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归宁选的小区都是坏境好的高档小区,而高档小区也就意味着小区里不会有杂货店。方归宁琢磨着付宇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便打算先去看看两个次卧。
原本的刑室还是刑室,可禁闭室那屋的门却打不开。他这才想起来付宇穹说是和调教室打通了。那这个门呢?焊死了?
他正觉得付宇穹太能折腾,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
方归宁愣了愣,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这才把门打开:“你怎么来了?”
“方少,”周亚很有礼貌的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什么事?”
“我被人缠上了。”周亚面露难色,“没别人能商量。”
方归宁默了默,让开门口:“进来吧。”
“谢谢方少。”
“坐吧。”方归宁给周亚倒了杯白开水,“没别的水,凑合一下吧。”
“不用了。”周亚局促的站了一会儿,等方归宁坐下后,他没跟着坐下,却是跪了下去,”方少。”
方归宁皱了皱眉:“没必要,起来吧。”
“方少,”周亚跪着没动,低垂着头,却偷偷扫了一圈屋里的情况,见没别人,这才道:“方少,您别躲着周亚了。”
方归宁脸色微冷:“如果你就是要说这个,那就出去吧。”他对周亚的印象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多少能勾起他的一些兴趣,可等他发现周亚似乎想要跟他建立长期关系后,便不再碰这人了。都两个月了,他的态度也够明显了吧?还不死心?
周亚抿唇,不想放弃:“方少,我家里的条件虽然比不上方氏,可也足够我一辈子衣食富足。”
方归宁一愣,没听懂:“什么?”
周亚:“我不是为了您的钱。”
方归宁:“”
“方少,他们都劝我放弃。”周亚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是想要却得不到的,被方归宁冷了几个月,就跟入了魔似的不甘心。刚刚在方舟被人奚落了一顿,脑子里最后那点理智彻底断掉了,也没想方归宁会不会在这边,直接就跑了过来,“可我只想跪在您脚下。”他不给方归宁拒绝的机会,飞快道,“我忍耐力很好,接受度也高。就算多奴,我也可以”
“我可不接受多奴。”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周亚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门口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归宁翻了个白眼:“面买回来了?”
“没,方便面都是五联包,我们俩又吃不完,最少也要浪费两包,那种盒装的又太不值了,”付宇穹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新蒸出来的馒头,三个茶鸡蛋,还有黄瓜和酱豆腐。”
方归宁:””
付宇穹坐到三人沙发上,看向周亚:“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来,我就买了两个馒头。”
方归宁懒得理付宇穹,从塑料袋里拿了个白面大馒头出来,看着,还挺香的。
周亚愣愣的看向付宇穹:“你是?”
付宇穹拿出了茶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随口道:“他sub。”
周亚睁大眼:“不可能!”
付宇穹从茶几下层拿了两瓶矿泉水上来,递给方归宁:“你看,人家也觉得我不是你sub。”
方归宁咬了一口馒头,把付宇穹剥好的鸡蛋抢过来,没好气道:“你可真舍得给我花钱。”
付宇穹撇撇嘴,拿了两根黄瓜去厨房洗了洗,回来递给方归宁一根:“方少,你这房子是给我了吧?”
方归宁:“”
周亚不屑的看了付宇穹一眼,对方归宁道:“方少,他这种我为了钱跟着您的有什么好?”
付宇穹看了周亚一眼,觉得自己欺负小孩有点不厚道,可这孩子的嘴不像是能把门的,正好帮着把消息传出去,省的动不动就有人找上门来。他挑了挑眉:“跟你说个道理。”
周亚冷笑:“你能有什么道理?”
付宇穹打开酱豆腐,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碟子里,这才对周亚道:“明知道我是为了钱,还让我跟着,说明,我对了方少的口味。”
方归宁沉默着把馒头掰开,抹了一层酱豆腐。
周亚脸色一白,却强撑着气势,苍白的反对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付宇穹把外衣脱下,露出胳膊上新鲜的鞭伤:“一顿鞭打就能换了一个房子,还用解释吗?”
周亚深吸一口气,似乎颇受打击。
方归宁懒得理付宇穹,他又拿了个茶鸡蛋递给付宇穹,说道:“周亚,再说一遍,我不收奴。以后,也不打算约调了。”
“就为了这个人?”周亚不相信,“他可是为了您的钱!”
方归宁喝了口水,对周亚道:“你该走了。”
周亚着急之下,想起来自己找过来的借口,哀求道:“方少,我真的被人缠上了。可我要是能跟着方少,那人绝对不敢再缠着我的。”
方归宁气笑了:“周亚,少给我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周亚眼圈一红:“方少”
“周亚,你不是第一个想缠着我的,我的耐心也有限。”方归宁打开矿泉水喝了好几口,酱豆腐咸死了!
周亚瞳孔一缩,微微有点紧张,可却怎么都觉得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会输给一个为了钱的烂人!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这是我的房子。”付宇穹突然站起来,抓了周亚的胳膊,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丢出了房门:“对不住,我脾气不好。”
砰!
……
房门在周亚鼻子前合上,付宇穹转身:“这种的,还多吗?”
方归宁:“”
付宇穹叹了口气:“一个个往外扔也挺麻烦的。”他走回来,说道,“有时间去趟方舟吧。”
方归宁不置可否的看了付宇穹一眼,拿起黄瓜咬了一口,还是没忍住道:“付宇穹……”
“你说。”
“你知道,不能干什么违法的事吧?”
付宇穹:“”
方归宁周末要回去看他妈,便打算早上直接从付宇穹这走:“你周末什么安排?”
“原本是准备入职前把这边都弄利落的。”付宇穹似笑非笑的看了方归宁一眼,“但我估计明早上起来,是干不了重活了。”
方归宁清了清嗓子:“我周六回趟家,周日我帮你弄。”
“那可不行。”付宇穹把鸡蛋皮都扒拉到塑料袋里,“禁闭室是秘密。不能让你看到。”
方归宁:“”
“今晚住下吧?”付宇穹突然把方归宁手里吃了一半的黄瓜拿过来,在那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将自己的半截黄瓜递到方归宁嘴边,“明早我给你买早点。”
方归宁看了看付宇穹,突然伸出脖子,又快又急的一口咬在黄光上,咔嚓,咬进去三分之一。
……
这种情况,拿着黄瓜的人不应该在他咬上去之前飞快把黄瓜拿开吗?
不拿开的话,是不是应该给黄瓜一个力,掰一下,好让他把这口黄瓜咬下来?
无论是哪个,都很正常。
可付宇穹却只是拿着黄光,微笑看着他咬着黄瓜
靠!
方归宁刚想自己用力把那节黄瓜掰下来,下巴却突然被付宇穹捏住:“别动。”
方归宁动作一顿,付宇穹微笑,可声音却有点危险:“方少,虽然知道你没这个心思,可是以后,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要再单独和某个sub共处一室了。”
方归宁:“”
付宇穹威胁了一句,也不用方归宁点个头,便恢复了平时的散漫样子:“咬30秒,晚上我让你把剩下三鞭打了。如何?”
……
方归宁咬着黄瓜,没好气的盯着付宇穹。这家伙可真是黑社会,也不管别人答应不答应,威胁完,就单方面生效了是吧?
他砸吧了一下口水,抬手按在付宇穹大腿上。这三鞭,今晚打定了!
15秒,16秒,17秒,18秒
方归宁皱了皱眉,这30秒怎么这么长!
19秒,20秒
付宇穹淡淡一笑。
方归宁又瞪了瞪眼,突然发现,不对啊!
方归宁突然一歪头,咔嚓一口把黄瓜咬断。
付宇穹:“”
方归宁两口把黄瓜咽了,黑着脸看向付宇穹,气道:“那三鞭,本来就是你欠的!”
付宇穹很轻的“啊”了一声,说道:“可你刚刚同意交换了。”
方归宁瞪眼。
“所以,那三鞭没了。”付宇穹咔嚓把剩下的黄瓜咬进嘴里,起身拎起桌上的垃圾,“今晚好好睡觉,别老惦记着打人。”他起身,拎起桌上的垃圾袋,再打,周一可真别上班了。
方归宁:这家伙还真吃醋了?
地牢的灯一关,便只剩了入口处一盏荧光灯,没有光线的变化,也没有钟表,关在这种地方,很容易就会丧失对时间的感知。
那天趴在方归宁脚边吃完披萨,那家伙居然什么都没做,直接就把他牵回了地牢。
[不是自愿的,也可以被驯服。]
那家伙说了这么一句,便用一条不到两米的链子把他拴在马桶旁边,然后就一直都没再出现。
幸好这次给他扔了两箱压缩饼干和五箱矿泉水。
他这是,被监禁了?
付宇穹靠在马桶旁边的墙上,用脚踩着一瓶矿泉水慢慢的滚动,试着用这个办法来缓解监禁带来的焦躁。
入口处的荧光灯早在他第一觉醒来后就暗的若有若无了,然后,他很快便陷入了一片安静又空旷的黑暗中。
失去最后一点光线的那一刻,付宇穹下意识抓住项圈上的链子,心情有点不大好。
链子的长度,只够他原地站起来,跨前一步,往马桶里尿个尿,想多走第二步,都有些勒脖子。
付宇穹皱眉,他有点懒得想东想西,可越是懒得思考,他越是要逼自己尽可能的用脑。
方归宁好像对调教他很上心,脖子上的项圈对他也有足够的威胁,他觉得方归宁应该还不至于非要把他关到崩溃。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几天,也不知道方归宁对监禁长短的判断是否有经验,便不敢放任自己被时间消磨。
付林林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付宇冢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一直跟着母亲在国外了,对家里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付宇冢威胁他做性奴的时候,目光中只有恶意。那一刻,他就知道,如果他抵死不从,那混蛋绝对会拿那个小丫头出气。
何必呢,他反正是活不了了,何必还要搭上一个的小丫头呢。
不就是想毁了他嘛。
他给付宇冢这个机会,但是,可千万别让他扛过来。
时间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似乎变得越来越慢,身体的酸痛也只能在几个有限的姿势之间尝试着缓解。
他都被关在牢里了,还要用链子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剥夺他打发时间的可能,调教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监禁的本质就是隔绝与控制,这样严格的监禁,用不了三天便会让大多数人的思维迟钝,情绪在沮丧和烦躁间交替,他也不可能撑过五天。一旦思维和情绪开始失控,另一种叫做“依赖”的情绪便会开始建立。
极端的情况下,一个有经验的do甚至可以通过一次次的监禁调教,让sub一想到被抛弃,就会产生一系列类似恐慌的生理反应。
可他俩之间的这场主奴关系并非出于自愿,他也不是渴望被控制的sub,更不会因为恐惧而迎合对方的暴力。他对自己的处境越是没有选择,下意识的反抗便会越强烈,方归宁想用监禁让他产生归属感,只怕很难。
但是,两箱压缩饼干,和五箱矿泉水所代表的长度还是让他有点紧张,只要监禁时间足够长,他也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维和情绪出现问题,何况他对方归宁没有仇恨,也不觉得这个人讨厌,甚至还能从这人身上感受到那么一丝不知真假的善意,或许到不了依赖那么强烈,但想要得到那人更多善意的情绪,愿意顺从的情绪,多少都会被建立吧
这是第几天了?
付宇穹腰酸屁股疼的睁开睡不着的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偶尔的,却又能看到一些光影形成的斑点在虚无中跳跃。
长期监禁的折磨是一种酷刑,毫无预兆的开始,也不知道何时结束,确实很容易让人感到绝望,但对付他这样的,确实不能太手软。
……
他在想什么啊。
他变得有些迟缓的思维组织不起有逻辑的判断,控制不住的开始担心那家伙已经把他忘了。
付宇穹有些烦躁的拽了拽脖子上的链子,指纹锁没有锁眼,所以,没有精巧的工具,他不可能打开这个把他困在方寸间的链子。
他太想四处走一走了,哪怕活动范围只在这牢房里,也会感觉好很多吧
再这么关下去
再这么关下去会怎么样?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压缩饼干的味道实在太过单一,付宇穹咽的烦躁。他已经完全失去对时间的判断了,也很久没睁开眼了,似乎这样,黑暗就只是因为他闭着眼。
这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
沮丧和烦躁在不停的堆积,总有那么一个临界点,情绪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那时候,便是do出现,重建依赖感的时候了。
但是好像还有什么让他更担心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太无聊了,也太憋闷了。
他是个很讨厌无聊的人,小时候被他爸禁足在家里思过的时候,他都差点跳窗户偷溜出去,现在这样锁着,还不如抽一顿鞭子了。
有人能跟他聊聊天就好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付宇穹突然感到手臂上一疼,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胳膊,视线在黑暗中看向自己手臂所在的位置,瞳孔便是骤然一缩。
黑暗中,他看到了一根尖锐的针头缓缓扎入他的静脉,将银白色的液体推入他的身体。
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失去了呼吸的本能,冷汗顺着后背缓缓流下。
他很清楚,这是幻觉,可他终于知道被自己忘掉的事情是什么了!
他身上的毒瘾快到发作的时间了,他原本还想着,这一两天想办法惹那家伙狠狠罚他一顿,自己趁着养伤偷偷熬过去就完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连方归宁的面都见不到。
他到底被关几天了?
如果毒瘾在大脑运作迟缓的时候发作,他恐怕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掩饰。
情绪紧张的起来,疲惫和麻木的大脑反倒好像清醒了一些。
贾安的人可能是顾忌着帮派的眼线,到现在也不敢轻易和他接触,但如果方归宁发现他有毒瘾,会不会把他退回给王大生?
付宇穹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认了。
嗯
脑子真的被关坏了,付宇穹搓了把脸,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想被退回来?
退回去,贾安的人便会有机会再把他买走。
啊,脑子还是有问题。
他不可能成为那种特别会勾搭人的性奴,方归宁玩够了他,也会生了把他转手的心思吧?他为什么会觉得只有毒瘾发作,方归宁才会放弃他?
……
还是不对,方归宁要是玩够了他,应该弄死他,或者交给王大生把他处理了。
……
付宇穹突然打开一瓶水,从头上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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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里,方归宁有些空洞的目光突然便聚起了一些精神,他从靠坐的墙角站起来,走到监控器前,仔细观察着体征监控的各项数据。
夜视镜头下的画面不是那么清晰,可还是足够他用来分辨那家伙的心理状态。
方归宁很少用监禁做调教手段,纯粹是因为没兴趣跟约调对象玩这种太消耗时间的项目。
但是,监禁却是让奴隶产生依赖性最有效的调教。
当一个人被困在方寸之间,没有光线,没有声音,连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味道的变化,更不知道这场监禁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时候,肯定会感到沮丧和害怕。
他不知道付宇穹的认知里有没有依赖和信任,但他总是要试一试。哪怕只是在这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他也必须要先播种,才能开始真正的调教。
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长期监禁另一个人,因为担心会出事,他把自己也监禁了。
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工作安排好,然后,他就断开了自己的网络,把监控室里所有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都弄出去,同样靠着饼干和矿泉水,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待在监控室里,只留了工作上的一个紧急联系的电话。
虽然比付宇穹强不少,但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现代人,突然慢下来,感受到的不是轻松,而是焦虑,只看着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人的影像也很枯燥。
在第三天的时候,方归宁便发现了问题。这样下去,他的思维也会变得迟缓,恐怕很难及时判断付宇穹的状况。
于是,他给了自己三个小时的时间回复工作上的邮件,稍微让自己恢复一些,便又重新断开网络。
原来,监禁是这么难熬的吗?
方归宁看着钟表里那仿佛凝制住的分针,拼命克制着自己想要开门出去的冲动。
五天了。
连他都快受不了了,可那个人除了烦躁的时候会用力去扯脖子上的链子之外,便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了。
既没有把饼干和矿泉水都摔出去,也没有像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
这个人的神经和自制力强悍的远超普通人。
“主人。”
第六天的某一刻,方归宁突然听到监控里传来付宇穹有些迟缓的声音:“如果您能,来,看看我吗?”他不确定方归宁能不能听到,说话也有点费劲,但他得试试。
方归宁愣了愣,突然便站起来,是那家伙,还是他幻听了?
“我”
我知道您要达成什么目的,付宇穹很想表达出这个意思,可他一时却没法把这么简单的意思转换成可以沟通的语言。自嘲一笑,看向监控器的方向:“我从了。”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变化,他得在自己的毒瘾发作前让这个人对他更感兴趣一些。他不想被退回给王大生,也不希望这个人找人来处理了他。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心态下主动靠近意味着什么,但他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便是把某个人放进了自己的潜意识里,那又如何。
从了
方归宁看着屏幕里那个慢慢对着摄像头跪起来的人,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盯了付宇穹五天,这五天,他的世界里几乎就只有这个人。
这场监禁之后,只怕他们对彼此,都会有影响。方归宁不是想不到,但不知道大脑里哪个区域出了问题,还是大脑进水了,这么明显的问题,居然直接被他的大脑忽略了。只有期待和想要这个人的情绪越来越清晰。
方归宁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看到身后的白炽灯光停在转角处,莫名让眼前的画面显得有些不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把夜视镜戴上,关了门,将灯光隔绝在外,却准备把自己送到那个人面前。
从入口,到转角处,一共十一级台阶,方归宁的情绪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平稳下来。下面实在是太安静了。
走到转角的地方,方归宁犹豫着停下脚步。他把夜视镜摘下来,安静的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便感到说不出的窒息。
监控室和这里的压抑完全不一样,那人,居然在这么压抑的监禁里坚持了六天
方归宁沉默片刻,重新把夜视镜戴上,继续走下去,但这一次,脚步却有些快。他突然意识到,付宇穹那句“我从了”,说的不是交付,不是归属,甚至都不是驯服,那或许,是放弃。
坚持了六天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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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窒息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付宇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跪资,呼吸着黑暗中的寒冷,乖顺的将视线保持在下垂的角度。
不同的毒品发作的间隔和症状都不一样,他发作的开始,是从四肢肌肉的酸痛开始的,就像是受了寒,明明疼的让人恨不得把胳膊腿都卸掉,可却又找不到到底是哪里疼。
要不了一个小时,他便会开始感到压抑不住的烦躁,想摔东西,想把拳头砸进墙里。可哪怕他把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杂碎,也无法将胸口的燥意发泄出去。
那时候,如果给他一把刀,他便会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胸膛,痛快到底。
吸毒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和问题,他见过太多人为了得到一口毒品所做出的疯狂事,方归宁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容忍一个有毒瘾的性奴。
换了他,也不会留一个隐患在身边,实在是没必要。
“主人。”听到牢门被打开,付宇穹连忙就叫了一声。他很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驯服,可监禁的副作用有些明显,他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愣了那么一会儿,他便知道,自己大抵是又一次要听天由命了。
于是,他低着头,藏着将眼中的烦躁,缓缓叩首下去。人的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他再看得开,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体验什么是无能为力,他也是会崩溃的。
方归宁的脚步在牢门口顿了顿,夜视镜里的那个人看起来可真像个调教好的sub。
可这人几天前,骨子里明明还带着嚣张的。
他松开左手抓握的镣铐,让一头砸到地上,发出一声让人心慌的哐当声。但他想看看这个人的反应。
夜视镜里,付宇穹的肩膀似乎微微耸起,下一刻,他在黑暗中听到了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像一只困兽。
方归宁呼吸顿了顿,拖着链子走到那人身前一步远的地方:“跪起来。”
“是。”付宇穹声音沙哑的答了一声,慢慢撑着地重新跪起来。眼前依旧是无边的黑暗,心里烦躁的厉害,想狠狠的抽这个姓方的一顿嘴巴,让他肿着脸叫他主人,让他跪服在自己身前,他还想扒开这家伙的屁股狠狠的贯穿进去!
付宇穹突然闭了闭眼,将冰凉的指尖攥入手心,胸口在情绪的压抑中剧烈的起伏。幸好,那个人并没有靠近他。
方归宁盯着安安静静跪着的付宇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很熟悉调教的套路?”
付宇穹:“……”
“付宇穹,”方归宁用右手提着的短鞭挑起付宇穹的下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付宇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组织着语言说道:“主人,我,都可以满足您。”
方归宁沉默了片刻,撤回短鞭,凌空甩了一下,带起突兀的鞭风。
他很确定,付宇穹什么都看不到,他也很确定的看到了那个人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可这家伙却还是跪在原地,将自己置身于随时可能的鞭打中。
“我想做什么,你都配合?”
“是。”
方归宁皱了皱眉,他或许是第一次长期监禁一个人,但他不是第一天做do。付宇穹的状态不是崩溃后的臣服,这个人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并且,想要讨好他。
这人转变太大了,为什么?
他眯了眯眼,用手里的鞭子推着付宇穹有些前倾的左肩一下:“那就跪正了,我不想鞭打的时候,伤到你的脸。”
“是。”付宇穹闭了闭眼,慢慢在寒冷中将身体打开。
方归宁攥着鞭子的手紧了紧,他在监控室盯了这家伙六天,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可占有欲已经让他把这家伙划归到自己的世界里。
而他,不喜欢sub没有底线的迎合do,更不喜欢付宇穹这种将所有情绪都藏起来的sub。
打一顿吧。
方归宁在黑暗中将短鞭举起,毫无预兆的一鞭抽在那人的胸肌上。
啪!
唔!突然的疼痛让付宇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他便听到了鞭子的破空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咻~啪!
第二鞭居然抽在了小腹上!付宇穹深吸一口气,身体吃痛有些前倾,却被脖子上的链子拽了一下,勒到了喉结。
咳咳咳咳~付宇穹咳嗽还没停下来,便突然又听到了破风声!
咻~啪!
唔!左臂像是被砍了一刀似的疼,付宇穹微微侧身,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跳快得让他觉得自己在不停的失重,思维也开始变得混乱。
三鞭过后,方归宁再次推了推付宇穹的肩膀:“跪直。”
跪直?付宇穹茫然看着眼前的黑暗,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方归宁在说什么。
好冷,寒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那个人的身边会不会暖一些?付宇穹突然往方归宁的方向蹭了一步,却被脖子上的链子哗啦拽住:“主人”他知道自己要发作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还有点慢,但从他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开始,想要留下的愿望,似乎便被转化成了执念。
负责语言的大脑似乎还有些搭不上线,他找不到想要的词汇,急切间突然想起来方归宁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便随口把自己交代出去,“您想阉了我都行。”
方归宁:“”
真的好冷
付宇穹听不到方归宁的回应,便突然拽了链子试图往前挪。
哗啦!
链子被绷到极限,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可一步之遥,便是他碰不到的距离。
呼,呼,呼,付宇穹突然松开手,他低着头喘息了几声,带着一脸掩不去的戾气抬起头:“过来!”
方归宁只觉得心脏咚的一声砸在胸腔上,这样的付宇穹,真的有点吓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惬意。
付宇穹的状态太怪了。不像是因为监禁而崩溃,似乎有什么在失控。
“你,过来”
方归宁慢慢吐出一口气,问道:“过去干嘛?”
付宇穹呼吸开始变得有点困难,一口气怎么也吸不到底似的难受。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有些听不清方归宁在说什么了。他努力抬起头,明明看不到,却还是睁着眼。可是,真的看不到那个人。他有些失望的垂下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过来做我的奴隶。”
方归宁:“”
好冷,越来越冷了,付宇穹咬着快要打颤的牙齿,沮丧的闭上眼,毒瘾发作的速度比他预期的还要快。付宇穹有点着急,可他现在整个人简直是一团糟,一会只怕会更狼狈,肯定会被那个人嫌弃的。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当付宇穹让人把毒品一次次注射进他身体的时候,他便随时都可以放弃自己的身体了。只要能杀了那家伙,他真的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
就算方归宁把他送回去,又能怎么样。
就算王大生真的会割了他的手脚筋,又能怎么样?
可为什么,他这么不想被送回去?
他看得出来,方归宁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他虽然是个有毒瘾的烂人,可他都准备放弃自己的人格了,难道就不能再换一些这个人的善意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归宁本来以为付宇穹那莫名其妙的状态是监禁的后遗症,可这会儿,却觉得有些不对了。那人虽然还跪着,可整个人都像是要缩成个球似的。他从夜视镜里都能看出来那人的身体在发抖。
怎么了?真的有些不对
这反应太怪异,方归宁毫不犹豫的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查看出什么事了,便看到那人身体一晃,突然就朝着他倒了过来。
我靠!
方归宁吓了一跳,手里的链子都来不及扔掉,便连忙蹲下来,慌乱的抱住那家伙。
付宇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却死沉死沉的,方归宁没有准备,根本蹲不住。可是那家伙刚刚跪的位置已经把拴着他的链子拉得离了地,这要是两人一起倒下去,肯定要勒到脖子的!
他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抓了一把坐便器,让自己往旁边歪过去。
可他顾得了付宇穹脖子上的链子,便顾不了手里的链子,一屁股坐下去,链子便搁在大腿和小腿之间,疼的他两眼一白,跟上了夹棍似的。
靠!
方归宁憋了好大一口气,疼到心脏都皱巴了起来,可他没心情管自己这点皮肉伤,缓过一口气,他便将付宇穹往身上拖了拖,着急的想要查看那人的情况:“付宇穹!喂,你怎么了?!”
夜视镜看到的东西太不清晰了,可付宇穹在黑暗里待了六天,他根本不敢开灯。
!!!
方归宁突然抬手摸了摸那家伙的额头,体温好像正常啊,可怎么身上这么多汗?!
“付宇穹?付宇穹你怎么了?!”
哒哒哒哒
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传出来一连串令人齿冷的敲击声。
方归宁呼吸一窒,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那人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心一沉,束手无策的急出一身冷汗。
付宇穹觉得自己很难受,特别的难受,他隐约能理解自己是毒瘾发作了,可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是在哪。
他的脑袋怎么像是一团浆糊?
是因为毒瘾发作了?
可就算毒瘾发作了,也不该把整个脑子都丢了吧?
好难受!
唔!
筋脉在肉里扭曲,血管里像是被放了细小的刀片,随着血液流动,将他的血管壁划得千疮百孔,让他想抱紧身体,可却连碰自己一下都不敢。
唔~
怎么有人在扯他的脖子?还搬他的身体?
别碰他!
他身体里有刀片!!
付宇穹想把身边的人推开,可浑身酸软无力的连抬个手都做不到。
“付宇穹!付宇穹!”
涣散的意识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执着又焦急。
是在替他着急吗?
怎么会有人关心他。
“付宇穹!我靠,你哪难受??!!”
他哪都难受!!骨头里像是被撒了痒药,他想挠,却根本挠不到!
但是,没关系,他大概还抗的住。
“付宇穹!”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不疼,可却让他清醒了些。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对着他大吼,“你这是什么病?!”
病?病……
付宇穹努力理解了一下病的含义,喃喃:“你才有病。”
“靠!”方归宁快急死了,贾安是单方向的联系,他根本联系不上,又不敢乱叫医生,这个人的脑子还不清醒!!!
到底怎么了?!
呜,付宇穹闷哼一声,突然开始痉挛,牙齿又开始打颤。
方归宁暗骂一声,他怕这家伙会咬到舌头,转身跑出去扒拉了一个马嚼子回来,勒到那人嘴里。
靠!
贾安那家伙没说这人还有病啊!
可什么病这么吓人?!
他满头是汗,以有限的急救的知识,把快要抽成团的人推向一侧,防止被分泌物呛到。可是付宇穹抽搐的力气太大了,他只能把大腿压在那个人臀部,帮忙固定住侧身的姿势,可他刚一用力,就听到那家伙惨叫了一声,吓得他立刻把腿拿下来。
我靠,关个小黑屋,怎么这人就跟全身骨折了似的?!
他按不住,不得已,只能也跟着躺下了,用后背抵着马桶,从后面把人抱在怀里。
到底怎么回事?!
靠!
他第一次见人抽成这样,杀了那个贾安的心都有了!!!
难受!很难受,身体疼的像是要碎掉了,明明脑子不清醒,可却又不能昏过去,就这么生生熬着肌肉痉挛带来的痛苦。
可是,后背似乎很温暖。
不知道在绝望里熬了多久,抽搐终于停了下了,可手脚的肌肉却依旧疼的让他想把手脚都卸下去。
付宇穹疲惫的的闭了闭眼,感到一双手臂紧紧勒在自己腰上,快要把他勒死了。
混沌的大脑逐渐搭上了线,他感到嘴角被磨的有些疼,这才费尽的抬手,胡乱把嘴里并没有勒紧的马嚼子扯下来,挂在脖子上。
嗯
他好像不该自己把这种东西拿下来。
付宇穹迟钝的想着,刚舔了一下干裂的唇角,便听到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
付宇穹轻轻拍了拍搂着自己的手臂:“疼。”
他是真的疼。身体虽然不抽搐了,但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依旧啃食着他的神经。下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往下身摸去
还好,可能是汗出的太多,没什么尿液让他失禁。
方归宁听着付宇穹都能说话了,稍微放心的松开手,从那人身后坐起来,探手摸了摸付宇穹的脑门,“不烧。”
当然不烧,他又不是病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宇穹默了默,他不想说。就当他的监禁后遗症还没好,说不出来话吧!
方归宁等了一会儿,见付宇穹不说话,便叹了口气:“你等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别走
付宇穹在心里喊了一句,想拉住那个人,可大脑的指令偏偏在这时候传不到四肢。
烦死了
身后的温暖消失了,付宇穹又开始觉得冷了,更深的地方,让人如坠地狱般的痛苦随时可能卷土而来。他撑着地想坐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两下,不得已还是放弃了。
好黑
他注射的毒品是刚刚研发出来的,市面上大多数毒品成瘾的症状他几乎都有,还好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熬过12小时,大多数症状便都会消失。但这毒品太新了,连实验对象都没有超过一年的,谁都不知道这东西对身体会有多长远的影响。到了成瘾的程度,就不是坚强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饮水机在牢房的另一头,方归宁本来是小跑过去的,可当他蹲下来,翻出纸杯的时候,手却突然开始发抖。
靠!
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以前被人胁迫都没这么害怕过,却因为这家伙两次紧张到手抖,实在有点丢脸。
站在饮水机前缓了好一会儿,方归宁才端着一杯温水回来,蹲下来,扶着付宇穹坐起来,把杯口放到付宇穹的嘴边:“你慢点,别呛到。”
付宇穹默了默,就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将复杂的情绪藏了起来。
喝了两口水,嘴里不再那么干了,付宇穹便不想喝了。身体里又疼又痒,可却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他在黑暗中闭上眼,不想让方归宁注意到他还在承受的痛苦:“谢谢,主人。”
方归宁把水杯放到一边,见付宇穹的精神比刚才好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去床上吧?”
付宇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没劲,您能扶我过去吗?”
“废话。”方归宁蹲起来,驾着付宇穹的胳膊,摇摇晃晃的往床那边走,“还行,比刚带你回来的时候有劲多了。”
付宇穹:“麻烦您了。”
方归宁默了默,没好气的把付宇穹“扔”到床上,转身去拿了两条新的浴巾:“诶,你先别躺下,把汗擦擦。”
付宇穹:“不用。”
“不用个屁。”方归宁不管那家伙在说什么,弯腰把浴巾盖到那家伙的脑袋上,先把头发囫囵的擦了擦,“感冒了,不还得我照顾你!”
付宇穹:“…”
方归宁嘀咕完,便有帮付宇穹擦了擦身子,然后,他拿了一块小些的毛巾搭在付宇穹脸上:“你别睁眼,我去把灯打开。”
“别”
“没事,灯光调暗点。”方归宁见毛巾被付宇穹从脸上拿下来,没好气的从那家伙手里拽出来,又给他盖到脸上,“别闹啊,不然我把你手捆上。”
别闹
付宇穹被这哄孩子似得词汇弄得愣了愣,就这么一个晃神,方归宁已经走开了。付宇穹咬住嘴唇,忍着脊椎骨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得疼痛,慢慢的,慢慢的舒展开脸上的痛苦。
就算瞒不住了,他也不希望方归宁觉得他的毒瘾很严重。
当人处在被控制和绝望的时候,便会妥协。而真正让他绝望的,不是这场监禁,是他早已别无选择的境况。
就算他能杀了付宇冢,身体对毒品却已经成瘾,绝望的情绪一直都笼罩着他,而在监禁的时候毒瘾发作,大概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不是很明显,可那一刻,某种复杂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或许从方归宁让他在绝望中感到善意的那一刻开始,种子就种下了。
啪嗒。
昏黄的灯光亮起,付宇穹皱了皱眉,哪怕闭着眼似乎也还不是很舒服。他听到方归宁的脚步声在地牢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睁不开眼,便尽量的积攒体力,可当他听到那人走回来的时候,唇角便在毛巾下勾起。
他病的时候,他妈也会照顾他。但他妈脸上从来没有表情的,哪像这个人又是骂人,又是威胁人的,这么鲜活
方归宁把一个浴衣盖到了付宇穹身上:“你到底好点没有?”
“好多了。”
“要吃什么药吗?”
“不用。”
方归宁开灯,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可开了灯,他才发现,自己看了也看不出来。方归宁坐到床头,给付宇穹按了按头顶:“头疼吗?”
“还好。”付宇穹咬住牙,他头是有点疼的,但方归宁按的也很疼。
方归宁看着付宇穹颈侧鼓起的青筋,又看了看那人下意识攥紧的拳头,叹了口气:“还是不舒服吗?”
“明天就好了。”
方归宁:“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吗?”
付宇穹默了默,抬手拉下脸上的毛巾,适应了一下光线,便慢慢睁开眼,看向方归宁:“如果我不说,您会逼我吗?”
方归宁:“”
付宇穹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说,您会把我退回给王大生吗?”
方归宁一愣:“什么?”
付宇穹看着方归宁的反应,心里多少有点高兴。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人,没想过要把他送回去呢。
原来自己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也会害怕那么多事情。
他撑着床板,慢慢侧躺,带着一丝恶意,缓缓道:“主人,是毒品。”
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答应驯服,可不只是为了这人的善待,那只是他贪得无厌的想要向这个人索取更多的借口。
但是,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他身边很危险,他这破身体以后也指不定会怎么样,就不给自己机会喜欢一个人了。
毒品?
方归宁愣了愣,眼睛渐渐睁大,他看着付宇穹额头的冷汗,心脏狠狠的一沉。
怎么能吸毒呢
“主人”付宇穹蜷了蜷身体,好像又冷起来了,“您把我退回去吧。”
方归宁:“”
“您留着我,会很麻烦的。”付宇穹拉了拉身上盖着的睡衣,自嘲一笑,“瘾君子可没一个好人。”
方归宁突然哼了一声:“黑社会叛徒就是好人了?”
付宇穹噎了噎,听方归宁冷冷的问他:“如果把你退回去,王大生会怎么对你?”
冷
付宇穹想抱抱自己,可他的手指凉的像冰。他看着方归宁的裤子,说道:“不知道。”
方归宁冷哼:“会不会把你切成肉,论斤卖了?”
付宇穹:“可能吧。”
方归宁深吸一口气,他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黑社会肯定是一帮法外之徒,可这个家伙或许不是一个会报复他的人。
他看着付宇穹又开始发抖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瞒着贾安的事,对这个人来说,有些残忍。
他向来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摊牌了吧!!!
“付宇穹”方归宁弯腰,双手撑在床上,刚想把话说清楚,就突然发现这人的瞳孔有些放大。
靠!
方归宁吓了一跳,他在理论上知道犯毒瘾的时候会很难受,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
“主人。”付宇穹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委屈,“太冷了。您大概也不大可能现在就把我送回去”他死死抓住身上的睡衣,却还是冷得开始发抖,“您能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抱抱我?”
靠!
方归宁突然直起身,转身往装睡衣的柜子走去:“等一下。”
付宇穹没听清方归宁说什么,他只是看到方归宁离开了。心里的躁意一下便被点燃:“方归宁!”
方归宁心里一跳,还没回头看看出什么事了,就听那人恶狠狠道:“你再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方归宁:靠!
付宇穹说完那句话,便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发虚。他抬起头,使劲睁大眼,却只能看到那家伙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会真的走了吧
痉挛的开始毫无预兆,付宇穹闷哼一声,身上的肌肉就像是被拧成了麻花。
真的很疼
这次发作,比上次要严重很多。
付宇穹咬紧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居然还想着偷偷忍过去
下次再发作,他会不会丢脸的求王大生给他一针
就在付宇穹的心沉入潭底的时候,隐约似乎感到床板一震,然后,他便感到一个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
……
好温暖
方归宁从来没照顾过毒瘾发作的人,但知道原因了,他也便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张嘴!你这样会把牙要坏的!靠!”他把刚刚的马嚼子重新放到付宇穹嘴唇前,试了好几次,才在那家伙松嘴的时候,趁机将那根木质的横棍塞进那家伙的嘴里。然后,他往付宇穹身上盖了两件睡衣,这才将那人搂过来。
没有生命危险吧?
方归宁又把那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让那人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似乎这样,就能把他的生命力都传给那个人似的。
他对吸毒的人的概念都是来自各种媒体,在他的印象里,那些人都跟疯了一样的索要毒品。可这家伙都抽抽成这样了,也没求他去弄个毒品回来
不会,吸毒也是被他那个哥逼的吧?
也太他妈不是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