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即走,直接结束了这场对话。
陈嘉棋绝不会追上来继续盘问,程音对此心知肚明,因为她离开之时,特意挑了人多的那条路。
直到回到办公室,那抹笑意仍然没有消散,它倔强地存在着,像是一种叛逆和嘲讽。
看吧,程音想,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塑料。
季辞的电话来得比想象中要晚一些。
他连轴转地开了一上午的会,一直未有机会接触今日最爆炸的新闻,还是梁冰趁着茶歇之机,见缝插针地汇报了紧急事态。
后一场会议季辞没有参加,手机、座机逐个打过去找人,程音一概没有接听。
她下午请了假,正和蒋知韵等人聚在一起,讨论具体的反击方案。
季辞的来电号码闪过,只响了一声,便被她手动掐断,随后迅速关了机。
她有本事应对一切难缠或者恶意之人,唯独面对他时,只能念一个“逃”字诀。
害怕他盘问,害怕他不盘问。
不想被他看轻,更不想被他怜悯。
这几个月她端端正正做人,好容易在他面前攒起来一点微薄的尊严……
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程音借了旁人电话,给幼儿园的林老师报了个备,今晚鹿雪仍需在校晚托。
林老师或许还没来得及听闻八卦,对她的态度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临了还提醒程音,不要忘记后天还有一场亲子运动会。
“小朋友每天都在努力练习,对比赛非常期待哦。”女老师的声音温温柔柔。
程音疑惑了一秒,不懂鹿雪一个人要如何练习亲子赛,但当下她没有心情顾及这种小事,只随口应了声好。
几个人头碰头商议到午夜,才将所有起诉和宣传文档都定了稿。
程音搭末班公交车回了家,怀里抱着一大捧打印资料,她腾不出手来打手电,干脆摸黑往胡同里走。
好在都已经是走熟了的路。
边走她边想,明天到底去不去上班,她倒不是畏惧人言,只是有点畏惧见到某个人。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一种庸人自扰,季总日理万机,也许根本没时间关注她这点破事。
季总还真有这个时间。
拐过老槐树就是院门,门口如往常一样点了盏灯,不过今夜,灯下多了一道熟悉身影。
程音在认出人之前,先是闻到了一股薄荷烟气。
她对气味记得牢,立刻记起曾经在季辞的车里闻到过。当时她没往心里去,在她的认知中,季辞绝不可能抽烟——他就是那么一个自律甚严之人,一切无意义、非理性的行为,都不会在他身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