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男人将上身又微微压得低了一些,续道:“还有一事,需要请陛下定夺。鸿胪寺卿已将治丧的流程写了折子,送与臣府上。其余事项都已定下,唯独废朝天数与举行登基大典的日期,需要陛下亲自决断。”
“这……皇叔觉得几日为好?”秦曦是顶不愿去考虑这些事的,闻言便犯了难。下意识想问徐檀知,还好话没说出口便已觉察到了不妥,临时改为问了秦景阳。
秦景阳倒是没察觉出小皇帝的临时改口,原本他也是要给予建议的,闻言便道:“臣以为,年关又逢国丧,理应比旧例多延长几日。正月初十乃吉日,不方便自今日起废朝至正月初九,待初十便举行大典,恭迎陛下登基即位。”
“那便按照皇叔所说的去办吧。”他言之有理,十五日也足够充裕,秦曦挑不出不满的地方,于是应道。又想起如果事无巨细都过来报告自己一定会很烦,于是补充了一句,“筹备治丧与即位大典等事便交由皇叔与众卿处理,需要朕出面的时候再来通报。朕……朕这几日要为父皇斋戒守丧,越少被打扰越好。”
徐檀知在一旁听着,不禁为秦曦的政治觉悟之低感到揪心。总归是成为皇帝之后要面对的第一项大事,就算是治丧即位素来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翻不出什么花来,也该让大臣们在自己眼皮底子下一一完成,这才能初次树立身为皇帝的权威。全交给摄政王算怎么个事?不是正给了他独揽大权的借口吗?
他心里着急,却也明白自己是绝对没有资格在现在插嘴的,只得闷头站在远处,憋得相当辛苦。正想着等襄王走了之后再好好和秦曦剖析一番此中利害,冷不防秦景阳突然话锋一转,直接将炮口转了过来:“陛下孝心可嘉,先皇九泉之下,定会十分欣慰。然而臣以为,既然要斋戒守丧,是不是该让闲杂人等离开东宫,先行退避?”
说罢,襄王抬起头来,毫不掩饰地看向徐檀知。被男人的目光笼罩的瞬间,徐檀知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寒毛直竖,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猛兽擭住了咽喉一般。
便听秦景阳冷冷道:“不过是皇家的连襟,连正经的外戚都算不上,便如此堂而皇之地常住在宫内。徐家的家教,何时竟堕落到了这等地步了?徐公身为御史大夫,身负监察百官之责,难道不该先管一管自己家的小辈么?”
“在……在下……”在摄政王压倒性的震慑之下,徐檀知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素来引以为傲的“现代人的灵敏头脑”,此时也如同罢工了一般,派不上半点用场。背后瞬间生出无数冷汗,他的膝盖也被连带着微微打起颤来,几乎要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皇叔!”眼看着表哥就要吃瘪,秦曦赶忙过来救急,“先前皇祖母去世,父皇病重,朕心中烦闷无处排解,这才将檀知邀进宫来小住,与朕说话解闷。此举有何不妥?难道朕贵为储君天子,连叫一个人过来陪朕说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吗?倒是皇叔,才刚拿回摄政王的头衔,便来迫不及待地管教朕了么!”
听见他最后一句,秦景阳不禁脸色微变;目光也从徐檀知的身上移开,看向秦曦。后者自知失言,却又不肯落了面子收回话来,强自道:“皇叔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便请回罢!”
“臣告退。”出乎小皇帝意料的是,他这逐客令一下,秦景阳便真的不再与他纠缠徐檀知的问题,当即拱手告辞。最后探究地看了站在角落里的青年一眼,襄王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不过是借题发挥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秦曦当真对这个徐檀知如此回护。虽说也不排除侄子故意与自己叫板的可能,但从这件事也不难看出,徐檀知对小皇帝的影响不可谓不小。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想起御史大夫那张阴鸷刻薄的脸孔,秦景阳面上露出了嫌弃厌恶的表情。春季又到了举孝廉的时候,难保徐元朗那老儿不会见缝插针,投秦曦所好,把自家孙子送入官场。届时朝中,怕是又要一片乌烟瘴气了。
却说秦景阳走后,书房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徐檀知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