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歪在沙发上,双目紧闭,鼻息沉沉,整个人似刚从热水中捞起,呈现一种煮沸的虾粉色。
她探手试了试他的脉搏,虽快但还算平稳,略微放下了心,飞快地跑向了冰箱。
房间里的冰块供应充足,冰桶也是现成,她倒了两个满桶,又去浴室拿来几条打湿的浴巾,打算给季辞物理降热。
这么高的体温,可别把脑子给烧坏了。
程音用毛巾裹住冰块,压在季辞的额头,又解开他的衬衫,将湿毛巾垫在他的胸口。
家有六岁儿童,难免偶尔发生头疼脑热,程音对于处理高烧很有经验。
物理退热主要擦拭脖子、手脚心、肘部、腋下、双腿腘窝和腹股沟。若是鹿雪,她三下五除二就能从头到脚擦几个来回。
但是给季辞……
只上半身降温,应该也有效果的吧?
程音解开了季辞的衬衣,他的胸膛比脸色还要更红,她甚至感觉到毛巾里的冰块在快速融化。
冰敷了十分钟,终于他的心率开始放缓。等到整桶冰消耗殆尽,触手的体温总算不再那么异常。
程音松了口气。
她用手背擦掉额前的汗珠,将毛巾丢回冰桶,忽然膝盖一滑,擦过他肌肉紧实的腰侧。
这才意识到,她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跪伏在季辞身上。
沙发既窄又矮,方才程音斜坐在边缘,侧腰实在酸痛,不得已将一只脚跨上了沙发,否则手下都没有着力点。
此刻这个形态,多少是有些难以直视了。
程音慌慌张张,当即要从季辞身上起来,谁知跪坐太久,小腿血液不畅,压得又麻又疼,又重新跌了回去。
她手掌抵住他的胸膛,龇牙咧嘴缓了半天,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万幸刚那一下没有将他弄醒。
脚还麻着,程音的手不敢乱动,眼睛也不敢乱瞄。
茶几上一盏光晕柔和的复古台灯,像水彩画家的铺色笔,轻轻点亮了季辞侧脸,在额角、鼻梁与唇珠留下金色高光,让这一幕梦幻得如同游戏cg。
嗯,还是18+的那种。
她将视线稍微下移,又瞬间上移,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心态倒还算稳:没关系,别乱看,手脚放轻点,他不会知道的。
她边默念边轻轻地倒抽着气,腿好麻,千万只蚂蚁在咬,难受得完全使不上劲。
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将视线锁定在季辞的脸上,又发现脸也不行,眼睫、鼻尖、嘴唇……目光放在哪儿都不对劲。
闭上眼,更奇怪了。复又睁开,慌乱片刻,最终视线的落点,选在了他眼角的那道伤痕。
离这么近看,仿佛白璧微裂,镶了一痕红玉。
他没骗她。
这么深的伤口,当初他遭遇的那场车祸,必然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