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趁着柴玉关进入中原逃出来的时候,她狂喜又兴奋,紧张又恍惚,但随之而来的,对于再度落到柴玉关手里的恐惧与对他的恨意就如同野草般开始在她的心里疯涨,直到完全淹没了她自己。
因为前者,她既不敢在柴玉关的老巢附近停留,也不敢往柴玉关前去的中原行进,只能躲躲藏藏的向着南边漫无目的的走。最开始她还没有修炼《幽灵秘籍》,吃了很多苦,还生下了仇人的孩子,还有疯病的症状。后来她修炼了武功,但疯症也开始发作起来,有时眼一闭一睁,人就已经离开原来的位置百里开外了,身边只有那个仇人的孩子磕磕绊绊的跟在身边,看到她清醒之后会露出开心的笑。
有时候她会想,有什么好笑的呢?她哪怕逃离了柴玉关,却还是被他害出了疯病,夜夜难寐,好像怎么都逃不出他的迫害。多么可笑啊,她的人生,从被柴玉关抓住那天起好像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为复仇而活着的鬼魂罢了。明明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种折磨,但又不甘心在没看到柴玉关死去之前离世。
之后的路途也仍然是灰色的,虽然她修炼《幽灵秘籍》之后武功高了不少,但却还不到能与柴玉关掰腕子的时候。就算建立势力找柴玉关的麻烦,对于那个凉薄的男人又算什么呢,动力不足再加上疯症的影响,哪怕她在建立势力了,却也进展缓慢。
她这次离开还在草创期间的幽灵宫来四川,其实也是想着武功一时半会突破不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苗疆一带找到些什么好用的毒药蛊虫。不过她还是有些低估了苗疆武林,在进入成都府后随意与人起了冲突,竟然都被不知不觉的下了毒,虽然处理掉了对方,但还是受了伤,然后紧接着就因为疯症的影响跑到了水东村。
至于留下来,一是因为她的确需要些时间养伤,二是担心她杀了的那人背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稍微等等,省的撞到别人手里去了。
娘,白飞飞端着一碗饭在门口探头,神情中有些担心,你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白静的目光移了过去,忽然觉得这个景象是如此的熟悉,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留着仇人血液的孩子,好像自从会说话起,就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无论她表现的再冷漠,她也会小心翼翼的靠近,用那副期待的、柔弱的、欣喜的眼神看着她、追随她、甚至保护她。
如果自己如同那个宋大夫所说的,再过不久就会死于疯症所带来的并发症的话,那么她呢?自己会如何待她呢?
她心中的温情已经被仇恨的火焰烧干了,她有时候看着这个小女孩儿心中会短暂的生出些柔软,可是只要看清她面目中与柴玉关相似的那部分,那些柔软就如同被刀锋刮去一般,只留下流淌着恨意的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