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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章二十】谈心(1)(1 / 1)

为了恭迎楚王归府,耗了慕宁雪这几日大半jg力,尽管疲惫,仍是大气不喘,连睡前也要叮咛莹春,若殿下一到府中,不论何时定要赶紧来唤自己。

一切的改变,似乎归功於那只木钗,慕宁雪或许并未清楚感受到自己态度与想法的变迁之快,也未感知到在听及小贩亲口说「栀子花可用来诉无声之ai」时,心中如小鹿乱撞,愉悦欣喜藏也藏不住,自那时起,潜移默化对於沈季安多了更多的依赖与信任。

夜半三更,雾气浓厚,弥漫着杳无人烟的街道,灭了灯火的王府一片幽黑,安谧万分,两人不由得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轻踏每一步。

莹春不敢熟睡,时刻警惕着,灵敏的耳朵听见门敞开的声响立即自床上爬起,连忙披着毯子穿上鞋履走出房门,正好碰上刚进府的主仆二人。

心中一喜,霎时忘记时辰,yu要赶紧前去唤王妃,岂料,梁维b她早些一步将其扣进怀中,使她无法动身,勘勘被困住,莹春愠怒小声道:「放开!我要去叫王妃!」

梁维做了手势,示意要其安静,待其冷静便耐着x子道:「主子不愿惊扰王妃,现正睡得安稳之际,你可忍心叨扰?」

莹春忽才反应过来:「我竟是如此莽撞,幸好你即时拉住我,否则可要冒犯到王妃了。」双手环着梁维的腰,十只手指紧抓着其衣襟不放,似有缠绵缱绻之意:「可算平安归来,如此真好!」

「唯有真正盛世太平,我们才得已有此温存时刻」梁维低头细语,两人额间相抵,紧贴依偎着双方,此刻尤其感叹这乱世不公,时常拆散佳偶。

另头,沈季安趁着梁维拦住莹春之时早已轻声步入房内,一室黝黑黯淡无光,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纤细身影,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呼x1匀称规律的起伏,沈季安见之心里充满踏实,放轻动作缓缓脱下鞋履,躺其身侧伴之入睡。

奈何慕宁雪连几日耗损jg力,此刻睡得意外昏沉,并无感受到多了一人在身侧,只是在尚且迷茫混沌时感知到有gu暖意袭来,下意识往那处靠了过去,就这麽紧贴在沈季安结实的x前。

轻微的挪动,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再次安稳的睡下,沈季安看着如此主动贴上身的人儿,纵使是无心朦胧之态,也觉得甚是可ai,与白天灵动的形象有着些许不同,这是他为数不多能静静端察慕宁雪样貌的时刻,更加珍惜如此得来不易的机会。

双手不禁加重了力道,将其整个身子一把揽进怀抱中,用暖意包覆着那小板身子骨,拥着她双双入睡。

这夜,慕宁雪做了个梦。

「雪儿……」

一道幽深凛冽的哀然,似经过沧桑带点不容忽视的哀戚,一遍一遍,呼喊着其名。

「雪儿……」

慕宁雪身在黑暗,想睁眼看清,无奈眼皮沉重的难睁眸,身子飘飘然,彷佛在无边之界载浮载沉。

是谁?何人唤我?慕宁雪对空喊了声,寂静无寥,狐疑的声响徘徊,终究无人应。

「奈何桥太黑,我陪你走……」

「知晓你怕黑,等等我,别走太快了……」

低沉清冷嗓音再次响起,这回伴随着话语袭来,不断反覆回荡,声声响在慕宁雪的耳边,震的心愈惶恐。

这声,怎会这般熟悉?

「从一开始便错得离谱,我们本不该相遇,是我害了你……」

慕宁雪浑身一僵,脑海已有答案,却不想承认,这嗓音……是沈季安!

「你究竟在说什麽……」手止不住的颤抖,眸中盈满惧怕,泪如涕下:「沈季安……你到底要做什麽!」

凭空而闪,一抹锐利划过天际,刺破空气的幽静,直导某个位置不留情的径直刺入。

嫣红如注汩汩淌下,慕宁雪噙着泪水,双眼猩红,眼前的身影不知从何起逐渐变清晰,果真是沈季安,可他的心尖口却有个血窟窿。

「不要!」撕心裂肺的喊叫,伸手想要阻止利刃勿再往深cha入,可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沈季安!求求你……住手!」

嘤咛一声,放声痛哭的呐喊,但阻止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慕宁雪悲痛yu绝,过度凄然竟身子无力地往前倾,瞬时跪倒在地。

面前被鲜血染红遍身的沈季安,脸se苍白虚弱,尽管嘴角渗着血,仍旧挑唇露着笑,嘴型无声地动了动,慕宁雪想看清其yu表达之意,可离得太远,如何也看不清,双脚蹒跚的跪地向前爬,吃力的移动着身躯,手不时拭去眼角泪滴,努力睁着杏眸盯着那抹笑意看。

「我」

「心」

「悦」

「你」

慕宁雪终是悟得那无声之语,顿时忍不住两手摀着嘴哑然痛哭,薄弱的身躯哭得颤抖,浑身惴栗不安。

「雪儿」

「雪儿!」

慕宁雪又再次听见呼唤,此次清晰明朗,眼眸霎时睁开,视线虽还尚且朦胧,可模糊间却感似有种宽阔躯t垄罩着自己,挡住细微光亮。

「莫怕、莫怕,我在这」沈季安轻抚其背,像顺毛般缓缓地拍着拍着,令慕宁雪呼x1渐缓,较无最初间的急促。

熟悉的清冷嗓音,慕宁雪刹时更贪恋,一头更甚埋入沈季安广阔的x怀,滚烫泪滴再也忍不住,紧紧咬着唇不让哭出声,不过多时,其衣襟早已浸sh了一角。

「可是做恶梦了?」沈季安心疼道,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不留空间让其挣脱。

「沈季安……」慕宁雪闷声唤着,轻微沙哑哽咽。

「嗯?」沈季安缓缓松了手,好让自己低头能见慕宁雪此刻的容颜。

「同归於尽值得吗?」慕宁雪抬眸,眼角的sh意还未消退,眼睫轻轻发颤。

沈季安并无多想,只当她是单纯做了恶梦在胡思乱想:「若是人走到绝望,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孤注一掷、抛去一切追随自始至终渴望的信念,同归於尽未必是不值得。」

原来他是那般以为,竟是用这种方式自尽……

慕宁雪盯着那胡渣沾染点风霜,便知他才刚归来不过多久:「纵使活下去的意义逝去,你可曾想过此种结局对得起那些你在乎的亡者吗?」认真的用那双纯澈眸子与他四眼相对慎重道:「他们并没有想要你去陪他们,并没有……要你si。」

沈季安瞳孔突然剧变,睁大眼眸直盯着慕宁雪看,呼洒出的气息渐不稳,连说出口的话都有微不可察的颤栗:「你到底梦到了什麽?」

慕宁雪再次红了眼眶,雾气氤氲浮上眸中,手指重重点了点他的心口:「你在这里,有个血窟窿。」又上移点了点嘴角:「吐了好多血。」

你还说……你心悦我。

慕宁雪不说,这是令自己最难以接受,她不敢再细想,若是沈季安对自己真心以待,那这些年,她真恨错人,还傻傻的将ai自己之人推向远方,可笑。

沈季安拙劣生疏的拭去那滴挂在慕宁雪眼中的泪珠,晶莹剔透像不染尘埃般,他也希望他的雪儿能够这样不问世事、随心所yu的活着,可天道不遂愿。

「我终是没有陪你过奈何桥,如此也好,至少我们都重生,过往前尘是警惕,今生今世是当下,如何了结恩怨是最好。」沈季安轻捧起那如梨花带泪的脸颊,内心添着堵,这不是归府後想见到的画面。

慕宁雪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纤纤玉手0着那丁点胡渣,嗯……可真扎手,但那是为了百姓而战的足迹,他是那样的赤血忠贞,道出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奈何自己却始终对他有着不信任,人都说眼见为实,可上一世自己什麽实也没见过,全是由他人口述来断定,或许错的真是自己。

自己好似从以前至今,总是轻易的对他人诉诸的话信以为真,无过多猜测,沈季安也好、梅思霖也罢,都是。

一个是结发五年的夫君,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哥哥,论两人所说,贴近目前所查证的事实,沈季安更甚接近,或许暂时能对他有所信任,现今依偎着楚王府的权势,自当与他同进退。

慕宁雪在不断的诘问、迟疑、否定、坚决中,一遍遍的真正确定了自己该从哪条路、该放下哪些心中质疑、该决定哪个抉择。

「沈季安……」慕宁雪又再次轻唤,不是方才那遍带有浓厚酸涩,这一遍,是坚决。

沈季安耐心轻笑,纵容的应了句:「嗯,你说。」

「我们这世恩怨两清……重新来过吧!」慕宁雪也笑,一扫y霾笼罩的内心,此刻无b通透明亮。

「重新来过,这答案我喜欢。」沈季安宠溺的又再次将她揽了过来:「从前我们之间有诸多的不快乐与误解,此生我只想好好弥补你,好好守护你背後的慕府。」

此生,只对你一人好。

沈季安由衷心想。

慕宁雪阖上眼眸,唇齿间尽是笑意。

日上中天,焦灼的日光透进屋内漫着暖意,楚王府中人早已起身动工,各司其职,唯有两人尚躺在温暖床榻上不愿离开。

其实慕宁雪早就醒来多时,可沈季安在睡前仍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就寝,所以不敢动身洗漱,一直躺在其身侧望着他。

绷起jg神征战,总算在击退敌人之时能好好休息,可他却归心似箭,彻夜未眠赶路,到底还是个人,身躯怎会不疲惫,这一睡,是难得的好眠。

许是被热烈的yan光扑面映照,光亮照醒了熟睡的沈季安,迷茫的微睁开眼,便见那双圆润剔透的眼珠子直盯着自己,扬起嘴角轻刮了下那小巧的鼻梁:「好看?」

後者被刮的些微痒,缩了缩脖颈也笑道:「嗯,没这麽好好看过你。」

「往後若想看,都依你。」沈季安抚其发丝,那丝丝黝黑温顺的绕指柔。

「起来洗漱吧!有许多话还未跟你讲呢……」慕宁雪温声说道,语罢撑起身子准备唤下人,沈季安见状也立即爬起。

午膳,两人很快吃足饱,携手同行至百花亭,沿途花草含ba0待放,群蝶翩翩起舞,浓浓芳香弥漫。

「这段期间怎麽只捎了一封信给我?」沈季安撇头看了两人紧握的手。

慕宁雪叹息道:「这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上回与左将军打过照面,就知他对我有着敌意,深怕我参与军事商讨,而之後传信,我竟大意用了自己的名义,让你们互相生了嫌隙。」

「想多了,你此番也算是让我逮了个机会,好好点醒他。」沈季安不以为意言之。

「我不可事事皆靠你庇佑,知你不介意,可若我无能让你的部下们接受我是楚王妃,怎可与你并肩携手?」慕宁雪道。

沈季安宽慰微笑,轻轻颔首。

慕宁雪切入正题:「你策马前去那日,忆芷送了盒木匣至府,同前世那样,装的是一枚青玉玉佩。隔日我去凌府找她叙旧,得知凌叔近来为案子伤透脑筋,後派影卫去查……」

「军账有疑。」沈季安接着说道,慕宁雪点头应道。

「此事凌瞱负责,但他并无参与其中,你大可安心。」沈季安知其顾虑:「鞈州无战事,云州相b之下需更多的粮马,可军帐上所写却是给相同银两。」

「给的一样,但养的兵、买的马,质量却差得很。用少许银钱收来的粮马,剩余的自然纳入自身口袋,各地税银是百姓汗水所换,最终却被白白践踏。」沈季安略转眸,见了慕宁雪沉思时长睫低垂。

慕宁雪低语:「账册这事,得翻来覆去仔细翻查,洛鸿易这般胆小怕事之人,做事理应更细心,怎会轻易被内史查出。」

沈季安冷笑:「如果是有心呢?」

「有心?」慕宁雪狐疑。

「堂堂治粟内史发现账册有问题,当是派遣官员去府上搜查,可现在迟迟没动静,只有凌瞱一人头大,洛鸿易仍稳坐在刺史位,这不是明摆着他的地位并不会因此被动摇,账册有问题又如何,上头人早已明白,是有意纵容。」沈季安言道。

慕宁雪恍然大悟:「官职是丞相任命,所以他背後之人是潘通明!」

「不错,丞相弄得人心慌,藉洛鸿易来彰显自己官威,顺便笼络自己势力,告诉那些为官者,只有倚靠潘家大腿,才能保衣食无忧。」沈季安轻触了那花ba0,惊醒了原停留在上的花蝶。

慕宁雪见此景,颦眉拍了他手,暗暗责怪他扰蝶兴致:「那之後凌瞱那条莫须有罪状是从何来?我以为这案件是开端。」

此刻脑海突闪过,慕怀旭生前最後一句抗旨之言:「一心为天下,是国君负我!」

心里愈趋不甘心,阿爹付诸真心待内史,最後又是落得何种下场。

「你印象中的凌姑娘是什麽样子?」沈季安无正面回答,绕着话题说道。

慕宁雪也不急,道:「姌姌x格温善,不染世俗,凡事看得平淡,守着闺阁鲜少踏出府外,在家中并不受宠……」

「人心狡诈,有时表面越是平淡寡言,心思越是深沉猜不透。」沈季安旁敲侧击,只为点醒慕宁雪勿轻易相信旁人之言,尤其愈是亲近者,若有背叛的那天,心底愈是不好受。

慕宁雪拨了下被东风拂乱的发丝,微笑道:「嗯,我知道或许凌瞱唆使姌姌引我入洞,但上世直到最後,至少不曾亲眼见到她害过我,人说眼见为凭,我会谨慎提防,但在亲眼真正目睹她的背叛前,我愿意再一次信她。」他发现沈季安不言说凌晔自何时起开始动作,或许时机还未成熟,他不想说,自己还是不再问也好。

「你啊……」沈季安无奈叹气:「心软最是致命,也罢,也许是我多虑……」

慕宁雪望着沈季安,那双眼眸虽莹亮却始终看不清流转的情绪,是悲是喜,只有在某些时刻,才能像个平凡人显露那点来不及隐藏的表情。

「有时我宁愿你不要那麽聪敏、不要那麽强大,至少与我共处的时刻,你可以像个平常百姓,偶尔诉诸你真正的心情予我听,我也能尽力为你排解一二。」慕宁雪目光闪烁含着泪,不由得鼻酸道。

沈季安稍顿片刻,心神有些不宁,缓了须臾,才默默言道:「你知我从何而来吗?」

我是自淤泥爬出、带着满身脏泞而来的。

浑身恶臭,连阎王都厌弃,不肯带我入y曹地府。

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

—上卷完。

熬了好久,终於把上卷写完啦汗

上卷写的主要是在埋伏笔,上世许多未解之谜会渐渐浮上水面

楚王夫妇在上卷看似交付真心,但b起夫妻间的情谊,把对方当成jg神慰藉是更贴切的关系

现今的繇国偏向一党独大,待中卷会描写更多官场文,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次写权谋,还在琢磨要怎麽安排才能更衬人物的鲜明与立t,若写不好请多担待qq

当然!不尽然都在斗斗斗、争争争,楚王夫妇还是要谈恋ai的呐!!!

/小剧场/

沈季安:呜呜呜雪儿都误会我,我才不是甚麽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慕宁雪:这个家我说的算,待你日後一项一项考核成功再跟你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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