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茵茵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用手遮住四阿哥眼睛,自己也偏过头去,她知道后宫危险,前有畏罪自杀的小刚子,后来想咬舌自尽的王太医,可前一个没看到,后一个也没死,而柳画却当场死了。
直面一个人撞死,对她内心冲击也很大,同时再次意识到这是古代清朝,不是遵纪守法的现代。
其他人也同样吓得不轻,不过更多的是被柳画突如其来的撞柱吓了一跳。
德嫔看到这幕,手指微动,柳画还算忠心,可不等暗松口气,就察觉到一股冷厉视线看着她,她身体当即僵住了,竭力强撑着不露出异样。
康熙看着德嫔,眼神幽深暗沉,仿佛酝酿着滔天的气浪,过了会,他忽然低低一笑,却让德嫔浑身战栗:
“好,很好,好的很,小刚子、王太医、柳画,几人接二连三的赴死,她们是不是以为不说,以为顶罪,就能糊弄朕,把朕当傻子,德嫔……”
他看着她,语气平静的问:
“你也把朕当傻子?”
这话太重,重到所有人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死死埋着头不敢动一丝,而德嫔狠狠咬着唇,让自己保持一丝理智,低头,牙齿打着颤回道:
“……臣妾不敢,请皇上恕罪!但柳画害佟姐姐的事臣妾真不知道,臣妾冤枉!”
“不敢?”康熙幽幽道:
“朕看你敢的很,一次二次,这次要不是朕提前回来,还真会以为佟贵妃是被打击过大而死,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未为,死了一个柳画,还有别人,朕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
说着,看了一眼被何茵茵捂住眼的四阿哥,他小脸惨白到几乎透明,心底越发愤怒,可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说冤枉?等这些人审完后,看你是不是真冤枉?”
说完,让人把德嫔带来的宫人全部拖下去严格审问,又吩咐梁九功去永和宫搜查,寻找证据,随后殿内再次陷入安静。
德嫔听到这一条条命令脸色煞白,如坠深渊,不是所有人都是柳画,严刑拷打下肯定会有人受不住吐出来,还有永和宫即便藏得再严,可梁九功带人搜查瞒住几率很小,难道她今日真的在劫难逃?
心中又怕又恨,都怪何四阿哥那个孽种,好好的哭丧就哭丧为何掉了荷包!
还被罗太医捡去了,不然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上面,还有淑皇贵妃这个贱人,她不去安慰四阿哥也没这些事。
不,不对,她大脑猛地一激灵,淑皇贵妃,是呀,她来了四阿哥的荷包才暴露。
而她虽没看到,但也听到了,似乎是那个贱人去扶四阿哥,然后腿麻了,连带着将四阿哥一起带的跌倒了。
可就算如此,好端端的荷包为何会掉?
所以是她,肯定是她!
她知道她算计佟贵妃,所以故意接近四阿哥,故意弄掉荷包,故意让罗太医去捡到,故意让他发现,然后让自己暴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现在知道也没用,事是她做的。
现在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需自救,
想着用眼角看了一眼柳画撞的那个柱子,狠狠心,下一刻似是不舍得看一眼四阿哥,随后悲愤绝望的大喊一声: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四阿哥,额娘从未伤害你。”
话落,她决绝的朝着柱子撞去,这幕让很多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德嫔将要步入柳画的下场,有人已经吓得捂住了嘴巴,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挡在了德嫔面前。
砰的一声,宋嬷嬷被狠狠地撞到柱子上,当即闷哼了一声,而德嫔则同时啊了一声,身体被宋嬷嬷挡住摔倒在一旁。
这一波二折让现场不觉静默了一秒,
这时殿内响起何茵茵的惊呼声:
“宋嬷嬷,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放开四阿哥过去,今日她是单独跟皇上快马加鞭回来的,秀文小草还在路上,可脚步刚动,又想到四阿哥,当即皱了皱眉,为难道:
“皇上,宋嬷嬷及时救下德嫔妹妹,但伤的不轻,可否让太医给她看看?”
宫里的太医是负责给主子看病的,宫女嬷嬷可没资格。
康熙闻言看了一眼被救下的德嫔,
又看一眼一脸痛苦的宋嬷嬷,
神色微缓:
“让罗太医看看。”
听到这话,罗太医上前给宋嬷嬷诊脉,得出是受到猛烈撞击,腰有些折了,需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而德嫔躺在地上,死死埋着头,该死,是淑皇贵妃的人,果然是她!
可以死明志已被破坏,不能再用,只好打感情牌,于是声音干涩道:
"这位宋嬷嬷何必救本宫?我愿以死明志,向皇上、向四阿哥证明,柳画所为与我无关,她是永和宫掌事宫女,我因为毁容不愿出永和宫门,甚至连正殿门也很少出,永和宫事务都是她在掌管,哪知道她竟擅作主张……”
她神情苦涩又悔恨:
“而那个荷包确实是我绣的,可我只是不想四阿哥忘记我,以我如今这副残容,只想在永和宫安静度日,而四阿哥跟着佟姐姐比跟着我好,我对他来说只是拖累,他是臣妾这辈子唯一孩子啊!臣妾只想他好好的,平安健康的长大,可没想到佟姐姐却因我而逝。"
这话一出,四阿哥被何茵茵捂住眼睛看不到,可却握了握拳头。
而康熙却依旧面无表情,一点也没被打动,反而越发肯定幕后凶手就是德嫔,因为要是别人这个时候早已惊惶无措了,可她却还在不停耍心思,于是直接一句:
“是不是你做的,自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