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一开始对他们充满戒备，听说他们是太川县人之后，神情立刻放松了：“还是你们太川县好，比我们鸡唐县日子好过多了。”

作为县长，下辖村子的农民说别的县日子好过，两位县长还是很有些尴尬的，刘文师意味深长看了张汉东一眼问说：“老弟，这话从何说起？”

汉子挠了挠头说：“大家都说太川县的县太爷，眼里不揉沙子，他们那的坏人都不敢犯罪。”

这个答案出乎两人意料，刘文师说：“我听说鸡唐县的县太爷也很不错呀......”

三人正说着，有村民走过来说：“老五，家里有客呢？”

那汉子说：“大元哥，不是客，是太川县的人来讨水喝。”

大元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有事直接说了：“老五，今天你嫂子想吃炒嫩南瓜，我就想着全村只有你这有，找你讨一个。”

老五明明看似很豪爽，听完这人的要求立刻变脸摆手说：“大元哥这不行，我家的南瓜都要拿去卖钱的，不能给你。”

大元恼恨地说：“好你个抠老五，往常你找我借什么我说过二话没有，算了，不给拉倒。”他说完转身就走，老五在身后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这南瓜可不是给你吃的。”

张汉东忽然想起来这汉子是谁了，他才到鸡唐县的那天，就是这个汉子拉着几个南瓜，到县招待所门口非要送给许连安，好像许连安还随手就给扔了。

当时别人不要，还明显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他非硬要送人的，今天怎么有人来要他也不给？乡下人都豪爽，自己种的的东西，如果真特别值钱倒也罢了，偏偏这个南瓜并不是很么值钱的东西啊。

张汉东奇怪地问：“老哥，你跟这个叫大元的人不对付吗？”

“没有。”老五坚定地摇头。

“那.......”

老五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想笑，但是又满脸悲愤，张汉东被他地样子吓坏了说：“老哥，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不问了。”

刘文师说：“不给就不给吧，南瓜卖了能换几个钱也是的好的。”

老五被两人的话激得头上青筋直冒说：“罢了，反正你们也是外县人，我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如果你们愿意听，我就把原因说给你们听听。”

张汉东两人都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不过是几个南瓜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老五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很低：“不过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小两年了，再不说出去，能把我憋死。”

张汉东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才到任的时候去警局视察工作，局长史涛借口下乡办案，他借口的就是许家庄的案子，好像是三个人的脑袋被人割下，身体一直不见踪影？

难道这案子也跟老五有关？

“我们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老五的话越说越玄乎，那边刘文师成功被他勾起兴趣，一再保证之后，老五才慢慢说出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个好人家的闺女被村里的三个畜生欺负了，这件事在你们太川县，欺负人的畜生会枪毙吧？”老五说着，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彩，张汉东忙说：“老哥，这件事你说了心里难受，不然别说了吧？”

“不，我想说，村里常年没有外人来，我也不敢跟村里人说，今天好容易遇到你们，就跟你说吧。”

“行，南瓜和姑娘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那姑娘的爹开始不知道，三个月后闺女的肚子大了，他还以为闺女得了气鼓涨病，带孩子去看大夫，大夫跟他说，他家闺女不是生病，是怀孕了。”

老五的表情开始还有些难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张汉东心里隐约猜到老五说的是谁，刘文师惊讶地说：“你是说，那闺女被无赖欺负还怀孕了？闺女的爹等到肚子大了才发现？可怜的孩子。”

他一句可怜的孩子，老五忽然开始掉眼泪，刘文师见了不敢再说话。

老五忽然大声说：“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随便让男人糟蹋，有什么可怜的，我一点都不心疼，我只恨她丢了我家祖宗的脸......”

话说到这里，他藏不住了，原来那个怀孕的闺女，就是老五自己的孩子。

张汉东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五的表情让他们尴尬，不知道现在还该不该听？

但是老五自顾说：“我带着她走了一百里，本来想把这个丢脸败兴的畜生扔河里淹死，可是终于没舍得下手。”

他这样说，张汉东反而松了口气，只要女孩不死，就不是最悲惨的惨剧，但是接下来老五说的话让他差点跳起来。

“我把她卖给二百里外的一个老头，卖了一百五十块钱。”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五的神情反而变得平静起来：“我揣着钱，走出十里路，又赶紧回到老头家，把钱还给老头，带着闺女给她做了引产。”

刘文师想接话，被张汉东制止，两人静静地听老五说下去。

“村里人都知道她怀孕了，虽然引产了，我家的门她是绝对不能回去了，拿掉孩子就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富贵的人家，把她嫁给那家孩子，两个孩子年纪相仿，我这个当爹的也算对得起她。”

老五的心简直难以捉摸，一回的功夫，张汉东的心跟着他起起伏伏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