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和蒋钟明对视一眼，两人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郑智继续气愤地说道：

“周芳是个好孩子，成绩好人又听话，就是因为太漂亮被县里的大流氓袁果给盯上了，那不要脸的东西已经三四十岁，天天堵着十七岁的周芳说要处朋友，他就是个畜生。”

张汉东问蒋钟明说：“这个袁果是什么人？”

“他是县运输大队的队长。”虽然才来一两天，袁果这个名字，却已经听过好几次。

那边郑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他还跑到周芳家里提亲，周芳的父母当然不同意，袁果就派人先打断周明宇的腿，又去家里吓唬他们不同意就打死二岁的男孩，周家人有骨气没理他，可就在四天前的晚上，周芳下课就一直没回家。”

“汤素兰两口子急疯了去找，有学生说看见是袁果的人把周芳拖走了，汤素兰上门要人，袁果让人打了她，还吓唬她再去也把她腿打断，汤素兰报案警局不立案，没办法天天带着孩子在大街上举大字报喊冤......”

张汉东听得眼中再没了笑意，他面无表情地问蒋钟明说：“蒋局长，事情闹到这种程度，你们都不管？还说不予立案？”

蒋钟明说：“张县长，这件事很复杂，不像郑智说的那样子，袁果那边我们也派人去查过了，周芳不在他那......”

“于是，找不到人，你们就不立案了是吗？不管是不是袁果做的，少女失踪案总是能入案吧？”

他的语调不高，但是蒋钟明却听得满头大汗说：“张县长，这件事是局长亲自办的，我说的也只是听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开始为自己推脱责任。

张汉东心里失望极了，体制内永远都是这种明哲保身的人。

郑智说：“张县长，帮你一定要为周芳做主，她还是个孩子。”

张汉东说：“在我管辖的县里发生人口失踪案，这件事我一定管的。”

他本来想采取行动，但是人才到鸡唐县，警局局长跟他阳奉阴违，单位里还有人虎视眈眈，自己地位不稳，肯定就指挥不动这些人，贸然下命令只能对自己将来的工作不利，看来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站起来说：“孙主任，蒋局长，鸡唐县的生存环境真是触目惊心啊，新社会居然还有人口失踪案，我想全县的老百姓都会人心惶惶，史涛局长回来的话，让他立刻去我办公室，人命关天等不得。”

他这样一说，蒋钟明反倒松了口气，知道轻重就好，就怕你脑袋一热乱来，弄得所有人都被动，大家可猜不到你会出什么招。

“是，张县长，局长回来我一定转告。”

张汉东迈步要往外走，郑智说：“张县长，您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救周芳？”

张汉东嗯了一声。

孙主任说：“蒋局长，管好你的人，别让他耽误张县长的工作。”

蒋钟明立刻说：“郑智你让开，这件事张县长自有主张。”

郑智说：“张县长，十七岁的女孩子，她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您一定要管呀。”

张汉东不想在一干属下面前表达自己的情绪，冷着脸走出来。

蒋钟明走出来谄媚地说：“张县长，小宋对鸡唐县很熟，不如让她这几天陪你四处转转，正好也能当局里的联络员，您看行吗？”

宋茜羞红了脸，这个陪可是很意味深长的，张汉东看了看她，她的头埋得更深，看不出是自愿还是被迫，权力可真是让人腐败的东西，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只要松松口就会主动送上门。

张汉东随口问宋茜说：“小宋，你工作不忙吗，跟着我很闷的。”

宋茜说：“为县长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工作。”她没有拒绝，也没半点犹豫，应该不是被迫的，可现在是什么场合，单位领导都在，即使不自愿，也不敢表达出来吧？

张汉东默默叹了口气说：“不用了，小宋还是留在单位好好工作吧，我才来鸡唐县，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宋茜和蒋钟明他们听完都愣了，张汉东明明表现出对宋茜很有兴趣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变了脸？

孙主任的愁容立刻增加了许多，新县长才二十岁，却能毫不犹豫地拒绝送上门的漂亮姑娘，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宋茜忽然捂着脸跑了，王华跟着追上去，蒋钟明打圆场说：“张县长，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了，您别介意。”

张汉东说：“就让她好好留在警局工作吧，乱七八糟的事就别掺和了。”被退货的漂亮姑娘虽然暂时会觉得没面子，可以后会感谢自己的。

“是。”蒋钟明本来还想请县长在单位用餐，但是看着张汉东坚决的脚步，根本就没敢提这茬。

走出办公室，孙主任抬头看了看天说：“张县长，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是不是先去招待所吃饭？”

张汉东说：“吃饭就不必了，还是按计划去看袁县长吧，这些老同志为县里奉献一辈子，咱们不能让他们寒心。”

孙主任心说：“年纪轻轻的漂亮话一套一套的，你去医院做什么谁都清楚，还不是确认袁县长是不是真的在住院？”

他嘴上却说：“张县长真是一心为手下着想的好领导，袁县长一定会很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