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疑惑看着独眼男人,而后看了看手中的画,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竟然拿出另一幅官爷和差役们被抓走的画,不过这里面也有夏建文,于是他指着画中的夏建文,重新对独眼男人说:“我说的是这个人,你见到过么?”
从村子方向一路往西,这里是必经之路,所以说独眼男人见过老夏的概率很大。
就算没见过老夏,那么多人的一个大队伍,他也应该能看到。
“不,不……”
独眼男人越发恐惧,“我,我没见过那些恶魔,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独眼男人边说,边两条腿蹬在地上往后退,他身后屋里的那条受伤的大狗,此刻也发出恐惧的哀嚎声,两条前腿不断在地上摩擦,也想要往后退,奈何这条狗的后腿伤得极其严重,下半身已经废掉,不管怎么摩擦,都动弹不得。
林北走进屋里,独眼男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跪在他面前,砰砰砰就往地上磕头,“小兄弟,不……大哥,求求你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个普通猎户,在这荒郊野外搭个木屋和老母亲一起生活,等着将来能够转世的机会,在整个地下王朝,我们就是蝼蚁、就是尘埃,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
林北没有理会独眼男人,径直向卧床的老妇人走过来。
独眼男人见状更是大惊,脸上闪过一抹决然和狠戾,捡起地上的大刀,咬牙切齿道:“这,这是你逼我的!”言罢,他高高举起手里的大刀。
“住手!”病床上的老妇人用尽力气厉喝一声,她咳嗽得更厉害了,身体虚影晃动,仿佛随时能彻底消失。
独眼男人的刀悬停在半空中。
老妇人看着林北,眼神中充满哀怨,“已经等了两百年了,我累了,不想等了,这投胎转世的机会太难了,早知道前世我多做好事多行善,就不用在这受苦了。”
说着,老妇人咳嗽两声,继续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能以凡人的躯体闯到这个地方,应该是道家天师之列,你能帮帮我么,让我没有痛苦的离开,我不愿忍受这痛苦,更不愿拖累我的孩子了。”
林北道:“即便你前世行善积德,但在你这种少了一魂一魄的情况下,进入轮回转世后,也是一个先天的傻子,于是当傻子去人世间受苦,不如留在这里,与其留在这里受苦,不如魂飞魄散也算是解脱……老人家,你看得开。”
老妇人苦笑,“天师大人,你要问的情况我知道,我看到过那些人,从这里经过没多久,但地下时间与地上不同,地上一天,这里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三天,他们一路向西去了,至于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我却是没什么印象。”
林北道:“谢谢你阿婆。”说完,从兜里抽出一张空白黄符纸,指尖沾了一点朱砂,然后开始在黄符纸上画下纹路,而后捏着黄符纸的手一抬,就要打在老妇人额头上。
“住手!”
独眼男人突然一声怒吼,手里举着的刀颤抖,而后铛啷一声大刀落在地上,同时他的膝盖也跪在地上,冲着林北磕头求道:“天师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母亲,只要我母亲存在一天,我就可以为她尽孝,生前我是个混账,来到这里我才幡然醒悟,求求你再让我为母亲尽孝百年。”
砰砰砰!
独眼男人头猛地往地上磕,伴随阵阵闷响,他的身体都在跟着颤抖、飘忽。
啪——
黄符纸,还是贴在老妇人头上。
接着,林北走到那只受伤严重的猎狗旁边,猎狗害怕的嗷嗷叫,林北伸手摸在它的脖子上,下一秒钟就听‘咔嚓’一声,猎狗的脑袋耷拉下来晕死过去。
“大,大黑!”独眼男人眦目欲裂,悲声大喊。
这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他失去了母亲和自己的伙伴。
“我,我跟你拼了,你是天师又怎么样,就算你跟那群恶魔有关系又如何,我……”
咻!
林北指尖一弹,一颗黄符纸搓成的如同花生米大小的小纸团,飞向独眼壮汉,不偏不倚,这个小纸团正好打在独眼男人凹下去的眼窝里。
独眼男人如遭雷击,身体直挺挺倒下去,轰一声砸在地上。
林北又从兜里抽出一张空白黄符纸,他这次前往地下世界带的符纸本来很充裕,但刚刚在长廊里对付魇婆时候,用来召唤五行阵法耗了大半,身上所剩无几。
剩下的,也都是这种空白符纸。
画符咒一张两张没问题,但如果画得多了同样耗费体内精力与气力,尤其身在这地下世界,体内的气机和精力耗费之后,通过大、小周天的恢复的速度,远比在地上世界要慢得多。
即便如此,林北还是在黄符纸上画下符咒,然后贴在大黑狗的断腰处。
给人行医治病,用的是药石。
但给这地下世界里的人和动物瞧病,就得用符咒。
林北做完这一切起身离开,临走之际,又在木门的门上贴了一道黄符纸。
林北继续向西,从他离开开始算,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床上的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接着躺在地上的独眼男人也睁开眼睛,随后地上的大黑狗也叫了一声。
独眼男人一脸茫然,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脸,定睛一看是大黑狗。
此时的大黑狗一副高兴模样,冲他摇着尾巴。
独眼男人从地上坐起来,笑着摸着大黑狗的头,突然他脸上一怔,惊讶道:“大黑,你怎么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