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是这么红啊。”方庭荇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冰水递过去。“很热?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吧。”
其实不是天气的原因……顿了顿,夏延还是诚实地说道:“因为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有点紧张。”
方庭荇停下来,看着他的侧脸:“那就是有和男孩子约过了?”
夏延正要解释,却瞥见对方唇角漾着一片隐约的柔软笑意,那么轻盈,好像湛蓝天空上漂浮的一缕云。
认识那么久,夏延很少见过她笑,更别说笑得如此灿烂,甜美,快乐,一时被惊艳到有些移不开眼。
方庭荇大大方方地牵住了他的手,笑吟吟道:“我也是第一次和男朋友约会,你说我们去哪里比较好呢?”
夏延没什么头绪,随口道:“要不去看电影吧。”
方庭荇显然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夏日,汽水,电影。还有电影院里两条手臂亲密地交缠着,他们挨得很近,热气扑面,彼此脸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却谁也舍不得放开对方的手。
在电影最高潮的时候,男主角的爱人死在他怀中,一场瓢泼大雨中,他拖着残躯绝望地冲向了自己的敌人。
影院里响起了轻微的抽泣声。有许多被所谓凄美绝恋的主题宣传来看这场电影的情侣,此刻都忍不住地依偎在了一起。夏延忍不住将女朋友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虽然没出声,眼中也盈满了泪水。
方庭荇轻轻叹了口气,平静地说:“她死得太仓促了,这种死法不符合人设,对她丈夫一点帮助也没有……”
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手背上,她评价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夏?”
她声音沙哑,蕴满痛楚,小心翼翼地托起男朋友的脸,温柔地擦拭掉那些眼泪,又心痛地吻了吻他的脸。
夏延却笑了,在荧幕光辉的映照下,他眼眸闪闪发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是我太情绪化了,没想那么多……唔嗯!”
方庭荇捧着他的脸,用力吻住了少年有些干燥的柔软唇瓣,打断了剩下的话。泪水融化在这个吻里。
吻完,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夏延抱着女朋友看完了剩下的部分,然后他们踩着散场的音乐走出影院。
接下去去哪里呢?谁也没有计划,索性就手牵着手在街头漫步,仅仅只是这样,也感到相当满足愉快了。
终于,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刻,两个人即将在岔路口分手。可是,谁也不愿意松开对方的手。爱人的眼睛和皮肤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将他们紧紧黏在一起。互相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一会儿。
“我不想回家。”方庭荇抱着男朋友,轻轻说道,嗓音带了些沙哑,像在撒娇。夏延完全无法抵抗。他犹豫了一下:“那,我们去开一个房间。”
“嗯。”方庭荇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似的,保持这个姿势黏乎乎地走到了酒店门口。
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甜蜜小情侣。
拿到房卡后,夏延搂着人正要上楼,工作人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避孕套放在床头抽屉里,您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尺寸。”
夏延整个人僵住,然后,从脸颊到耳后红了个彻彻底底。
“谢……谢谢!”他胡乱道了声谢就拉着方庭荇赶紧走开了。女孩埋在他怀里,发出低低的,开怀的笑声。
“夏夏。”她抬起头,轻快地在他脸颊啄了下,“你好可爱啊。”
两个人走到房间里,坐下,双手还交握着,盯着彼此看了一会儿后,都变得有些拘束。沉默中,方庭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转身走向浴室:“我去洗个澡。”
夏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心脏砰砰跳动着,深呼吸了几下,紧张得要命,便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半扇。
方庭荇洗得很快,只是冲了个凉,然后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我要不要也洗一下?”夏延有点犹豫地问道。他既期待,又紧张,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不用,这样就很好。”方庭荇坐到他的双腿上,抱住了他,深深呼吸几口气,脸上透出美丽的红晕。“你没出什么汗,而且,我等不及了。”
夏延轻轻嗯了一声,克制地吻了下她小巧的耳垂,然后稍微拉开距离,面对面欣赏对方的美。他拉开了女孩的浴袍,面对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对浑圆挺翘,雪白细腻的鸽乳,紧张到手都在发抖。他几乎是有些虔诚地将手掌覆上去。
力道很轻地抚摸着这对精致得像艺术品一般的乳房。温暖,柔软,光滑,令他潮热的掌心生出细细的痒。
夏延闭上眼亲了亲它,含住了那颗柔嫩挺立的乳头。他感到对方娇小的身躯在他怀中轻轻一颤,小腹收缩着,发出了细微的呢喃:“夏夏……痒。”
夏延松开了乳房,略微抬头,两片纯净的目光交汇。
他想,这时候该做什么呢?
方庭荇忽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软,很热,那么纤细,此刻不知为何突然渗出一片冰凉的冷汗。
方庭荇咬了咬下唇,神色痛苦,眸光破碎,低低道:“对不起,我没有那个……能跟你做爱的地方。”
夏延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连他自己内心深处也对此感到有点诧异,为什么自己好像并不介意,甚至还隐隐感觉到一丝轻松呢?
他尽力安慰着失落的女孩:“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种加深联系的方式,还有很多快乐的事可以做。”
他说:“我喜欢你啊,跟你在一起,怎么都是舒服的。”
就像现在,他们这样静静地,面对面拥抱着,坐着,身体亲密地挨在一处,恬静地相贴,这样也很好。
“不……”女孩颤抖的声音,忽然攫取了他的心脏。
“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这样就满足了!”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海中响彻,夏延陡然从梦境中惊醒。
站在他眼前的人,正在把自己全身的衣服一件件脱去,宛如献祭一般,露出洁白柔软的身躯,是方庭荇。
她神色冷漠,目光却偏执,牢牢盯着夏延的脸,嗓音几乎有些泣血般的凄楚:“凭什么他们可以占有你,而我不行?为什么我要接受失去你的结局?”
夏延倦然垂眸,怔怔地看着她双腿中间那只饱满的性器官。
方庭荇说:“我去做了手术,现在我也有逼了,你能肏我吗?”
她固执地,急切地,惨烈地,孤注一掷地望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夏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而方庭荇的眼神变得绝望,灰暗下去,眼底却燃起了更炽热疯狂的火焰。
“你想离开?”
她冷漠地,宁静地说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吗?你一走出这个房间,他们就会扑上来。”
夏延动了动嘴唇,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到了明天,夏延就要回家了,所有人都想在这种时刻放纵一把,他们以庆祝假期的理由进行了一场狂欢。
然后夏延身不由己地被拉进了他们的会场。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狼一样盯着他,闪着绿莹莹的光芒。
“这也是一场单身party,延延,有看得上眼的只管挑。”一个少年走过来揽着夏延的肩,轻浮地吹了声口哨。
很快又有另一位凑上来,目光狂热,动作却很绅士地朝夏延伸出手:“夏,我能不能邀请你跳一支舞?”
还有更多的人围上来。那些期盼的,殷切的目光,温热的,潮湿的手掌。他无法一一拒绝,只能拥抱他们。
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鸡巴又插了多少只穴,最后夏延已经麻木了,手上随便抱住一个人就开始肏。
所谓的庆祝最后还是演变成了一场大型多人淫趴。现场大多数都是双儿,少数男性和女性,人们排着队将夏延的鸡巴含进嘴里或者下面的小穴里。
因为人太多,鸡巴只有一根,往往前一个还没有被内射,后一个人就很不耐烦地抓着这个人的头发把人丢开,然后自己接替了被肏的位置。以至于夏延最终会射在谁的身体里也成了一种运气。
这一晚不知道给多少人播了种。直到浑身酸软,腰腹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他拉出了人群。
是方庭荇。
夏延还没从那危险而狂热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浑浑噩噩地被她拉进一个房间里。然后短暂地睡着了几分钟。
就在这几分钟里,他做了一个温馨而甜美的梦。
是那个“神明”曾经许诺过的。
而现在,梦醒了,却夏延有些留恋那个绵长的,清爽的夏日。
方庭荇见他那样失魂落魄,既心痛又不甘,咬牙切齿地瞪了这个人半天,终于还是颓然瘫坐了下来。
“你走吧,从后门走,那些人暂时不会追上来。”
听见这平静而酸楚的语气,夏延有些吃惊,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他忽然意识到她也只是一个想跟心上人结合的女孩,自己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残酷?
为什么,唯独只对她有要求,唯独只会对她失望?
还没等他想明白,从那扇隐秘的后门里又钻出来两个人,是贺宸峰和路新鸿,他们拍了拍满身的雨水,抬起脸时都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眸却亮得惊人。
“抱歉,来得太晚了。”路新鸿拉起他的手:“夏夏,跟我走。”
“主要是应付家里的人。”贺宸峰简短地解释道。“有点麻烦。”
夏延静静地看着他们,心跳逐渐平息下去,又变得镇定了。
“嗯。”他低声应道。
路新鸿动作利落地翻下窗,一边看向方庭荇:“阿荇,你来不来!”
方庭荇怔怔地看着他们,仿佛又重回了少年时代。她异于常人,又眼高于顶,从小就不爱和女孩玩,也看不起那些蠢笨粗鲁的男孩,身边只有这两个青梅竹马的玩伴还算是合得来,彼此关系也不错。
他们家世相近,父母也曾经开玩笑说要把她和其他一位配对。后来,为了躲避彼此的婚姻,他们就开始了暗地里的结盟。他们装作是他的追求者,帮她挡去那些桃花,也借她来敷衍自己的长辈。
谁知道后来阴差阳错,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方庭荇心绪复杂,定了定神,终于还是跟上他们的脚步。
贺宸峰将夏延抱起,从窗户跳下去,路新鸿站在下面对着他们张开双臂,那张白得发光的脸在暴雨中笑得灿烂无比,他朝夏延大喊:“我们逃跑吧!”
从喧闹的人群中,从繁华的宴会上,从荒芜的世界里,逃跑。
夏延落到两个人的怀抱里,被他们半抱着拉上了越野车。
“逃去哪里?”他问。
“天涯海角。”路新鸿说。
贺宸峰看了路新鸿一眼,无情拆穿了他那浪漫的幻觉:“我家在鹭山有点产业,那座山顶上有个寺庙。”
方庭荇找来毛巾,正在为夏延擦拭湿润的头发,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你们要带他去寺里抽签?”
“对。”路新鸿干脆地回答道,“抽到谁的就是谁的。”
抽到谁的就是谁的。方庭荇默念着这句话,冷冷道:“同意。”
三个人换着开了一夜的车。夏延在风雨声中睡得很熟。
凌晨,他们到了鹭山,雨已经停了,世界清晰而美妙。
那几个人各自去抽签了,约定谁抽到最好的签,谁就跟夏延结婚。当然,剩下的人即使输了也不会放手。
夏延无聊地散步,被一个老师父带到后院,指着那里的一棵参天大树说道:“施主要求个平安符吗?”
夏延仰头看去,各种香囊,木牌,平安符挂得满树都是,流苏在风中飘摇,像一簇簇红色的花朵。
他点点头,要了一个符,想了想,在木牌上写下一句话。
他想把木牌挂到高一点的地方,正要找个合适的角度爬树,腰身忽然一紧,接着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
“想挂在哪里?”
夏延说:“后退两步。”然后把手上的木牌挂在了枝梢上。
“写了什么?”
夏延没回答,反而问道:“你抽中的是什么签?”
贺宸峰说:“我还没看。”然后他单手抱着夏延,把那支签从口袋里拿出来。就着阳光,夏延看清了上面的签文,一字一句念出来:“能禁寒彻是情根。”
念完他怔了怔。
这几个字,竟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让他心中砰然一动。
贺宸峰跟着念了一遍,然后又问:“你刚才写了什么?”
夏延伏在他肩头,懒懒道:“说了就不灵了。”然后掐住贺宸峰的脖颈,恶狠狠威胁道:“不准偷偷去摘。”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好。”
“这是最好的签吗?”夏延有点犹豫,有点紧张地问。
“我想应该是。”贺宸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运气一向不错。”
夏延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你作弊了吧。”
这可是你们家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