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品>都市言情>竹马游戏[BDSM骨科]> 2:蓄势待发又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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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蓄势待发又志在必得(1 / 1)

性器被人抚摸的感觉陌生又刺激,方辞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性器却跟着一起在江澈手中轻轻晃动。

江澈用力把它握住,声音有点哑:“别乱动。”

方辞立刻不动了,任由自己脆弱又敏感的部位被江澈来回揉搓,不断累积着奇异的酥麻和快感,呼吸也逐渐变重。

江澈听着他的喘息声,恶作剧似的捏了捏,然后松开了手。性器重新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有些难耐,方辞却如蒙大赦,他趴在枕头上,闷声闷气地:“有点奇怪……”

江澈似乎去拿了什么东西,听到方辞的话,随口道:“你没被人碰过,我还没摸过别人呢。”

方辞尴尬低头:“咳咳咳!”

“所以扯平了。”江澈走回来,扯动项圈的锁链,“坐起来。”

方辞顺着他的力道起来,看看屋子摆设,看看床单,看看天花板,好像看什么都新鲜一样。

江澈好笑地看着他,然后把链条在手上收了几圈,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看我。”

方辞:“……”

尴尬到极点,方辞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头:“看就看。”

四目相对,方辞呼吸一滞。

他很难形容江澈的表情,就好像……就好像猎豹捕食野兔时一样,满是侵略性,专注、谨慎,蓄势待发又志在必得。

认识这么多年,方辞从来没在江澈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江澈有点陌生。

“江澈,你……唔!”

江澈用两个铁质的夹子夹在他胸前的两点上,手指不轻不重地拨弄着:“嗯?怎么?”

敏感处被挤压的痛感让方辞瞬间冒出一层细汗,他痛的直咧嘴,连想说什么都忘了:“你轻点!”

江澈:“哦。”

他故意拉着夹子往外扯了扯:“可我不用听你的。”

方辞欲哭无泪得按住胸口:“疼!”

三番两次被顶嘴,如果是平时江澈或许会打趣回去,但现在他只觉得方辞不太听话。他没什么情绪地道:“我还以为你喜欢。”

江澈没再碰它,也没有取下来,转身拿了绳子过来,语气淡淡:“手背到身后去。”

方辞喉咙动了动,江澈从前的嬉笑怒骂和现在的居高临下让他有种极强的割裂感:“你来真的啊……”

江澈慢慢眨了下眼,似乎又变成从前予取予求的样子,笑问:“不玩了?”

方辞慢吞吞地摇头:“没,玩。”

江澈的表情又淡了:“那就转过去。”

方辞了努力摆脱掉心中的想法,转过身把手背在了后腰上。

江澈把他的小臂交叠在一起,用绳子捆了几圈,试好松紧,确保不会轻易挣脱也不会勒到充血。

固定好方辞的胳膊,江澈又拿了三个跳蛋和胶带过来,两个粘在方辞的囊袋上,一个粘在性器顶端的铃口处。

方辞靠在枕头上,看着江澈在他身上忙来忙去,看着他的性器被像个物件一样在江澈手里拨来拨去调整位置,一面觉得羞耻,一面又觉得刺激。

固定好跳蛋,江澈让方辞重新趴回枕头上,然后把遥控器塞进了方辞嘴里,调整位置让他的牙齿咬住开关的位置。

“自己调整档位。”

方辞咬着遥控器说不出话:“唔…”

江澈慢悠悠地看着说明书:“有七种模式,先都试一遍吧。”

方辞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几声不满的气音:“唔!”

江澈拿起鞭子,按照之前的力道往他身上抽了一下,不容拒绝:“开始吧。”

方辞被打的一个激灵,牙齿听话地往下压,跳蛋被打开震动起来,方辞闷哼一声,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刺激弄的发软,还没等他适应,江澈的鞭子又落下来:“换。”

方辞只好又咬了一下开关。

跳蛋震动两秒后停下,然后再次振动,不断刺激着囊袋和性器,方辞难耐地哼出声来,享受着玩具带来的快感,在江澈的鞭打下不断调整着模式。

方辞的呼吸越来越重,连胸口夹子的疼都转变成了麻痒,快感不断叠加,可身体却又莫名空虚,方辞扭动着身体,让乳粒在枕头上摩擦着,可即便这样,依旧无法疏解与快感一起勃发的欲望。

见他这样,江澈取下他口中的遥控器,把模式换成了持续震动的模式,性器顶端溢出透明的液体,方辞不由自主地迎合着跳蛋的频率,可铃口堵着一个跳蛋,快感虽然到达了巅峰,却无法释放出来。

偏偏手还被绑在身后,没办法自己拿下来。

“阿澈,拿,拿下来。”

江澈用皮鞭抽打着方辞的后背,故作不解:“嗯?拿什么?”

“玩,玩具。”

江澈继续抽打他:“哪里的玩具?”

“……”方辞重重喘息着,眼神变得迷离空洞,“嗯……龟头上的。”

“为什么要拿下来,”江澈不紧不慢地抽打着他的屁股,“不舒服吗?”

“舒服。”快感得不到释放的折磨让方辞快疯了,“我,我想射。”

“想射啊。”江澈把他翻过来,让他靠在枕头上,看着方辞的眼睛,声音低沉,循循善诱,“我帮你好不好?”

方辞来不及细想他要怎么帮自己,只想赶紧从层层叠加的快感中释放出来,忙不迭地点头:“好。”

江澈的手摩挲着方辞的前端,没有取下铃口的跳蛋,而是把它拨到侧边,然后俯下身,张嘴含住了方辞的性器。

温热湿润的舌头舔过性器的缝隙,方辞懵了一瞬,他睁大了眼,硬生生从快感中抽离出来,胡乱蹬着腿往后退,却又被枕头阻挡,江澈怕他弄伤,立刻松开嘴退到了一边。

跳蛋还在不断震动,方辞不受控制地弓起身子,精液大股地喷射在床单上,他大口喘息着,意识有些模糊。

可跳蛋并没有停止,依旧不断刺激着他的囊袋和性器,不应期时候的刺激折磨得方辞几欲发疯,他挣扎着想把跳蛋关掉,可是胳膊被牢牢捆在身后。

江澈站在床边,伸手拿起项圈的锁链,用力把他扯起来,方辞狼狈地跪坐在床上,含糊不清地求他:“阿澈,停下,把它们停下。”

江澈没动:“刚才不让我帮,现在又来求我?”

想起刚才性器在江澈嘴里的感觉,方辞身体有些僵硬,下一瞬又被跳蛋分散了注意力,他难耐地扭动身体:“我难受……”

江澈没理会他的煎熬,扯着锁链:“瞧你一身的汗,爬到浴室去。”

方辞试图求饶:“阿澈,先帮我停下来,我受不了了……啊!”

江澈充耳不闻,拿起鞭子抽在他的腿上:“快点。”

方辞难耐地扭动着身体,江澈却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他重重喘了口气,缓了缓神,忍着身体的颤抖和不适,慢慢下床,跪到了地上。

见他配合,江澈满意地笑了,他扯动项圈,像遛狗一样把方辞带进浴室,随手将锁链挂在墙上的挂钩上,开始调试水温。

不应期逐渐过去,那种让人濒临崩溃的刺激又变成刺激神经的快感,方辞跪坐在腿上,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原本因为射精而疲软下来的性器在跳蛋的不断刺激下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可这种机械化重复的震动只给人一种强迫性的快感,方辞挣扎着,理智在快感和空虚中不断拉扯着,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江澈调好水温,将花洒对着方辞的身上,身体和绑着胳膊的绳子还有项圈都被打湿,方辞轻声哼了两声,越发觉得不舒服。

“阿澈……我难受。”方辞的话断断续续,声音也有气无力,脸被水打湿,连眼睛都湿漉漉的,“不舒服。”

江澈关闭花洒,蹲下身擦去他脸上的水珠:“哪里难受?”

“不知道。”方辞胡乱摇头,除了身体上的不满足,还有心里的空落,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在渴求着什么把自己填满,却又完全不知道到底什么才能让自己满足。

身体在不断的刺激下发着抖,他脱力似的靠在江澈身上,江澈把他揽在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手却又一路向下,破开方辞的臀缝,停在那个隐秘的入口处:“是这里吗?”

感受到江澈手指停留的位置,方辞立刻从迷蒙中清醒,身体都紧绷起来,他扭动身体想要躲开,可江澈另一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江澈的手指只停留在外面,并没有深入的打算,可方辞还是莫名的慌张,他喉咙动了动,说,游戏结束。

听到安全词,江澈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好。”

他动作飞快地取下方辞身上的跳蛋和乳夹,又解开绑在胳膊上的绳索,从铁架上拿出浴巾披在方辞身上。

方辞扯下脖子上的项圈,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虚弱有些腿软,江澈伸手扶他,方辞却推开了他的手。

“江澈。”

江澈应他:“怎么了?”

方辞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以至于江澈有点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但江澈隐约有个猜测,或许跟自己有关。

方辞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澈,江澈便也看着他。

对待方辞,江澈总是很有耐心,从年少慕艾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克制,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但看到方辞的眼神,江澈忽然又醒悟了,方辞自己可能都没想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今天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江澈笑笑,决定跳过这一茬:“疼不疼?来的时候我带了药。”

方辞嘴唇动了动,有些懊恼地抹了把脸:“没事,不用。”

他语气不太好:“你为什么要陪我玩这个?”

江澈:“……”

怎么说呢,这个语气,很像下了床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但方辞更离谱些,他甚至还没穿裤子。

方辞翻脸无情:“你先出去。”

江澈无奈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方辞打开了水龙头,任由水流冲在身上,坐在地上看着地板发呆。

事实证明,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把这场游戏想的太简单了,也太低估了自己在江澈面前的羞耻心。

他们两个从幼儿园就认识,一路称兄道弟到了现在的大二,最长的分开时间是疫情的一个月,他们见过彼此最难看的样子,分享过所有可言不可言的秘密和欢喜,方辞以为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

但江澈真的以一种掌控者、上位者的姿态出现的时候,他就和记忆中的人分割开来,明明最熟悉的人却最为陌生,位置不对等,方辞完全没办法接受。

过了很久,他才从浴室出来,衣服被江澈放在门口,方辞慢吞吞地穿好,脑袋有点空。

听见水声停了,江澈便走过来,晃了晃手里的药膏:“我帮你擦擦后背?”

“不用。”方辞皱了下眉,“我没事。”

“还是涂一下吧,我看你身上都红了,明天可能会青。”

“我说不用!”方辞忽然气急败坏,“游戏结束了!结束了!我不用听你的了!”

江澈被他吼的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方辞,方辞吼完自己也是一愣,他张了张嘴,可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说对不住啊江澈,我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你一下的结果我自己玩不起了恼羞成怒迁怒到你身上了。

这些话怎么说,再怎么美化,也改不了方辞出发点卑劣却又潦草收尾的事实。

气氛一时凝滞,好一会儿,江澈转身,从包里翻出了两个人的手机。

他和方辞的手机型号密码连外壳都一样,里面的应用也相差无几,只有布局上有所区别,江澈分辨了一下,然后点开两个手机上的游戏,用方辞的账号向自己发起了1v1邀约。

进入对局,江澈把手机丢给方辞:“来,打一局。”

方辞搞不懂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拿起了手机。

两人都不怎么玩游戏,水平都是差不多的烂,菜鸡互啄啄的十分缓慢,方辞起先还能耐着性子和江澈兜圈子,可转了几圈两人的战绩始终分不出胜负,他又烦躁起来。

他想和江澈道歉,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故意发脾气,而不是在手机的游戏战场上和江澈兜圈子。

还兜起来没完没了。

他点了退出键:“阿澈。”

手机上显示出对局结束的字样,江澈抬起头:“游戏结束了?”

这四个字的指向性太过明显,以至于方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束?”

江澈点点头,问:“我是谁?”

“……江澈”

“游戏里呢?”

“红方。”

“现在呢?我是谁?”

“……江澈。”

江澈收起手机,走到方辞身前:“游戏里你和我可能是对手可能是队友也可能毫不相干,但游戏结束,我不还是江澈吗。”

方辞有些讪讪:“对不起,我只是……”

江澈打断他的话,很随意地笑了笑,“没事,游戏多少会影响心情,五杀的时候谁还不会截图发个朋友圈了。”

他道,“不过游戏是你发起的,也是你结束的,我全程陪同,你还迁怒我,可不太地道了。”

这话听起来像在抱怨,可方辞却又听出另一层意思,江澈是在告诉他,虽然在这场ds调教游戏里他是sub的身份,但真正掌控游戏的人从来都不是江澈。

原本就愧疚的方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他又松了口气,至少江澈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要玩这个,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什么,甚至于把所有主动权都交给他,只为了让他放心。

于是还处在愧疚中的方辞听见江澈慢悠悠地说,“饿了,你理亏,所以你请客。”

方辞:“……行。”

果然朋友之间,你丑态再多,他也不会落井下石或是以此威胁,只会变着法地讹你一顿。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江澈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以后还玩吗,成功问没了方辞所有食欲。

提起ds其实不是心血来潮,四月的春天所有动物都在发情,校园里的猫学长每天都在宿舍底下动情歌唱,医学院的学生们辣手摧蛋了一只又一只,也抵挡不了它们繁衍后代的热情。

人类作为高级动物也没能免俗,尤其江澈这种外貌性格乃至成绩家世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雄性尤其能获得雌性求偶。

大一的时候女孩子们都忙着追求学长和教官,大一的学弟想要脱单大多要靠主动出击,而江澈不在主动之列,桃花还不算太多。

现在江澈成了颇受欢迎的大二学长,免不了有女孩子创造偶遇递个情书请吃个饭,江澈虽然能避则避,架不住他和方辞天天和连体婴一样在一起,再怎么避也避不开方辞。

起先方辞还能笑两句桃花不错,后来他却又觉得,他压根笑不出来,尤其在江澈撇下他单独和女孩子出去吃饭之后——虽然后来知道那是江澈出国留学的表姐。

方辞不反感江澈的桃花,毕竟他这么优秀的人没人喜欢才不正常,但他担心江澈会恋爱,会去和别人朝夕相对形影不离,把他自己扔下。

他的某些心思实在太见不得人,比如他喜欢疼痛,比如第一次梦遗的对象是自己兄弟,比如他想让江澈永远陪着自己。

这些事太难以启齿,但遇到一起的时候,方辞又会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如果以后江澈会属于别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如果不是他,那他还留在江澈身边干什么呢,等着被忽略被漠视到成为逢年过节才会群发消息的好友列表吗?

方辞放弃了通过谈恋爱一劳永逸的捷径,选择了更不留余地的办法——把江澈调教成独属于他一个人的do,让两个人彻底捆在一起,也让江澈知道他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卑劣心思。

成则一举两得,不成,不成也只是把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方辞不稀罕那一点在还未发生之前的温存时间。

可惜一切计划卒于他的玩不起,方辞恨恨地戳着桌上的饭:“怎么,你还惦记上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江澈慢悠悠地,“而且我惦记的多了去了。”

一句话猝不及防让方辞原本打算放弃的计划前进了一大截,方辞定定看着江澈,心跳陡然加快。

他不会是在惦记我吧?方辞想,如果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

他喉咙动了动,鬼使神差地问:“你为什么陪我玩这个?”

“为什么?”

江澈悠悠抬眼,眸色深深,似是一泓秋水。

他伸出手,握住了方辞的,“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奉陪。”

掌心相贴,都带着些微的湿意。

方辞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直飘忽的心好像在这一瞬间落到了实处,“你……”

“你袖子沾到水了。”江澈不紧不慢地把手移了个地方,然后就抽回了手,神色如常,仿若无事发生。

方辞:“……”

他意识到江澈说了什么,立刻跳起来,瞬间顾不上什么有的没的了,拿起纸巾疯狂擦拭衣服,可越擦痕迹越大,江澈把他按回椅子上:“别擦了,回去我帮你洗。”

方辞脸色好看了点,又感觉自己被江澈耍了。

刚才是故意的吧,方辞想,他这是也在试探我吗。

微妙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江澈却大方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方辞打量,好像问心无愧。

好像忽逢春雨,心中野草疯长,方辞睫毛颤了颤,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就和江澈一起回了学校。

大二的课程很紧,周一到周五几乎都是满课,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两人的生活好像还和从前一样,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

加上方辞还和江澈一起参加了比赛,这会儿接近尾声,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两周之后,比赛的结果出来,方辞才松了口气,加之临近周末,他刷着朋友圈的晒图,问江澈要不要出去逛逛。

江澈问:“去哪儿?”

方辞说了几个景区,江澈兴趣缺缺。

方辞又说了几个步行街,江澈表示太挤。

方辞问要不要去商场,江澈说不缺东西。

方辞:“……那去公园?”

江澈两手一摊,满脸无辜:“你以前不是说公园太小还不如去景区吗。”

方辞火大:“那去哪儿?”

江澈让出位置,把电脑推给方辞:“要不看看周边的剧院?”

方辞:“你最好别再找理由。”

他点开地图软件,最近都在学校,没有用过,搜索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的俱乐部上,“沉夜?”

江澈:“嗯?你想去沉夜?”

方辞手忙脚乱点了删除:“那是你上次搜的!”

江澈耸了下肩:“我又没说不是,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害怕了。”

方辞顺口回怼:“我有什么好怕的。”

江澈笑了:“不怕啊,那就去。”

方辞:“……”

虽然明知道江澈是故意在给他下套,但方辞莫名有点期待,欲盖弥彰地看着电脑:“去呗,省得你挑三拣四。”

江澈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在微信上和俱乐部负责人定了房交了定金,完全没给方辞反悔的机会。

眼看到了晚高峰,学校门口正是堵车的时候,江澈打算吃过饭再出去,方辞忙着找换洗的衣裳,江澈便下楼去食堂买饭。

江澈刚走,方辞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请问是方芸的家属吗?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你方不方便过来一下?最好今晚就过来。”

方辞脑袋“嗡”地一声:“我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你先过来吧,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

方辞含糊应了声好,整个人晕头转向,拿着手机就冲下了楼。

学校门口还在堵,一般要堵到七八点钟,堵着的车半天也不动一下,方辞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扫了辆共享电动车。

非机动车道没什么人,方辞把油门拧到最大,把堵着的车队遥遥甩下。

直到某个红绿灯,一辆车从斜侧冲出来,把路过的所有人和车一起撞出去,有的人甚至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肇事车辆撞上安全岛被迫停车,交警过来处理事故,路上一片兵荒马乱,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没受伤的人惊魂未定,也有人过来帮忙。

方辞惦记着他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有人认出了他,赶紧过来搀扶:“方辞?你怎么样?”

方辞认出同学,勉强摇摇头:“我没事,我先走了。”

同学一脸惊恐:“不行,你身上……”

方辞想说自己真的没事,可喉咙莫名发甜,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大夫还是等来了方辞,却是在抢救室里,这次车祸太严重,两人当场死亡,八人受伤,医院里医生护士跑的飞快,推车上堆满了药物。

江澈赶到的时候,方芸已经在急救室门口哭得泣不成声,护士推门出来,语速飞快:“a型血不够了,家属能不能联系到可以献血的人?不能有遗传病血液病也不能是直系亲属。”

江澈立刻上前:“我符合,病人怎么样?”

护士:“不太乐观,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你跟我过来做检查。”

听到心理准备,江澈懵了一下,方芸也愣愣地看过来,可看到江澈要跟护士走,她疯了似的冲上去:“不行!你不能去!”

方芸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死死拉住他:“我找别人,你先等等。”

江澈浑身发抖,手都在哆嗦,一时间竟没能拉开方芸,护士眉头一紧:“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一下。”

江澈终于把方芸拉开,“方姨你冷静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行!”方芸尖叫起来,“你不可以!”

她忽然往后倒去,江澈赶紧把人接住,护士立刻查看,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去叫大夫:“李大夫!你刚才看的病人昏倒了!”

一个白大褂匆匆赶来:“有志愿者来献血了,你快过去,这里交给我。”

他问江澈:“你是病人家属?”

江澈摇摇头又点点头:“在抢救的是她儿子,我是病人朋友,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大夫怜悯地看了方芸一眼:“病人急性肾衰竭,现在受到刺激需要急救,你去办一下手续。”

江澈点点头,马不停蹄去跑窗口,方芸被推进了方辞隔壁的急救室,江澈坐在急救室门口,看着两个门口“手术中”的红色字样,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沉默了很久,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爸,方辞出了车祸,大夫说,要做好心理准备。”

电话那头江天河沉默了一瞬,说,“知道了。”

江澈声音有些干涩:“方姨说我不能给方辞输血,你知道为什么吗?”

电话那头再度沉默下去,良久,才又有声音传过来:“回家说。”

“我妈知道吗?这件事,我作为儿子,不能瞒着她。”

江天河:“我会告诉她的。”

方辞在icu里待了四天才醒过来,第五天的时候,转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守着他,护工什么都问不出来,除了必要的照顾,几乎一句话都不说,而方芸更是一直没有出现,他找到那天的医生,医生说病人转院了。

打电话给方芸,方芸没接。方辞又打给江澈,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嘟嘟的忙音。

方辞不信邪,又给江澈发微信,却只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好友加了这么多年,他和江澈还没有玩过拉黑删除这一套,以至于方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电话短信微信qq所有社交平台把江澈骚扰了个遍,却都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方辞有点懵,不是,自己是死了吗?现在住的阴间医院?所以联系不到阳间的妈和江澈了?

他打给舍友,舍友接了,说江澈自从方辞出车祸就没去过学校,旷课三天了。

方辞彻底糊涂了,但身体状况又不允许他多想。

他全身多处骨折,腹部损伤肺部损伤,但幸运的是伤情不算太重,加上他年轻,平时又有健身的习惯,恢复很快,第六天,就敢下床走动了。

只是身体总是乏力,走不了几步就被护工扶回了病床。

第七天,方辞终于迎来了除了同学之外的探病的人。

“江叔,您来了。”方辞还挺开心,一面打招呼一面往江天河身后看,“阿澈呢?”

“江澈没来,你看看这个。”江天河递给他一份文件,“以后你就不用叫我江叔了。”

一份亲子鉴定,底下写着,支持一号检材所属人江天河为二号检材所属人方辞的生物学父亲。

方辞想,自己真的没有撞到脑子吗,怎么一觉醒来,江叔成他爸了?

他有些牵强地笑笑:“江叔,你就别逗我玩了。”

“当年你妈是我秘书,你唐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她陪我一起出去应酬,我喝了酒,和她发生了关系。事后我亲眼看着她吃了避孕药,她也选择了离职,但我没想到她会怀孕。”

他倒是没有推卸责任,“你妈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知道怀孕后还是把你生下来了,她本来打算一直瞒着我,但是你六岁那年开家长会我遇到了她,所以还是被我知道了。”

六岁的事,方辞有点印象。

当时方芸很穷,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上的也是很普通的幼儿园,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江澈,两个人一个班,玩的最好。

那次开家长会,老师夸完了江澈又夸他,可惜的是江澈父母一直没有出现,方芸知道儿子和江澈玩的好,特意把江澈叫过来坐到了一起,免得小孩子一个人难过。

等家长会快结束,江澈爸爸才姗姗来迟,他彬彬有礼地向方芸道谢,只是看清对方的脸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方辞记得那天方芸哭了很久,抱着他一直问为什么,甚至要给方辞转校,方辞舍不得认识的小伙伴,说什么都不同意,母子还大吵了一架。

可再过一天,方芸突然就改了主意,甚至变得很有钱,给他上各种补习班课外班,江澈的课外活动他都会原样复制一份。

方辞一直以为方芸是中了彩票的暴发户,不知道怎么像有钱人一样培养孩子,所以直接原样复制江澈的学习轨迹,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江天河没有理会方辞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淡声道:“唐姝已经联系律师追讨回了这些年我在你妈身上的所有花销,但你可以跟我回江家。”

方辞浑身一震:“那我妈呢?她急性肾衰竭,没钱治病她会死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但相应的,有一些条件,具体的事会有律师和你说,你在这里养伤,好了之后我会接你回去。”

方辞:“江叔,我想见见我妈。”

江天河没什么表情:“还不是时候。”

他走的很痛快,丝毫不关心方辞这个儿子刚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方辞无力地跌回床铺,觉得天旋地转。

难怪江澈会拉黑他。

难怪。

江澈是等到手术结束之后才回家的,那时候唐姝和江天河已经到家了,两人甚至达成了某种协议,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气氛,十分平静和江澈说,要追回江天河赠予方芸的资产。

如果是平时,江澈或许不会说什么,但现在一个重症一个车祸,如果被追讨财产,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激烈地反对,然后被唐姝扇了一巴掌。

“好了。”江天河打断两人,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江澈,“签了它。”

这些年唐姝和江天河貌合神离,都是各玩各的,但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都给足了对方体面,分寸也把握的很好,该做的措施一样不少,这么多年下来,只有方辞这一个意外。

知道事实的第一时间,唐姝甚至连气都没有生,只是飞快联系律师拟定合同,要求江天河转让股份给江澈并追回一切在小三身上的花销。

原本江氏的股份,江天河有38%,唐姝15%,江澈12%。

唐姝要求江天河转让11%的股份给江澈,有了这些股份,江澈和她手里的加在一起就可以超过江天河,就算江天河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威胁到江澈日后的继承权。

江天河痛快的同意了,甚至把11%改为了18%,条件是他以后或许会转让5%给方辞,并让自己和唐姝股份相等,如果以后不给方辞,那么这5%也会转让给江澈。

唐姝没意见,反正股份是江天河的,他想给谁自己都管不着,况且这些年她给小鲜肉花的也不少,两人都不是什么专情的主,能趁机敲诈一笔她都很满意了,更别提结果还比她预期的多了不少。

江澈签了文件,江天河打电话给律师处理后续事宜,唐姝心情很好地把江澈单独叫走,打算看看儿子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水。

“妈,方辞家里的财产……”

“方芸名下的店铺还有房产都得还回来,大概还有几百万的债务吧,具体要等清算,后天大概就能有结果。”

江澈脸瞬间白了:“还有债务?”

“这两年实体经济不行,方芸又不是会经营的主,有负债不是很正常,怎么,你不同意我这么做?”

江澈没说话,无声地默认了。

唐姝慢悠悠地打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每天病死的人那么多,我一个都不同情,但我依旧是全国人都称赞的慈善家。为什么?因为我是唐家大小姐,江氏二把手,每年捐款的零头都够方芸挣几辈子。”

“他方辞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看一眼?”

“即便方芸真的因为没钱治病死了,这件事也不会在社会上掀起一点浪花,方辞别说报复了,就算他恨到想杀了我,也会在离我两百米的时候就被保镖按在地上。他们两个的死活,都对我造成不了一丁点儿的影响。”

她拿起手机,悠然给自己的指甲拍着照,似笑非笑地睨了江澈一眼:“但谁让我儿子是个情种呢,我不用留情,也得给儿子考虑不是。”

“妈?”

“虽然你爸打算把人接回来,但他不能再给方芸一分钱,我会让人一直盯着的。方辞要是想要钱,就只能进江氏,江氏现在你最大,怎么处理方辞,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江澈松了一口气。

“你以后和方辞怎么样我不管,但我有个要求,你的股份绝对不能分给方辞。”

江澈犹豫一瞬,对上唐姝似笑非笑的脸,还是答应了。

唐姝凉凉地看着他:“江澈,你倒是重情重义,但你就敢保证,方辞会和你一样吗?”

江澈几乎没有犹豫:“他会。”

“会不会都没关系,有我给你兜底,方辞作不出花来。”唐姝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方辞现在可是你弟弟。”

她拿走了江澈手机,当着江澈的面把方辞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删除,四个黑衣保镖上楼,把江澈关回了房间:“江澈,虽然我不讨厌同性恋,但违背人伦就另当别论了,我希望你能就此和方辞断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让我太失望。”

——

被告知可以出院的时候,方辞还不知道,护工就已经把消息发了出去,以至于方辞还在收拾他那两件衣服的时候,看到江澈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

已经住了大半个月的院,方辞已经没有最开始时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但见到江澈,他还是有些无措。

“爸让我过来接你回家。”江澈道,“车在楼下,走吧。”

方辞不知道说什么,他本来打算回学校的,但江天河让他过去,他不能不去见。

不为别的,方芸还在江天河手里。

江澈伸手去接方辞的行李箱,方辞轻轻躲过了:“我自己来就好。”

江澈顿了顿,没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电梯慢吞吞地爬上来,又慢吞吞地爬下去,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方辞和江澈一句话都没说。

这场沉默持续到了车开出医院的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江澈耐心等着红灯,把手机打开递过去:“微信,加回来。”

方辞看了江澈一眼,调出二维码让江澈添加好友。

从前怎么也划不到开头的聊天界面,现在只剩了一句“我是不辞。”

方辞看到江澈的id,莫名有点想笑,拉黑删除之后,这人居然没有改网名,连头像都没换过,这算是给他的恩典吗。

江澈收回手机看了两眼,方辞的网名还是阿辞,但朋友圈变成了仅三天可见,朋友圈的背景和头像不再是他们两个的合照,而是变成了一只蓝天之下的风筝。

那张图片,江澈在方芸的朋友圈看到过。

好像在江澈不在的时候,方辞悄无声息地抹去了所有别人能看到的与江澈有关的痕迹。

以前的朋友圈删了吗?合照呢?在方辞遇到车祸之后,江澈又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方辞。”

“嗯。”

“储物箱里有几份文件。”

方辞有些不解地打开前面的储物箱,拿出了一个厚厚的塑封袋,里面各种文件证书足有砖头厚,方辞没兴趣一个一个看,问:“怎么?”

“里面是你家的房产和店面持有证书,还有转让协议,你签字就可以。”

方辞:“?”

方辞语气玩味:“怎么?算是给我这个弟弟的见面礼吗?”

弟弟两个字听得江澈头晕目眩,他喉咙发紧,几乎要发不出声音:“阿辞。”

他问:“能不能不去我家?”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方辞看了眼方向,“车不是你在开吗?”

江澈握紧了方向盘,语气有些生硬,“我是说不留在我家。我可以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还是朋友。”

“所以你是打算用这些财产,买断我的出生吗?”

方辞偏了偏头,语气无辜中带着几分残忍,“可是江澈,比起金丝雀,私生子至少还有血缘这一层永远不会变质的关系。”

“你不信我?”

江澈猛地踩下刹车,方辞惯性往前冲,又被安全带拉回来,一来一回牵动了内伤,他捂住嘴,难以控制地咳嗽起来。

“如果是朋友,你说太阳从西边出来我都信。”方辞低低地叹息着,“但现在,我应该叫你哥才对。”

江澈忽然有些绝望:“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提醒他,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是和他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弟弟,连方辞都不肯放过他?

“对不起。”

“我承认我卑劣无耻,作为私生子居然还想登堂入室。”方辞忽然说,“但是江澈,我不能把我妈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唐姝可以追回方芸名下所有财产并让她背上债务,同样的,江澈今天把东西还给他,说不定哪一天就可以收回去。

诚然方辞相信江澈不会这么做,但他不能因为所谓的信任就把他妈的命赌上去。

只要江天河承认和他的血缘关系,他就能拿到钱,他妈就能治病,如果他不认江天河,方辞不敢想方芸会是什么下场。

可江澈不甘心,他被关了二十天,没有一天他不在和唐姝表明态度,并坚信自己能够保护好方辞。

他设想过一切,清算过除了股份之外的一切财产,给方辞铺了那么多条后路,甚至连护照都想办法帮他办好,可他唯独没想过,方辞会拒绝他。

就因为这么一层血缘,他就被踢出了方辞的生活。

“连我也不行吗?”江澈问,“你明知道我……”

“别说了江澈。”方辞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感情上是一件很蠢的事,除非走投无路,不然我不会做这样的蠢货。”

江澈无力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不动声色的模样。

他重新发动车子,“随你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方辞没说话,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自嘲地笑了笑。

他其实就是个蠢货,只能靠江天河的心软来给自己找条活路,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澈比他更蠢,如果江天河这条路走不通,方辞知道,只要自己去找江澈,即便被拒绝过,江澈也依旧会帮他。

正因为有选择,所以江澈可以是退路,但不能是唯一的出路。

还真是无耻啊,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从里到外都是脏的,只会用些玩弄感情的手段。

方辞心口沉沉地,他靠在椅背上,无声唾弃着自己的卑劣。

车子开到江家别墅,方辞和江澈一起下了车。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方辞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他曾经来过很多次,以江澈朋友的朋友的身份,逢年过节唐姝和江天河还会给他包红包,说让他和江澈好好相处。

如今,方辞想,不知道唐姝会不会让他滚。

江家的佣人都被放了假,别墅里只有江天河一个人,见到两人进来,他抬了下眼:“方辞,过来。”

方辞听话地坐到他身边,江澈就坐到了对面。

江天河递给他一份文件,指了某处空白:“在这里签字。”

方辞没有立刻动笔:“我可以看看吗?”

江天河笑笑:“谨慎是好事,但现在没必要,签字吧。”

方辞这些年来拜访,多少也知道江天河的脾气,也知道他喜欢听话的孩子,他像朵小白花一样,露出一个濡慕的微笑,依言拿起了笔,在江天河指的位置签了自己名字。

“以后每月江氏信托的收益会直接打入你的账户,节假日的时候跟我一起到公司学习,以后不管你在哪儿,都要学会做一个管理者。”

方辞乖巧点头:“好。”

“江澈是我唯一承认的儿子,你虽然能留下,但不要有太多想法。”江天河道,“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会考虑转让给你5%的股份,至于其他,都是江澈的。”

这下马威来的真快啊,方辞想着,却依旧一副乖巧模样:“我知道的。”

江天河很满意他的表现,他看向江澈:“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江澈慢悠悠地倒了杯茶给江天河:“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江天河皱了下眉,“你们始终是兄弟,江澈,你要有分寸。”

“是啊,以前是兄弟,现在真成兄弟了。”江澈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但我不想要这样的兄弟。”

“江澈!”江天河冷下脸,“别太过了。”

“所以呢,”江澈问,“我凭什么要为你的出轨买单?”

江天河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可以,我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江家。”

听到想要的答案,江澈玩味地看向方辞:“是么。”

江天河也看过来,方辞慢慢眨了下眼,体贴地点点头,宽慰似的朝江天河笑了下。

只是他重伤未愈,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

看着这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江天河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换了说辞:“我会通过慈善基金会捐款给你和你妈,不用担心被追回的问题,拿到钱之后,你和你妈换个城市生活吧。”

一笔钱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江天河作为曾经江氏的掌舵人之一,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也够别人活上几年了,方辞心中计较着得失,面上却还是温顺点头:“我没关系的,您不用为难。”

江澈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血缘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啊,六岁那年在幼儿园第一次见面,他就被方辞吸引了全部目光,丢下所有小伙伴守在他身边。而方辞只需要笑一下,甚至都不需要说话,就能让江天河改变主意。

他抱着胳膊,没什么情绪地道:“我考虑一下吧,给我点时间。”

江天河想不明白都二十多天了他还要考虑什么,但毕竟兹事体大,他还是点头:“可以,明天告诉我你的想法。”

“知道了爸。”江澈敷衍点头,“你先回公司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江天河应了声好:“兄弟哪有隔夜仇,你有点分寸。”

江澈皮笑肉不笑地把人送走,转身时就沉了脸:“到底是亲父子啊,我以为他会让你净身出户呢。”

方辞也想说真不愧是亲父子,江澈几句话就差点让江天河把他赶出家门。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说反对你留下的。”江澈道,“想拿钱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方辞半点不意外,江澈如果同意他离开这个城市才是见鬼了。

“所以你呢,”江澈问,“铁了心要留下,和我作对?”

方辞沉默一瞬,低声开口:“对不起。”

江澈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方辞避开了他嗜血的目光,语气平静:“从道德上来讲,我妈是第三者,我是私生子,我们两个都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追讨财产是我妈活该,背上债务也是咎由自取,而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生,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就连地狱都嫌弃我恶心不肯收我,让我这个祸害没能死在那场车祸里,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被人人喊打,被朋友厌弃。”

“可是江澈,就算我能去死,在我死之前,我也得给我妈找条活路吧。”

江澈怔怔地看着他,想说不是的,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妄自菲薄,我也从来没有厌弃你,我只是想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以朋友以爱人的身份和你相处,而不是哥哥。

可方辞说:“我没办法当不知道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也没脸见你,以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只要能留在这里,我可以做任何事。”

“这个‘任何事’,”江澈有些飘忽地问,“包括放弃我吗?”

方辞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是,包括放弃你。”

江澈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用手捂住了脸,方辞没有出声,默默转身离开。

走到别墅门口,方辞已经按下了门把手,却听江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无尽的冷意:“回来。”

方辞犹豫一瞬,还是走了回来:“怎么?”

江澈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脸色平静如水,可方辞莫名觉得不安,总有种这人已经疯了的直觉。

“你或许不知道一件事。”江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托你的福,我现在在江氏持股比例为30%,已经代替我爸成为了江氏最大的股东。”

方辞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江氏领头换了人,他心中的不安加重:“恭喜。”

江澈笑了:“确实应该恭喜,毕竟只要我想,我有几千种办法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就算他把股份给你也一样——所以你不应该惹怒我,而应该讨好我。”

唐姝说得对,他是江氏未来的掌舵人,控股股东之一,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和别人讲道理,只要他愿意,多的是人为他鞍前马后,方辞无权无势,只有任他宰割的份。

他油盐不进,铁了心划分界限,那自己为什么还要留情面?

方辞无言以对:“你想让我怎么做?离开这里,然后靠你施舍活着吗?”

“怎么会,我这人一向讲道理,”江澈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茶杯,矜贵优雅,又高高在上,“而且你我之间,选择权一向都在你手上。”

方辞沉默着点头。江澈说的不错,选择权确实一直都被他掌控,江澈只负责听他的意见,予取予求从无怨言。

但现在明显是江澈划分了选择区域,然后逼他不得不选一个出来。

方辞问:“所以选择的题目是什么?”

茶杯被放回茶几,发出一声轻响,“记得我们的游戏吗,你能坚持多久,我就让你留在这里多久,怎么样?”

方辞脸色瞬间苍白:“游……游戏?”

“对啊,游戏。”江澈恶劣地笑起来,“在你说游戏结束之前,我都允许你留在这里。”

方辞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我……”

上次那场荒诞不经的游戏,是两个人的心甘情愿和互相尊重互相信任,后来那半个月彼此的大胆试探和心照不宣更是成了催化剂,刺激着两个人心底的感情和欲望。

那时候的他们势均力敌,没有高攀和迁就,中间只隔着一层朦胧又暧昧的纸,等着被彻底撕碎,好看见彼此的心思。

但现在两人的位置已经彻底颠覆,并不对等,哪怕是个sub,方辞也下意识地抵触这场游戏。

江澈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跪下,就算游戏开始,不然就离开这里。”

所以,没得选了吗?

方辞想要拒绝,却忽然又想,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澈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给他利用,让两人彻底捆在一起吗?

真下贱啊,这种事也能拿来做筹码。

方辞闭上眼,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朝着江澈慢慢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哑:“好,游戏……游戏开始。”

江澈看着他跪下,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得很啊!”

他忽然又冷下脸,“那你就在这儿跪着吧。”

他扬长而去,留下方辞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客厅里。

方辞目送他离开,又收回视线,出神地盯着地砖上的纹路。

江澈约莫是疯了。方辞慢悠悠地想,好在我也不太正常。

江澈没有走远,他回到车里,拿到方辞的手机,解锁点开聊天窗口。

因为遭受过车祸的缘故,手机屏幕和后壳都有些开裂,触屏也不太灵敏,江澈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往上翻。

宿舍群,疯狂星期4

4月13日下午22:14

【林梓阳:方辞咋样了江澈】

【陈衡宇:我去献血怎么没看到你江澈】

4月14

【陈衡宇: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江澈你到底怎么回事?江澈】

4月15

【林梓阳:诶我真服了卧槽,就一个护工,我他妈还以为你没心情看手机呢,你人呢江澈?护工不让我们看他是咋回事?江澈】

【陈衡宇:而且你还旷课?江澈】

4月16

【陈衡宇:大夫说现在情况还不错,明天应该能醒。】

【林梓阳:卧槽老陈你去医院不叫我。】

【陈衡宇:只见到了护工和大夫,方辞还在icu,你去了也没用】

4月17日20:54

【方辞:还活着,勿念】

【方辞:?你们能收到吗?】

【林梓阳:111能收到,你醒啦方辞,怎么样了?我去看你?】

【方辞:在icu不能探病但能玩手机斜眼笑不过我要去做检查了,回聊】

【林梓阳:手机质量不错啊居然还能用】

【陈衡宇:你闭嘴吧】

【陈衡宇:江澈呢?方辞他联系过你吗?方辞江澈】

4月19日09:52

【方辞:他信号不好聊天截图】

【陈衡宇:他把你拉黑了?】

【方辞:?】

【林梓阳:你咋样了,我和老陈去看看你。】

【陈衡宇:能给我们发消息证明你信号没问题,这么多感叹号就只可能是他拉黑你了】

【林梓阳:老陈你傻了?江澈咋可能拉黑方辞】

【陈衡宇:那怎么解释他这几天一直装死?】

【林梓阳:……当我没说】

4月19日20:53

【方辞:这医院卖假药吧,镇痛泵一点用没有,我像要死了一样,浑身都疼】

【方辞:下午我还以为我是睡着了,结果大夫说我昏迷了七个多小时,差点没救回来微笑我和那个开车的不共戴天】

【陈衡宇:他已经被抓紧去了,据说是吸了,影响恶劣可能会死刑。】

【林梓阳:所以江澈呢?这小子好几天没出声了,咋回事?虽然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方辞不刚住院吗?江澈】

【陈衡宇:谁知道呢,平时倒是在方辞跟前凑的勤微笑】

【方辞:他可能遇到事情了吧,你们要是有消息告诉我一声,我有点担心。】

【陈衡宇:你先关心自己吧微笑】

再往下,就是一些日常了,林梓阳和陈衡宇问能不能去探病,方辞回复他们就说好,没回复就等着。

4月28

【方辞:最近的课件发我一份】

【陈衡宇:都这样还学?】

【方辞:嗯。】

【林梓阳:垂死病中惊坐起,要发愤图强然后打败江澈这个负心汉?】

【方辞:……不是。】

【陈衡宇:你闭嘴吧你,再说话我把你手机扔了。】

【林梓阳:[文件][文件][文件]】

【林梓阳:有问题问我啊,我最近听课贼认真,要书吗?下午我给你送过去?】

【方辞:不用了,我还要检查,没什么时间,学校挺忙的,你们不用惦记。】

【陈衡宇:说的这是什么话,撞坏脑袋了?】

【方辞:可能吧。】

私聊:不辞

4月18日下午17:42

【大夫说我妈是急性肾衰竭,但是没有住院,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

【?】

【1】

【111】

【什么破信号】

17:48

【电话也没打通,明明刚交的话费微笑】

【?没欠费】

【1】

【111】

【???】

17:58

【医院wifi能收到吗?】

【6】

【抓狂表情】

18:13

【要打针了,你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我被撞傻了,忘了你看不到捂脸】

20:53

【1】

【破信号没救了微笑】

【?破医院针对我?就我发不出去?】

4月19日09:53

【拉黑了?】

【1】

11:12

【1】

11:53

【微笑】

12:07

【1】

20:16

【1】

接下来不是【1】,就是表情包,有些时间间隔很短,不到一个小时,有些则隔了七八个小时,直到4月27的下午三点。

【难怪】

5月13上午10:21

【我是不辞。】

下面跟了一行小字,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再往下划,就没有了。

江澈坐在车里,翻着聊天记录,一个人泣不成声。

光是寝室的群聊里,方辞就抱怨了四次病危通知书只有护工签收,还有大大小小的手术和检查,说他的用血量有5000,几乎把全身血都换了一遍。

他不敢想方辞自己在医院的时候,命悬一线,却举目无亲,找不到方芸,找不到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更不敢想方辞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忍着身上的剧痛,用坏掉的手机一遍又一遍试探自己的微信,直到被揭晓身世的时候。

他说难怪。

就像是什么都懂了,什么都想通了,一切事都有了理由,也就不在乎了。

难怪。

难怪重逢之后,方辞总会表露出一种自厌的情绪,对他也毫不信任。

他有什么资格怪他?

江澈疯了似的跑回别墅,可开门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进去,方辞已经放弃了他,如果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扔下,不会再看一眼。

不行,不能这样。

他焦灼地在外面来回踱步,像困兽一样试图寻找出路,却又绝望的发现,他好像无路可走。

他们中间隔着父母隔着血缘,地位不对等,又互不信任。

隔着玻璃,江澈看到方辞还跪在地上,只是双手撑着地,不住地咳嗽着,可忽然间他似有所感,也抬头看了过来。

隔着玻璃,两人遥遥相望,江澈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可方辞看起来很平静,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好像什么事都勾动不了他的情绪。

看着他,江澈好像都一起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什么都释怀,又什么都不肯放过一样——

如果不能同交心,那就共沉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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