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既想留在里面看金粟拔刀,又不敢。最后也不知道是认怂,还是为了给那间狭窄的屋子留出足够的空间让穆参商能多点新鲜空气。
老板娘沏上来新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已经是店里最大的优待。
茅小飞愣愣地坐着,手里被徐柒塞了一个温热的茶碗,他眼神有些空洞茫然,不说话也不动,甚至没有多去看一眼不远处被灯光照得透亮的屋子。
只有茅小飞自己知道,其实他心里什么也没想,就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勒着他的心脏,那根绳在不停颤动,绷紧他的每一次呼吸,让他除了这种紧张感,什么也没办法想。这样的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大厅里不停有人走来走去,有时候是端着水盆的伙计,有时候是老板娘来添茶。茅小飞通通都看不见,舒筒尝试和他说话,发现他没反应,只好不说话了。
屋檐下更漏的滑动基本上是无声的,茅小飞却觉得好像每一次刻度的移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像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弹珠掉在地上一样。
第一声更鼓传来,金沈熬不住了,打着呵欠要去睡觉。
徐柒随金沈离开。
舒筒虽然不愿意离开,却被叶锦添强硬地拂中睡穴带回房间。
吱呀一声,另一间房门开。
阿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又扎上那条红头巾,走到茅小飞的面前。
红色裙摆一直停在茅小飞眼前,他终于抬起头,眼睛熬得通红。傅冬见他动了,怯怯叫了一声:“爹。”
茅小飞伸手把傅冬抱到膝上。
阿绫挨着茅小飞坐下,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房门虚掩,仍然不断有伙计出入的房间。
“你应该去休息。”阿绫道,微弱的烛光照在她粉扑扑的脸蛋上。
“你奶奶睡下了?”说话时茅小飞嗓子眼里一疼,他才发现太久没说话,声音都不对了,而且一直没吃东西没喝水,他端起茶碗,嘴唇一碰到水就忍不住渴求更多,牛饮一般咕噜噜喝下去大半碗。
“嗯,吃了药睡了。她脑子有些时候很糊涂,先前的事情她已经忘了。”怕茅小飞听不明白,阿绫又道,“她现在不记得你是个嫌犯的事。”
茅小飞一哂,手里一空。
阿绫起身给茅小飞重新换了温茶来,扭头去看才出门来的伙计,叫住他,问道:“里面还没完事吗?”
“出血很多,大夫还在忙。”
伙计一说话,茅小飞眼睫就不住颤动,他低垂头,无力握住那只茶碗,把它放在了桌上。
伙计走后,阿绫温柔地握住茅小飞的手,小声安慰他:“不会有事的。”但接下去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用力地再次握了握茅小飞的手。
这不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相反,和她一样,都是做惯了活的人的手。粗糙、干燥、温暖。
“谢谢。”茅小飞由衷地笑了笑,但他的笑容无比单薄脆弱,仿佛一击就碎。他缓慢而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来,抱紧怀里小小软软的孩子。
“爹,我困。”傅冬抓着茅小飞的衣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