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沉浸在摄政王离开时留给他最后一眼当中,久久无法回神。他相信,自己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除之而后快的杀意。
虽然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但徐檀知必须承认,在真正见面之前,他远远低估了这位赫赫有名的北周襄王。
“檀知?”秦曦打破了沉默。徐檀知定了定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陛下,摄政王似乎对在下成见颇深呐。”
秦曦皱眉道:“朕与谁交好是朕的事,轮不到他来管!檀知,你不必怕,他若是来找你麻烦,朕定会护着你的!”
“那便先多谢陛下了。”听见他的保证,徐檀知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虽说小皇帝在实力上和摄政王也是相差悬殊,但好歹有这么个天子的身份在,当个保命符还是够格的。“有一事,在下斗胆相问,还请陛下告知……先帝临终前,可是叮嘱过陛下要如何对待襄王?”
询问两代皇帝之间的私下谈话,徐檀知此举其实已经堪称大不敬,但在场的两人显然都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想起秦煜阳临终前那番语意不详的遗言,秦曦的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父皇说,要朕在没有十足把握将皇叔的势力一网打尽之前,不要与他产生任何冲突;又说若是朕能做一个明君,那便不必计较皇叔的事情。说起来朕也正要问檀知呢,父皇的这两句话一个说的是将皇叔视作敌人,另一句却说不必在意他,显然是自相矛盾,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我又没有读心术,怎么知道你那死掉的老爹是怎么想的?只是想探探口风,却没想到被反问了一句,徐檀知不禁语塞。“在下以为,还是要以先帝的第一句话为准。至少在陛下十六岁之前,一定要韬光养晦,与襄王虚以委蛇,决不能闹出不快。等到您亲政了,将大权收回自己手上,而襄王也失去了统领朝臣的资格,此时主动权便已落在陛下这边,届时再考虑要如何处置他,也是不迟。”
他特地用了“处置”这么个煽动意味十足的字眼,可秦曦却并未觉出任何不妥,只是痛快地点头道:“有道理!那便这么办吧!”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徐檀知便提出要避嫌,回到徐家去。秦曦虽是不舍,却也知道不好和秦景阳对着干,只得闷闷不乐地同意了。徐檀知却没什么可遗憾的,这一个月来已经和小皇帝刷足了好感度,他也没耐心继续哄着一个毛孩子;况且,自己还有事情要去请教祖父呢。
于是徐公子便回了家。进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徐元朗的书房。
“哼!襄王看不惯我徐家与圣上走得太近,果真不出乎老夫所料!”听了孙子对刚才发生之事的转述,徐元朗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花白胡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不就是担心圣上将来羽翼丰满,不肯再乖乖受他掌控么?其不臣之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祖父说得极是。”徐檀知顺手拍了一记马屁,“好在圣上英明清醒,未曾受他蒙蔽蛊惑。只是襄王在朝中势大,此番重回京师,又少了先皇作为制约,恐怕要比从前更加肆无忌惮。”
徐元朗冷笑一声:“那又如何?等到两年后圣上亲政,他再如何留恋权势,也必须乖乖将大权双手奉上。他若是胆敢在这期间兴风作浪,图谋不轨,老夫与其他同僚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旁人不说,单讲丞相楚敬宗,他那二女儿已经和楚家毫无瓜葛,四女儿却是未来的皇后,该帮着哪一边,岂不是一目了然?”
“可孙儿听说襄王与圣上从前感情甚笃,只是后来因为襄王妃的事情才生分下来,随后襄王便去了漠北。”徐檀知道,“假使襄王又来对圣上灌迷魂汤怎么办?孙儿虽然随侍在圣上身边,但毕竟不如他们叔侄血缘亲厚,若是圣上自己变了风向,那么无论我等再如何进谏,也是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