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渊说完,不用任何人搀扶,站起身来,长腿大迈向大班椅走去。
姜柔强自镇定的意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强装的冷酷无情消失殆尽,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身躯再次不受控制颤抖起来,麋鹿般晶莹剔透的眼眸,瞬间浮上一层灰尘。
她,彻底心如死灰。
傅司渊走到姜柔身边,转动一下大班椅,弯身,轻轻将她打横抱到自己怀里。
然后他低头,在她煞白颤栗的唇瓣上,重重印下一吻,便面无表情抬起头,大步流星走出书房。
王姐得知书房内发生的一切,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她先打电话给那位名叫李婉容的女医生,请她立即赶往别墅,然后便将家庭药箱里所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以及酒精碘伏等消毒用品全部找出来,提前放到三楼主卧。
傅司渊抱着姜柔走进主卧,轻轻将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雷力和关衡焦急关心傅司渊的伤势,也跟进卧室。大风小说
两人一眼便看到床头柜摆的琳琅满目的药膏药酒,纷纷大步上前。
雷力抢先一步将一瓶消毒碘伏拿到手里,他直接打开瓶盖,将碘伏倒进一只一次性纸杯,又用镊子夹起大团药棉全部浸湿,声音颤栗发抖:“傅先生,您趴好,我先为您清理伤口。”
傅司渊头未抬,他一只大掌捧着姜柔的后脑勺,另一只大掌帮她调整枕头:“都出去。”
关衡急吼吼道:“傅先生,您的伤势太严重,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先让我们为您清理伤口吧。”
傅司渊终于回头,眼神锐利望向两人:“出去!”
雷力还想说什么,傅司渊直接开始上手推搡两人。
傅司渊此时背脊皮开肉绽,稍微牵动一下肌肤都剧痛无比,他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雷力和关衡心如刀割,此时傅司渊的举动简直让他们惊骇无比,哪里还敢停留,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争先恐后离开卧室。
当两人离开房间,傅司渊生怕他们进来打扰,他直接将房门反锁。
傅司渊径自走回大床边。
姜柔就两只手交握搭在腰腹,直挺挺躺在床上,她睁着沉寂无神的双眼,怔怔盯着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
傅司渊自嘲一笑,她还能想什么呢?
恐怕除了怎么逃离他身边,再无其他。
傅司渊走到床边站定,他忍着剧烈疼痛弯身,轻轻握住姜柔的两只小手,动作轻柔将它们放到她的腰侧,然后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开始解她的羊毛衫纽扣。
傅司渊为自己解衣扣都没有这份耐心,可是面对姜柔,以及她的东西,他都耐心十足,唯恐弄坏。
他动作轻柔,一颗一颗解着精致小巧的纽扣,扣子全部解完,他轻轻抬起姜柔的胳膊,为她脱毛衫。
姜柔就如同一个无知无觉的洋娃娃,一动不动,任由傅司渊摆弄。
傅司渊动作温柔到极致,当为姜柔脱下羊毛衫,她右腰腰侧那一片青紫瘀痕,完完全全暴露在眼前。
而此时此刻,那片瘀痕比之前面积扩大许多,连青紫颜色都比之前愈发深重。
傅司渊心痛到极致,他眼眶微微泛起潮湿,简简单单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抬起手,修长手指爱怜地将姜柔额前一丝遮挡住她眼睛的发丝,温温柔柔别到她的耳后,声音颤栗:“柔柔,是不是很疼?”
姜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
她就一动不动,安安静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的眼睛虽然睁着,但是她的心脏,早已沉睡。
傅司渊愈发心痛难忍,一颗硕大的泪珠顺着他的右眼眼角滑落。
意识到自己竟然落泪,傅司渊生怕他的脆弱会被姜柔瞧到眼里,他连忙低头,抬手狠狠拭去那滴眼泪。
可擦拭干净,他又忍不住自嘲,她现在都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赠予他,她又怎么会看到他的眼泪,感受到他的脆弱伤痛呢?
她关心在意的,只有沈孟和常易。
虽然未能得到任何回应,傅司渊却依然耐心十足,温柔乖哄着她:“柔柔,我现在给你上药,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好吗?”
姜柔依然目光怔然盯着天花板,置若罔闻。
傅司渊深吸一口气,他在一堆药物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瓶最知名的跌打损伤活络油。
他先去洗手间洗过手,然后回到床边,单膝跪地。
他将药油倒几滴在掌心,两只大掌拼揉搓掌心,直到掌心微微发热,他才将掌心覆到姜柔的腰肢。
轻轻揉搓。
姜柔情绪激动撞伤之际还感觉不到疼痛,此时稳定下情绪,不碰伤处还好,这一触碰,简直痛入骨髓,天灵盖都险些炸开。
她痛得发出一声痛吟,原本直挺挺躺在床上,当傅司渊为她揉搓之际,她的身躯剧烈抖动一下,随即背过身,身体弓成一只虾子。
即便这样疼痛难忍,但是姜柔的嘴巴依然很倔强,不肯说一个“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