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子的一席话,说的我又感动又感慨,她是个女人。性子委婉却又带着果断,真把她惹急了,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一路风尘,除了五叔老狐狸豹子他们,何曾有人这样推心置腹的对我好过?
“刚才那碗汤,好喝吗?”银霜子让旁边的人都散了。伙计们脱了戏装,出去牵来几匹马,估计是预备离开。
“嗯,好喝。”我点点头。
“那汤,是我亲手煨的,解药都炖在汤里了。”银霜子笑颜如花,人多的时候,她大大咧咧,屋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她就流露出一点点女人的妩媚,揉着自己的衣角,道:“要是好喝。以后,我天天煨给你。”
我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暖化了,脑海里禁不住的蹦出了一副臆想中的情景:我们过着平淡的小日子,每天,我下地干活,银霜子在家里洗衣做饭,偶尔闲了,一起到景致好的地方玩玩,生一堆娃娃
“咱们回山吧。”银霜子看我又发愣,轻轻拽拽我。
我回过神。想想自己脑海里的情景,尽管一个字都没说,脸却红的像块喜布。这不是银霜子第一次要我去大蛮山了,可是这一次,我实在无法推脱。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底,压根就不想推脱。大蛮山是银霜子的家,我曾经答应过她。总要去看看的。
“走了!”银霜子出了屋,翻身上马,骑在高头大马上,背后就是连绵的山,她显得娇媚动人,又英姿飒爽。
我骑上旁边的一匹马,问道:“我那两个伴当呢?”
“他们两个是你的朋友,我会让他们吃亏吗?”银霜子笑着朝后面喊道:“把两位贵客请出来吧。一起上路喽。”
随即,几个人从屋后把老狐狸还有络腮胡子给带了出来,我一看,两个人的脸上罩着一团淡淡的黄气,显然毒还没有解尽。
“你这是做什么,明知道是我的朋友,不解毒就算了,还拿绳子绑着。”我皱皱眉头。
“好嘛,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络腮胡子的嘴里一直被塞着麻桃,刚刚才把麻桃从嘴巴里拿出来,半张嘴都是木的,在那里歪鼻子瞪眼,酸溜溜道:“有人就在屋里喝鸡汤,还骑马,我们这样的,绑在外面受冻,真他娘的连家里的老妈子都不如啊。”
“小男人,你不要急。”银霜子转了转眼睛,道:“你那个狐皮子朋友,已经成精了,看不紧它,它就乱耍花样,把什么都搞的一团糟,至于那个大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这是搞什么,我都骑上马了,跟你去大蛮山,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好吧好吧,总是拗不过你。”银霜子噘了噘嘴,道:“松绑,请两位贵客上车。”
老狐狸和络腮胡子身上的绳子被松开了,但没有解药,俩人一个比一个蔫儿,好像拉了三天肚子一样,走路都打晃。有人拉来了一辆牛车,这里是银霜子的地头,什么东西都预备的很周到,牛车上面铺着一巴掌厚的棉垫子,柔软舒适。老狐狸和络腮胡子被丢到车上,一行人奔着四十里外的大蛮山就去了。
这几个山把子的山头,不像传说里那些落草山林的土匪的老巢一样,山外变了天,风声很紧,没人敢太过张扬。银霜子的大蛮山,一共有三四百人,分别驻扎在方圆二十里内的三个山上。大蛮山是主山,也是银霜子住的地方。银霜子的父亲在世时,大蛮山有个寨子,不过后来被拆掉了,一水的砖瓦院,还有一些人,就住在山上的洞里。
我们回到大蛮山,被热情款待,山上架起几大堆火,烤着整只的羊。那些山刺知道是我来了,其余两座山都来了人,下面一些有头有脸的过来见我,时不时都有人在附近吆喝道:把这床新被子,送到陆小爷房里去,还有,烤肉端过去以后,再到伙房拿菜,银姑娘吩咐的,厨子预备了一桌山八珍,都给陆爷拿去。
这边一嗓子,那边一嗓子,络腮胡子就显得很烦,埋怨别人不把他当盘菜,相当不满。不过有人给他拿了大块的肉,又弄了一壶酒,络腮胡子只顾着吃,终于把嘴巴给堵上了。
我知道,这都是大蛮山的人冲着银霜子的面子,才如此盛情。
好吃好喝之后,又美美睡了一觉,常年走山的人,能有这样的日子,就觉得和天堂一样。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好像懒了,骨头都是酥的。这边一起床,就有人过来伺候,端水洗脸,还有山里人很少用的牙粉。山上的裁缝连夜做的新衣服,换上之后非常合身,面貌一新,人也精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