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赵强起身,接着说道:“依微臣的见识,如今朝廷不是兵少,而是配属不当,缺乏训练,以致处处捉襟见肘。就拿这东北边境来说吧,朝廷驻扎在三关十八镇的官军有三十多万,而满清在关外屯兵不过十万,远远少于官军,那为什么这次几万清军就能突破边境要塞,长驱直入,横扫我北方数省呢?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守军互不统属,各个都画地为牢只管看守自己的地盘儿,没有相互的策应和救援,所以被清军各个击破,屡屡打败。如果朝廷能选一名上将,统领三关十八镇的兵马,根据清军的部署,统一提调各镇防御,那么东北只要有二十万人马就足够了,不仅能抵御清军,还可以寻机北上,攻打满清的老巢。另外,朝廷再委一员良将统数万精兵镇守山海关,扎紧清军南犯京师的门户,向北可以策应关外各镇,向南可以卫戍京师的安全。这么一来”
“这样一来,朝廷就可以从东北抽调十万兵马赴西北剿匪了。”崇祯兴奋的接过赵强的话说道。
“皇上果然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微臣倒还没有想到这一层。”赵强不失时机的给崇祯戴了一顶高帽。
“说下去,赵爱卿,你接着说,还有什么?”崇祯兴奋的搓着双手说道。
赵强挠挠头说道:“还有,好象也没什么了,哦,对了,还有就是西北几省的剿匪部队,最好能事权统一,如果这个将帅不合,恐怕不利于剿灭闯匪。”赵强指的是西北剿匪经略大臣洪承畴和甘陕总督孙传庭二人内讧的事情,洪承畴名义上是西北五省剿匪部队的统帅,但是甘陕两省的驻军却是由孙传庭直接指挥,二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自从洪承畴的部将尚大勇血洗桐城,杀了孙传庭的侄子孙平以后,二人的矛盾就公开化了,经常相互指责,所属的部队也时有摩擦和争斗。这些事情崇祯和众臣都是心知肚明。
崇祯听了,频频点头,他背着手在书房中央来回踱步,思考着赵强的这些建议,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崇祯,等着他做最终的决断。崇祯走到书案边上,背对着众人,右手扶着书案,左手指点着说道:“内阁拟旨,第一道旨意:任命洪承畴为东北抗清经略大臣,统领东北三关十八镇的兵马。第二道旨意:任命孙传庭为西北剿匪经略大臣,统领西北、西南六省的兵马,山西总督卢象升的兵马归孙传庭节制。第三道旨意:由兵部负责选调驻守东北的官军十万人,移师山西,交由卢象升统带。”
崇祯转过身来,向众人说道:“这山海关是京师门户,至关重要,必须选一名忠诚可靠,深通谋略,作战勇猛的将领镇守,众卿以为何人可以担此重任呀?”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赵强,心道:“这主意是赵强出的,而且现任山海关副将李刚原就是赵强的手下,所以此任非赵强末属!”
崇祯也第一个想到了赵强,但是他随即想到这赵强和李刚本是一体,而且李刚又是袁崇焕的旧部,对自己恐不是那么忠诚,让他俩手握几万精兵终究是不放心。他刚刚缓过一口气来,那猜忌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崇祯冲兵部尚书杨嗣昌问道:“你那里可有在辽东带过兵,熟悉边关情况和清军战法的合适人选呀?”他这话等于是否定了派赵强去镇守山海关的意见。
杨嗣昌垂头想了一下,说道:“回万岁,原锦州总兵吴襄在东北与清兵周旋多年,深通兵法韬略,现被革职在京,这个”
“昏聩!那吴襄已然老迈,当年在锦州就不是清军的对手,屡吃败仗,难道让这样的人去镇守边关重镇吗?”崇祯打断杨嗣昌的话头说道。
杨嗣昌笑了一下,说道:“圣上明鉴,让吴襄镇守山海关确实不妥,不过这吴襄有一子名叫吴三桂,当年曾中过武举,此人熟读兵法,智勇过人,能征贯战。吴三桂现任宁远总兵,本次清军南袭,吴三桂率军奋起抵抗,确保宁远未失,实是不可多得的统兵之才!”
崇祯微微点头,吴三桂的名字他倒是听说过,按照杨嗣昌的说法,此人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且其家眷就在京城居住,肯定不会有反叛之心,他想定了,说道:“传旨,宣吴三桂即日进京见驾,我要亲自考较一番。”
赵强听了吴三桂的名字,心中暗道:“嘿嘿,这个大汉奸果然出现了,而且还就是要去镇守山海关,看来这历史书写的还真没错儿,也不知道这家伙长的什么样儿。唉呦!不好!要是按照历史,这大汉奸接下来可就要跟我抢圆圆姑娘了,我得早点想办法把这条给他改喽!”
军事部署筹划停当,崇祯烦郁的心情稍减,他看到下面坐着的这些大臣各个哈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暗想:“国家危难之时,需要满朝文武精诚团结,振作精神,才能挽回颓势,我这些日子贪恋女色,疏虞朝务,众臣恐有不满,唯有痛切自检,方能收众臣之心。”他缓缓起身,面色深沉的说道:“众位卿家,如今国家危难多戗,满清入侵,蹂躏北方各省,闯匪肆虐,西北五省糜烂,朝廷连年征战,征兵拣饷,以致民力枯竭,生灵涂炭。此皆是朕德薄失政所致,罪责由朕一身担当。朕决定自即日起,减膳止乐,与天下万民共度时艰!内阁拟旨,根据这个意思给朕写一道罪己诏,明发天下!”
众人听说皇上要下罪己诏,都大吃一惊,内阁大学士陈绍良出班跪倒泣声说道:“皇上为了国家夙夜操劳,勤政节俭,乃万古不世之圣君。如今国事纷乱,乃是臣等无能,不能替皇上分忧解难,罪该万死。万望皇上不要切责自己,臣期期不敢奉诏。”众臣也都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崇祯一阵的感动,眼眶有些湿润,感慨的说道:“众卿平身,朕意已决,也望众卿同朕一体,振作精神,复兴我大明天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说道。
赵强也跪在地上,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刚才皇上亲口答应如果自己给他出了主意就要重赏,他本打算求皇上将陈圆圆赐给自己,你不是说圆圆是红颜祸水吗,可是我赵强不怕,我就喜欢祸水,怎么着吧。如果皇上能给自己赐婚,那彩铃儿可就不能拦着了。可是现在皇上下了罪己诏,要减膳止乐,这个要求看来是不能提了,那让皇上赏点什么好呢?他还在那瞎琢磨呢,旁边的张秉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嗨,赵公公,想什么呢?起来吧,皇上已经走了。”
“啊!皇上已经,可他还没”赵强话说了半句,转头一看,皇上已经没了踪影,众臣也都走的差不多了,他知道皇上是把那个茬儿给忘了,只得无奈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袍挂,随着众人退出了南书房。
第二天赵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早有一大帮首领太监们在前院等着向他回事,他心里惦记着陈圆圆,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众人,然后急匆匆的赶到钟粹宫去寻圆圆,到了那里才知,丽妃娘娘按照皇上的旨意,已经差人将陈圆圆送回皇后那里去了。赵强心道:“坏了,这圆圆岂不又落入那皇后的手里吗!”他心急火燎的赶往坤宁宫,结果到了那里一问,皇后已经差人将包括陈圆圆在内的一班歌舞伎送回嘉定伯周奎的府中去了。
原来,皇后昨天同崇祯反目,受到崇祯的指责,羞愤难当,回到宫中感觉四肢发麻,心口憋闷,脑袋发昏,遂召来太医视疾,太医号脉以后,告诉皇后她已经有了身孕,皇后闻听大喜,看来自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皇上接连的努力耕耘已经有了结果,心道:“唉!早知已经怀了皇子,就是让皇上纳了陈圆圆也是无妨的,又何苦如此呢。”她想到为了陈圆圆,自己和皇上已然离心,心生悔意,却更加恼恨赵强和陈圆圆。今天早晨,丽妃那边将陈圆圆送了回来,钟粹宫的总管太监还将昨天晚上在钟粹宫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报告了皇后,请皇后定夺。皇后听说崇祯已然决定弃了陈圆圆,还骂她是红颜祸水,心中解气,正好自己已经怀孕了,这些舞娘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干脆将她们统统打发出宫,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遂命人立即将这干舞女送回了周奎府中。
却说陈圆圆被安排坐在马车里送出皇宫,出了宫门,她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那巍峨的宫殿和高大红墙,心中象翻倒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儿都有,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陈圆圆幼年孤苦,后来被卖进青楼,做了歌妓,由于她容貌出众,才艺超群,很快就艳名远播,红遍江南,成了万金难求的人物。她虽身在青楼,却过着帝后一般的生活,锦衣玉食,暖阁轻裘,随心任性,稍有不满,她就甩脸子,闹脾气,她是临风阁的摇钱树,妈妈婆子们没有人敢招惹她。她是艺妓,卖艺不卖身,接待的也都是达官贵人,风流雅士,这些人仰慕她的才名,又自侍身份,对她从来都是优礼有加,恭维吹捧,时日久了,她自己也就生了娇贵之气,自命不凡,对自己的将来也就有了更高的期盼和憧憬。可是此番进宫,时日虽短,却让圆圆受尽了屈辱,尝够了辛酸。下流坯、贱货、**材儿、红颜祸水这一盆盆的脏水泼到她的头上,让她认识到了自己身份的卑微和低贱,自己不过是一只别人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罢了;周奎的奸诈、皇后的恶毒、皇帝的无情让他体会到了人心险恶和世态炎凉。但她心里最恨的,却是赵强。赵强的风流儒雅曾经让她折服,乃至春心萌动,知道了赵强的太监身份以后,她依然将他视为知己和朋友,不想这个“知音”先是欺骗自己,要把自己献给皇帝邀宠,使自己遭到皇后的辱骂,接着又在皇帝面前诬陷自己是祸水,以至自己受到皇帝的鄙视,此时的赵强在圆圆心中已是天底下最卑鄙、最无耻、最下流、最虚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