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茵茵垂下眼帘,知错?她有何错?她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从头至尾她只有这一个目的。
她算计,她利用人心,也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一件很难的事,可她还是想活着。
不然难不成她要老老实实按照命运发展,等着被隆科多和李四儿做成人彘,那就没错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何茵茵就活该被人虐待羞辱,生不如死?在阴暗的角落挣扎,被全世界遗忘。
就像是下一个原身,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人不人鬼不鬼后,突然有一天被人做成人彘的事暴露出来,她们这些外人震惊、唏嘘、感叹,为她掉几滴眼泪,在一段时间内当作谈资。
然后——然后没有啦,也许可能偶尔还会想起她这个可怜的女人,再次感叹一声。
可也只有这些了,她们没有一个人会去给她主持公道。
就连她的家人也一样,因为凶手是佟家人啊!
知道那个佟家吗?
当今皇上的母家,
超一品国公府,
超一品大臣,
知道凶手吗?
当今皇上的亲表弟,
当朝佟半朝!
权势地位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它可以庇佑凶手畜生犯法也不用受到半点惩罚,所以她在弄清楚魂穿后的处境后便决定,爬,一定要往上爬。
不爬,那就是死,不,是人彘,是生不如死。
直到如今她爬到了大清的皇贵妃位置,她才算有点自保之力,才能为原身报仇,才能让隆科多和李四儿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的,应有,这一切只为了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她有什么错?
太皇太后这话可真是——好笑啊!
像极了那句:痛不在己身。
所以才会理直气壮的问,
你可知错?
当然——她不会选择直接刚,去大声的跟太皇太后争辩什么,没有意义,还是那句话,权势地位,她只是淑皇贵妃不是皇后,也不是太皇太后,当哪一天她成为了太皇太后,她一定会在她牌位前告诉她一声。
她、没、错!
现在——何茵茵默默的起身直接跪在地上,因为宫人都退了下去,没有人给何茵茵膝盖下垫上蒲团,三月的紫禁城倒春寒,比一月、二月的寒冻腊月也不遑多让,即使有地龙,可当膝盖跪下的瞬间,仍旧有一股寒意涌入。
这股寒意让何茵茵脸苍白了下来,她一句辩解也没有,因为懂你的人无需你辩解,不懂你的人再怎么辩解也无用,她只轻声说了一句:
“谣言谬传,一切与皇上无关,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任凭太皇太后处置!”
话落,殿内陷入安静。
太皇太后老眼微眯,淑皇贵妃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不仅没有否认,还把皇上撇去,独自一人承担了下来,可这却没有让她欣慰,反而愈发忌惮。
因为她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的手段。
她不像当年的董鄂妃,遇事就哭,
哭的柔柔弱弱,梨花带雨。
然后让福临给她做主。
而这位与之相反,
似在护着皇帝?m.
这个念头在太皇太后脑中一闪而过,她眉头紧皱,可良久后,她猛地一激灵,这只是另一种更高明的争宠手段,连她都差点被骗了。
意识到这点后,她攥着佛珠的手一紧,老眼快速闪过一道厉色,不能再让皇帝越陷越深了。
可强硬的手段却不行,不说对付不了这位,她也不想与皇帝像先帝和福临那样闹翻,至于那谣言,事关皇帝的名声,皇帝也下了口谕,便不可再提。
这时她忽然想起之前的打算,心头一定。
脸色却依旧威严肃穆:
“哀家还没说,你就承认错误,看来事情你心知肚明,本来哀家在刚得知时是震怒的,你要知道哀家最是重规矩,也曾当众夸过你规矩好,可你却让哀家失望了,也让喜欢你的皇太后失望了。”
何茵茵闻言睫毛颤了颤,
苍白的脸越发透明:
“臣妾让太皇太后、皇太后失望,请太皇太后、皇太后惩罚,臣妾绝无二言。”
皇太后看到这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而太皇太后见此眼眸微闪,神情却和缓了下来:
“也罢,你虽有错,但知错就改,何况事情已经发生,哀家也不想再去追究,只是后宫无主,皇帝看重你,那你这个淑皇贵妃就要肩负重责,好好劝慰皇上雨露均沾,让宫中多多诞育皇嗣,哀家喜欢子孙满堂,你这次可不要再让哀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