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她紧紧地盯住至善寺的门口,只见寇仲满身雪花的跨过至善寺的门槛,关切地看了一眼独自在雪中撑伞的水玉儿,对她做了一个不用担心的手势,随后连忙飞身回去。
水玉儿放下心来,他们约定她不清楚,可是既然寇仲能于一炷香的时间从寺内脱身而出,那么和师妃暄的赌注就已然赢了。
“玉儿,竟然连宁前辈都说不过你。再次出乎妃暄的意料。也罢,从遇见玉儿以来,玉儿好像每次都会给妃暄惊奇之处。”
水玉儿抬眼看过去,只见在纯白的雪花雪景衬托下,男装打扮的师妃暄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下凡仙子,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