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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节(2 / 2)

她张开五指罩在火苗上,屋里突然一暗:“影子也是黑的,为这影子就不点灯了?咱们还要照亮儿不是?这灯得点。好啦,别生气了,慢慢收拾,房子倒不必着急。府里已修葺了些宅子,章司马的住处有了,小江她们为衙门做事,衙门也会配给她们屋子住。不过没那么大,地方也没那么好。胜在府衙有数,住得安心。小吴和彭司士都会看着房子的,住进去之后有什么损坏要修的,又或者现在去看了有什么地方要改、添置点家具的,跟他们讲。”

江舟不想生气了。

小江道:“多谢大人。可是我,不在府衙名册上呢,不敢愧领。大人要帮忙,就请动动笔,小丫本是我的人,我想给她放良。您要看她还能干,就收她在衙门里做事。”

“娘子?!”

“福禄县的时候,她就不是正经的差役,也不是典狱,是以我仆人的身份旁听着帮忙的。我当时也不是正经的仵作,也是帮忙的学徒。那会儿别人不计较什么,如今还是谨慎些为好。”

祝缨道:“你们商议,定下来了,我就答应。”

祝缨说完起身,对张仙姑道:“让她们忙吧,咱们回去?”

张仙姑讪讪地:“哎,哎。”

看着这三人离开,江舟道:“娘子?!你怎么要赶我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走?你要走到哪里呀?”小江说,“我早该为你想想的。你放良之后可以做吏的,不是喜欢破案吗?这样,以后你拿贼人,有尸体了我给你验。”

江舟将信将疑,小江笑笑,打了盆水,又将家具擦了一遍。不值几个钱的竹器,是她见过的最便宜的家具了,不知为什么总有些舍不得。

搬出去之后也打造些竹具吧,小江想。

………………

张仙姑辗转一夜,一会儿为自己以前对小江的一些防备惭愧,一会儿又担心她在外面住着不安全,转回来想到自己女儿,狠了狠心:老三不能出纰漏,还是别叫人说嘴的好!

却又更加睡不着了。

祝缨依旧是好吃好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小江和江舟都得到前衙去听她吩咐事情。

府衙一番整顿气象一新,祝缨一到,下面便安静了下来。今天最主要的事情依旧是核查旧事,在等大理寺、刑部的复核期间将一些事情理清,等到京城来公文就将这两个犯人发落了。

六司主事都站得笔直,祝缨吩咐完了,又说:“女监也该整顿了。”

有些人心里不免有点小嘀咕,说起来女监,娇娇背后有人,女仵作……

祝缨道:“不止女监,本府还要再添设几名女差役,公堂上有女犯的时候由女差维持。”

王司功道:“是。不知是否还照当日大人出的题目来选?”

祝缨道:“当然。”

祝缨又提了一件事:“府衙也该准备个女仵作才好。”

众人都诧异了:“女仵作?”他们都把眼睛望到了小江的身上,小江僵硬地站住了。人们都在想,难道这是要明着来,让这瘸女人回房里呆着,免教风言风语闹忌讳,所以要另选人顶替了?这样也行,大人做事果然还是要脸面的。

祝缨道:“原本女典狱六人,再添几名女差役,竟无一个懂验尸的,这不好。小江,我将她们都交给你,你先带着她们剖剖尸体,学成了就好做本府的女仵作。女尸,还是要女差来验的。”

小江被江舟碰了一下,才醒过来:“是。”

祝缨道:“一会儿有什么来报上吊的、投河的、难产死了的之类,你先带他们去看一看。等再看凶杀的、腐败的也不至于就害怕了。”

身边的女典狱有点哆嗦,她们中一人被推了出来大着胆子道:“大人,江娘子已经是仵作了。我们就,不必……”

“谁说她是仵作的?”祝缨说,“她是出家的女冠,没看着她穿的衣服么?不过因懂些儿,我才请她来帮忙的。你们当差的人就这么畏难畏险的?成何体统?散了!一会儿你们去乱葬岗吧。”

小江低头福了一福,江舟也垂下了面孔,两人皆不敢笑出声来。

祝缨吩咐完便走了,小江赶紧将江舟放良的文书准备好了。虽然户籍是在京兆府的,仍可通过本地之文书往来将此事办妥。

祝缨将此事批了,江舟就能报名女差了。江舟识字,这一条便能过了。这孩子的来历有历来文书实证,倒是合规。反而是小江,如果细究起来,她的来历就瞒不住。如今祝缨说她是女冠,有度牒为证,她还能以一个编外的身份与府衙保持着联系。

两人暂时没有搬离,女差的选拔很快铺展开来。项安是祝缨直接给的她身份,她又与这些人不同,她有亲哥哥领着,日常也以张仙姑之女伴保镖的模样出现,偶有几句闲言碎语,也能被项乐打发了。

没过几天,府衙这里的选拔就结束了,江舟也中选,其余又有城内一个小铺子家的女儿也被选中,次后一个被选中的是城郊家农户的女儿,脑筋正常,别的不突出,胜在有力气。

祝缨想指定项安做女差女监的头儿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身边。想问项乐,发现他也不在。她道:“奇怪,这两个人的假应该差不多该销了吧?”

顾同道:“我前天看着他们两个还往外面去的呢,又仿佛听说他们想要赁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祝缨道:“将他们找过来吧。”

丁贵道:“小人去!”他渐也与衙役们混熟,这事儿得洒出人去找。

过不多时,项乐便匆匆赶来,进门先请罪:“大人,我回来得迟了!”

祝缨道:“现在不是你爹的祭日吧?”

项乐不明所以:“确实不是。”

“那你祭谁去了?”

项乐吃了一惊:“大人怎么知道的?”他看了一眼丁贵,丁贵心道:不是我告诉大人的呀!不是,你怀疑我告密啊?他赶紧说:“我可不知道你的事儿!”

祝缨道:“一身香烟纸钱灰的味儿。拜神不用纸钱。”

项乐暗中记下这一节,道:“是去拜祭了一下师傅。”

“你师傅?”

“是,我与三娘是先父聘的师傅教授的一些粗浅武艺,师傅起身也帮着走商。后来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先父就赠了些盘缠,师姐就奉着师傅回乡了。前几天家中大哥捎信来,说师傅走了,师姐来投奔。因没见着我们俩,就派人送师姐过来看我们。”

从河东县回来之后项乐去蹲守司法佐了,蹲到了赖三入女监谋杀的时候他捎话让他妹妹项安往后宅去报信。当时并没有找到项安,项乐觉得妹子办事不妥当,要找她来训一训。哪知项安正有大事——她正与师傅的女儿、兄妹俩的师姐在一起。

祝缨道:“如今安顿下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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