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化肥厂里，张青山说：“时间还早，你自己的厂开工了都没来过，先看看吧。”

“好。”

化肥厂因为几年后就要收归国有，所以场地比原本定下的要大的多，张青山说有三万多平，瞧着各种大到夸张的建筑和设备，说明投入就不小，远超他投的份额。

“现在厂里有三百七十二名工人，每月产值大概在九十万左右，化肥生产出来由县供销公司包销，咱们只要管好生产就行，利润五成五，县里还给配了个搞思想教育的副厂长。”

“利润这么高吗，这倒没想过。”化肥厂最终投资二百万，照这个速度的话，几个月就能收回成本了。

“这还是因为你不让提高价钱，咱们的化肥在周边几个县价钱都是低的，有很多人专门跑到咱们厂来买呢。”

投资化肥厂只是因为县里没有，农民很难买到，并没想过靠他挣钱，但是偏偏还能赚不少。

“青山叔，你辛苦了。”

“辛苦什么，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村里过什么日子呢。”张青山想起前阵子的生活有些不堪回首，不过他想起此行的目的说：

“今天带你来化肥厂，是有些话红梅不好说，还是我来跟你说吧。”

“噢，是我爸的事吧。”反正都是知根知底的爷们，张汉东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就说：“那件事到底怎么个情况？”

张青山苦笑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确实是真的，你爸和马三媳妇光屁股抱在一起的时候，正好被马三带朋友捉奸拿双，马三家那婆娘立刻哭着说是恁爹强迫她的......”

“这么巧，既然抓个正着，派出所为什么还放过他了？”张汉东的脑子里不由想起了古老的词汇，仙人跳，不过这是乡村版的。

“这件事说来就复杂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爸是被人下套了，马三也够狠，为了点钱赔上自己老婆，甘心戴绿帽当活王八，脸都不要了。”

张青山愤愤不平得说。

自从老张家发达以后，背地里打他们主意的人可不老少，当初张庆海的那些狐朋狗友就合伙坑他钱，被张汉东找上门这些人不敢了，可新的又来了。

马三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那种，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让她老婆在玉米地里装摔倒勾引张庆海，他带着人约摸着差不多了就冲去抓奸。

他们本来准备狠狠敲上一笔，可张庆海表面看起来牛皮闪电，实际上张汉东一直控制着不让他身上有多少钱，身上就几十块钱全被翻走了，马三当然不甘心就拿这么点，就这么光着身子把他捆着送到家门口找秦红梅算账。

秦红梅说：“马三，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你想开点吧。”张青山说：“你是没瞧见，恁爹光着屁股被儿媳妇看着，全村人都来瞧热闹，他那天也觉得没脸了。”

“你还是快点说重点吧，这些没用的就别说了。”张汉东无语，这老头说话总爱夹带私活。

马三说：“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媳妇被他弓强女干了，给钱，今天不拿钱我就打死他。”

张庆海吓得忙说：“红梅，他们真会打死我了，你快救我。”

“你们先把人放了，有事好商量。”

“不行......”马三那帮人觉得自己占理不答应，不过他们忘了这是农村，这是后湖村不是马家沟，秦西林带人赶到，连踢带打地把人从马三手里救下来，马三吵闹着不愿意罢休，大家就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调查后发现，马三坑人是真的，张庆海也是真的得手了，于是就调解了，秦红梅出两万块，把这件事摆平，民不告官不究，皆大欢喜。

张汉东冷笑说：“救他干什么，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坐牢，不然怎么长记性。”

张青山惊讶地说：“你说恁爹吗？”

“张庆海犯罪就应该去坐牢，马三设圈套骗人，居然还想拿钱，这是什么道理，回头我倒要去问问派出所，有他们这么糊里糊涂办案的吗？”

“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多事了，不就是点钱吗，那是恁爹，为他花点钱怎么了，现在不是大家都没事吗？”

“叔你就别管了，今天花两万搞定一个马三老婆，以后再有王三李三让老婆勾引他，每次我都要拿钱出来？我是钱多得把人烧傻了吗？”

之前用钱买平安的时候，张青山只会感慨张庆海命好，犯了这么大的事，花点钱就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听张汉东一说，才感慨每个人考虑问题的角度真是不一样。

“咱们吃完饭我就去派出所。”

“那是恁爹，随便你。”不知怎么，张青山忽然生气了，估计是觉得自己出力不讨好，不高兴了。

秦红梅走过来叫他们说：“怎么在这里呢，不进去看看？”

张青山说：“才说完，这就准备进去呢。”

大家在化肥厂转了转，车间里还好些，工人工作都很卖力，但是办公室里，居然有两个年轻人在打扑克，每人脸上都贴着纸条。

他们见人进来也无所谓，甚至还站起来轻浮地叫说：“老厂长您今天视察来了？”

张青山瞪了他们一眼说：“工作时间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把纸条撕了，下不为例，再让我看见扣你们这月工资。”

年轻嘻嘻哈哈地撕掉纸条说：“老厂长，那么认真干什么，这厂长你反正干不了几年。”

张青山有些尴尬看向张汉东，张汉东好像无所谓地扭头跟董小婉他们说话。

“回头再治你们。”张青山交代一声跑到张汉东身边说：“这俩都是县领导的亲戚，打过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