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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2 / 2)

“做你的二房?恐怕得是三房吧,凤阿娇是大的还是二的?齐玉儿呢?周天一,我以前真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还如此有桃花运,但愿不是桃花劫就行。”侯华尖刻地说。

“你要不争名分的话,就做三房也行,我想你那两个姐姐不会有意见的。”我依然轻浮地说。

侯华冷笑说:“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梅花圣手的弟子就这德行。”

“这德行挺好,比阳奉阴违笑里藏刀好,最起码我不害人,不像有些教授级的人物,满口的道德文章,背地里男盗女娼,表面上人五人六,暗里地丧尽天良。”我微笑着说。

侯华懂我话里的意思“切”了一声说:“姓周的,不要以为现在你出名了,就可以对别人说三道四,谁胜谁负一个回合定不了大局。我来想告诉你,你上次伤害我爸爸太深了,如果你能把梅花易数秘诀拿出来大家分享的话,我可以原凉你,也可以给帮你实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比如大都市的户口,完成大学学业,读研究生,甚至出国,如果你一意孤行别说二房三房老婆,我相信你会落个人财两空,后悔终生。”

她在威胁我吗?爷不是哄大的,也不是吓大的,利诱的招数都用滥了,不好使,恐吓威胁好象也用过,我有所领教,现在抛出什么“人财两空”的话来,什么意思?财我没有,不怕空,那就是人空了?听她的意思目标是阿娇和玉儿两个人。

我不想再和她玩下去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手势说:“对不起,我还有事,不奉陪了,你请便吧。”

侯华忽然面如桃花扑哧一笑,上前搂住我的脖子,冷不丁狠狠亲了我一下,然后在我耳畔轻声说:“帅哥,你要不按我说的做,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你来真的?小贱人,你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你生不如死?”我紧紧地圈住她的腰,不让她抽身,用嘴唇堵住她的嘴,用舌头侵略她。

侯华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

我成心要吓她,哪容她轻易挣脱,还故意抱着她往沙发上摁。侯华花容失色说:“周天一,你想干嘛?你要敢碰我我,我你放开我,我喊了!”

“说,你他妈的以后还找我麻烦吗?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去?”我温情脉脉地说着狠话。

“你别这样,你放开我”侯华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大约是相信我真的要扒了她的衣服,头使劲地向后仰,两只手撑着我的胸膛往后猛推。

我看达到了目的,松开她刻薄地说:“怕我强奸你吗?你想错了,我是异性恋者。”

侯华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幽怨地看着我说:“周天一,你,你不是人!”说完仓惶逃走了。

关上门,我开心地大笑,我找到了最好的对付这个妖精的方法。

快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阿娇的电话,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的心柔软的一蹋糊涂,只说了句:“我很想你——”就再也说不出话。爱情对人的折磨真是朝朝暮暮,在一起不在一起都一样,只要真正的去爱一个人了,心就会时刻被对方揉搓着,痛并快乐。“天一,我也想你”阿娇叫我天一,她以前都是叫我“天呐”也许她身边有人,不方便与我亲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大都市民广场要放烟花,我等你来一起去看“天一,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不要生我气好吗?”阿娇犹犹豫豫地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阿娇,你怎么了?在南方玩得不开心?还是钱包丢?”我关切地问不,不是,我觉得我们两个算了,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阿娇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我们在一起总是她说我听,我喜欢听她讲话,不管讲什么我都爱听,因为我喜欢她的如潺潺流水一样的声音。我计算着阿娇回来的日期,打算好好为她接风,然后做她的工作,等她毕业后来一起离开大都我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专门买了一只巨大的毛绒熊猫放在卧室里,阿娇喜欢这个,我要给她个惊喜。我正在卧室里端详着可爱的大熊猫,有人敲门是小雅来了。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脱掉外套,她就忧心忡忡地说:“局里抽调王伟去云南协助缉毒大队查一个贩毒的案子,而且要他马上就动身我不喜欢王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那就去呗他只是一个派出所长,又不是缉毒大队的人,连专门的刑侦人员都不是,我感觉这事有些古怪,”小雅说:“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快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阿娇的电话,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的心柔软的一蹋糊涂,只说了句:“我很想你——”就再也说不出话。爱情对人的折磨真是朝朝暮暮,在一起不在一起都一样,只要真正的去爱一个人了,心就会时刻被对方揉搓着,痛并快乐。“天一,我也想你”阿娇叫我天一,她以前都是叫我“天呐”也许她身边有人,不方便与我亲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大都市民广场要放烟花,我等你来一起去看。”“天一,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不要生我气好吗?”阿娇犹犹豫豫地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阿娇,你怎么了?在南方玩得不开心?还是钱包丢?”我关切地问。“不,不是,我觉得我们两个算了,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阿娇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我们在一起总是她说我听,我喜欢听她讲话,不管讲什么我都爱听,因为我喜欢她的如潺潺流水一样的声音。我计算着阿娇回来的日期,打算好好为她接风,然后做她的工作,等她毕业后来一起离开大都。我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专门买了一只巨大的毛绒熊猫放在卧室里,阿娇喜欢这个,我要给她个惊喜。我正在卧室里端详着可爱的大熊猫,有人敲门。是小雅来了。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脱掉外套,她就忧心忡忡地说:“局里抽调王伟去云南协助缉毒大队查一个贩毒的案子,而且要他马上就动身。”我不喜欢王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那就去呗。”“他只是一个派出所长,又不是缉毒大队的人,连专门的刑侦人员都不是,我感觉这事有些古怪,”小雅说:“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她这样一说,我马上想起上次为周正虎预测的那一卦,他说要做一件很重大的事,难道就是要把王伟支出大都?看来上级的考评组要来了。那他会不会对王伟斩草锄根呢?都不是什么好鸟,狗争骨头的事,我懒得管。我轻描淡写地说:“那就不去呗。”“这是局党委的决定,怎么可以不去,”小雅说:“王伟上次在火锅城救人,被授予了二等功,周正虎说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再破了这个贩毒大案,那提拔他当经侦处长就顺理成章了,我感觉没这么简单,这次去云南的缉毒人员全是周正虎的心腹,我怕这里面有阴谋。”小雅对王伟真是死心塌地,守着一份没结果的爱情,为一个若及若离的人担惊受怕,何苦呢!本来阳谋阴谋的不关我什么事,可是看到小雅担心的样子,我的心马上软了。小雅有恩于我,这了她,我也不能再置若罔闻了,问:“王伟是怎么看这次云南之行的?”“他也明白周正虎没安好心,但是他说,上次爆炸都没怎么着他,说明他命硬,他就是要跟周正虎赌一把,这次非得把处长的位子弄到手不可。”我说:“既然他这么自信,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让他去就是了。”“天一,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怕他这一去是凶多吉少。”“那不正好,你也解脱了。”我冲口而出。小雅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瞪了我一眼:“天一,感情的事你也是有经历的,哪是你说爱一个人就爱,说不爱就不爱的?我和他的感情即使最后无疾而终,我也不希望他出事,你明白吗?你一定要帮帮他,姐从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这一次,好吗?”我不知道王伟对小雅是不是真爱,但小雅这份感情令我动容,将心比心,我对阿娇又何尝不是如此牵肠挂肚呢!我再反感王伟,为了小雅,我也要帮他。我为王伟占卜一卦,果然是卦呈凶象,王伟是炉中火命,水多克火,卦里又是世应相杀,世为自己,应是他乡,应爻克世爻,世爻又至衰无旺,王伟若去云南,定是有去无回,亡命于水中之象

我让小雅去玉器店买了一个翡翠“辟邪”挂件,我在“辟邪”的背面刻了一个英文字母“j”这个字母与改运没任何关系,只是我的一种美好愿望,是替小雅刻上去的,希望王伟能珍惜小雅的感情,把小雅送他的这枚翡翠连着小雅的名字一同永远地戴在身上。小雅既然对他已死心塌地,我只有期望她能一生幸福了。我把自己单独关在书房里,用阴曰阳传给我的紫微斗数密宗,画了一张护身符,在心底默念了三遍:“道家祖师,晚生天一借用神符,只为王伟护身开运,不佑其邪念恶行”然后用符将“辟邪”包起来。我把“辟邪”交给小雅,说:“你不要再碰这块玉了,晚上子时让王伟戴在颈上,把符化了,如果他虔诚的话,就让他把符化成的纸灰洇在水里喝了,不喝也可以。告诉他今后‘辟邪’不要离身,可保他逢凶化吉,平安无事,在云南期间一旦玉丢了,小命休也。还有一条要记住,如果他做了不合道德的事,神符马上会失去法力。”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王伟是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主,如果他在云南期间还不检点,那就没人可救得了他。至于让他喝符灰,只是我对他诚心的一种试探,还有一点捉弄他的意思,谁叫这小子总是让小雅不开心的。“我不能再碰这块玉?我想亲手给他戴上的。”小雅说。“换作别的男人可能不需要避讳,但王伟命属火,又遇坎为水之象,本就是阴克阳气,遇水生灾,女人属阴属水,所以这块做过法事的‘辟邪’女人是不能触摸的,不光女人不能碰,他洗澡时也要摘下来,不要泡进污水池子里去。”我说。小雅点头说:“哦,我明白了,我会仔细嘱咐王伟的,他也明白这次南下非同寻常,肯定会小心的。”我送小雅到门口,她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说:“天一,你上次说的那个陆什么?陆成伦,对,就是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在办公室里,周正虎好象提过这个人,我想他是认识陆成伦的。”这个消息有些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停顿了几秒钟,认真地回想起那天的事。周正虎好象不认识陆成伦呀?难道他们是在演戏给我看?我想起他们单独谈赔偿的事,心里顿时醒悟,这是周正虎一手策划的,找来陆成伦设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的钱,就是想吓吓我,把我逼到绝路,然后他再出来做好人,让我感激他,把我拉到他身边为他卖命。我说周正虎怎么突然对我如此慷慨呢,原来玩得是左手右倒手的把戏。有句话说得好,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就是那样的冤大头,这次他能加害王伟,下次就是我了。想到这里不由得令我后背发冷,头皮发麻。我说:“小雅姐,那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感觉不对头,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真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哪。”小雅嘱咐我道:“你知道这事,以后防着点就行了,千万别捅出去啊。”我点点头说:“放心吧小雅姐,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王伟刚离开大都,周正虎约我见面。他开门见山地说:“天一唔,你现在是名声在外了呀,成了易经学会的会长了,好,好,我真没看错人,等明年,我给你弄个政协委员头衔,你的身价就更高了。”我没他那么大的官瘾,也不再相信他的任何话,他对我的许诺,只不过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我摇摇头说:“副会长都是他们硬给的,政协委员还是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够格。”“天一唔,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够格,什么叫不够格?官场里没有这个标准,官场只有一个标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再说了政协委员也不是什么官,也不用够什么格,只不过开开会举举手,混个政治身份,你可别小看这个政协委员身份,这也是政治待遇,有了它,别人对你就得高看一眼,这叫社会地位,以后你出入官场主就方便多了。”周正虎说起政治来,两眼放光,情绪高昂。整个一个官油子腔调。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说:“我不要那个虚名,我也不会出入官场。”周正虎见对他的话不热情,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怎么是虚名唔,去年我就亲自办过一个案子,是一个诈骗案,牵涉到一个政协委员,办案人员请他到公安局配合调查,那小子张嘴就来了句‘我是政协委员,你们没权限制我人身自由!’等我到政协常委会那儿办妥手续,那小子也托好关系啦,结果他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找个替罪羊就过去了。你说这委员头衔有用没用?所以唔,人在世上混,多弄几个身份是很重要的,你那个易经学会副会长只是学术界的,还需要一个政界的,这事包我身上啦。”我岔开话题问:“你找我肯定还有其它的事吧?”“哦,是这样,后天干部考评组就下来了,这次我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上上下下都打理好了,那个绊脚石也被我支出去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次我肯定成功。可你上次说过我的运不好,要我等待三年的时间,我担心会有变故,所以你做做法,给我改一下运。”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可能是为自己的完美计划而自鸣得意吧。

心怀邪念,热衷弄权的人,你别指望他能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天。我看着正襟危坐的周正虎,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周正虎就如同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一样,对所有人都不相信,包括自己的亲人也要防着。好象他是唐僧,天下所有人都想咬他一块肉,所有人都想害他,于是逮住机会就先下手为强,好比走在马路上,不管在地上遇到什么,只要能看见的,石块砖头全是假想敌,全踢得远远的,错把狗头金当垃圾丢掉也在所不惜,只为了一个当想然的自身安全。人在官场,真的需要这样累吗?真的需要“凡事只说三分语,对人藏却半边心”吗?也许周正虎享受到了当官的快乐,可他未必懂得做人的快乐,也许他喜欢与人相斗的其乐无穷,可他却从未有过与人合睦相处的愉悦心情。“天一唔,你在想什么?”周正虎见我沉思不语,问道。我笑笑“周局,这做法改运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要重新把你的命数排一遍,要请神符,要设坛做法,没一个月的时间是不能成功的。”我故意找借口推辞他,我想后天考评组就到了,等一个月后再改运岂不是马后炮了嘛。没想到他有自己的打算:“天一唔,一个月的时间也没问题,考评组我可以搞定,我只要你做到我当了一把手之后不会出事就好啦。”你出事才好呢,王八蛋,做好套骗我,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你样的人,即使我肯帮老天都未必同意。我说:“既是这样,那我从明天起就闭门不出了,一心一意为你准备改运的事。”“好,我让小雅每天去帮你做饭好吗?”“不用,我自己能行。”“那你这叫闭关对不对?”周正虎自作聪明地说。我点头说:“算是吧。”周正虎拿了两千块钱给我说:“你先用着,用完给我打电话。”我接过钱,看了看,不动声色说:“这钱不够,我要去九华山请一位大师来亲自为你做法事,祈福、放生、开运等很繁琐的,请他出山一次很贵,得两万块钱。”“没问题,没问题,你等一下。”周正虎没有丝毫怀疑,忙不迭地答应着上楼去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拿钱。我恨得两眼冒火,两万块钱他连眼都不眨,立马奉上,真是豪爽得很,俗话说不是自己地里种的东西,糟蹋起来不心疼。我猜这些钱肯定是他不择手段敛来的不义之财。我拿了钱,回到家里,把厚厚两摞钞票摆在桌上,感慨顿生,如果我早有这些钱,不,不要这么多,几千钱就够了——我爷爷就不会那么早离开我,我父亲也不会积劳成疾,我也能上完大学可周正虎为了给自己开运,一掷万金,花钱如流水,这世道真是无公平可言。我当然不会请什么大师,我也没准备帮他改运,凭什么他作恶多端还要一帆风顺?没天理啊。我就是借故敲周正虎一笔,也让他尝尝被人玩的滋味。我把钱分成两份,一份以周正虎的名义寄给了常计军的家人,以前周正虎已经给过他们家一万块钱了。我是故意把周正虎的名字写在汇款单上的,这将成为他今后认罪的证据之一。另一份我寄给了我老家的小学校,我们那座山村小学的条件很差,桌椅板凳都该换了,学校连篮球架都没有,不义之财用在益处,也算替周正虎赎罪了。办完这两件事,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我好象成了古时候那些杀富济贫的大侠,手起刀落,周正虎狗头落地,然后一把火烧了他的红楼朱阁,快意恩仇之后,大笔一挥,在墙上留下七个大字:杀人者周天一也。

易经-乾上九爻曰: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孔子说,为人尊贵却没有位置权势,身份显赫却没有跟随的人,下面有贤能的人却不能上来辅佐,这种情况是危险的,不适合行动,否则就会有后悔的事发生。龙到了天上,高处不胜寒,应该懂得知进知退,居安思危,避免物极必反,阳极转阴的大起大落的结局。郑巨发打来电话,要我的身份证,说要订飞兰州的机票。我没转过弯来,问:“去兰州干嘛?”“易经年会上不是说好要去甘肃天水伏羲陵的吗?”“我不去,朝圣是个人的事,哪有组团去的,不要算上我。”“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给他们买好票就行了,”郑巨发说:“天一,不去甘肃行,但你一定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哪也不去,大过年的到处跑什么,在家好生呆着吧。”我说。阿娇要回来了,我哪有心情跟他满世界地瞎跑。“算我求了还不行吗?”郑巨发诚恳地说:“三天就回来,一天一万块钱酬劳。”“你少拿钱来恶心我,告诉你,我刚拿两万钱做了善事,你要嫌钱多的话我给你找个学校,你帮人家盖校舍去。”我特烦他动不动拿钱说话的劲儿。“天一,你真神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干嘛了,就是这么回事,我要带你去一个山区,我想在那儿建一所不学,请你去点个校址。”郑巨发兴奋地说。这么巧?他真是这么想的,还是迎合我?“你把钱捐给人家就行了,为何还要管建校的事?”我不解地问。“天一,这个学校是我一个恩人的宿愿,他老家就在那个山里,他生前一直想为家乡建一所小学,一直没实现,不过他也一直没和我说,要不我早帮他做了,他临终前才告诉我的,所以我一定要看着这所学校建好,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郑巨发语调低沉地说。

他说的这个恩人叫尚南,生前是大都市中医药大学的教授,郑巨发只所以能干保健品这行,就是尚南给他指得路,并且把自己研发的健胃口服液送给他,让他掘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后来郑巨发在保健品行业摸出了门道,在产品上做起了手脚,他打着尚教授的旗号,生产一些抗癌、壮阳、补肾什么的保健品,利润是可观,但没什么疗效,全靠广告和人海战术打市场,尚教授对此很生气,一度与他闹翻。尚教授年初查出患了肝癌,他也不声张,也不去医院,一直悄悄地坚持自己用中药治疗,直到上个月出现了腹水,昏迷过去才被老伴察觉,送进医院。郑巨发知道后去看尚教授,他们已经两年多没什么来往了,尚教授看到郑巨发,这次没发火,拉着他的手,求他帮自己实现一个心愿,就是给他的家乡,江西赣南地区的一个山村建一所小学。尚南的老伴说,尚教授只所以帮郑巨发建保健品厂,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给他生产,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赚钱了能回报社会,多支持一下贫困地区的教育。可是后来看到郑巨发钱迷心窍,干起了赚钱不要脸的勾当后,一怒之下就和他分道扬镳了。尚教授要不是快离开人世,还不会原谅他。郑巨发一开始当然不理解尚教授,有钱赚有什么不好?又吃不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何必把社会责任啦,企业良心啦什么的当回事呢?可是随着他的钱越赚越多,良心真就不安起来,终于理解了尚教授的良苦用心,于是开始信佛,于是把一些骗人的产品停产了,于是开始做慈善事业。他也曾几次主动找尚教授和解,想告诉尚教授自己已经改邪归正了,可尚教授根本不见他,不听他解释。尚南安排完后事,安详地走了。郑巨发现在要去替他实现宿愿。这事是我义不容辞的,我还能说什么,收拾行李,跟郑巨发去江西。尚南的老家在赣南山区,那是一个叫三岭寨的地方,顾名思义,三座小山中间围起一个村寨,整个寨子一百来户人家,这在那里还是比较大的村寨。

我家也是山区,但我到了三岭寨后,还是大吃了一惊,那里的艰苦环境超出我的想象,村寨离镇上有二十多里路,交通不便,村里人去镇上全靠步行,赶一次场半夜就得起床下山。寨子里惟一的一所小学校是用竹子搭起来的,课桌与凳子全是就地取材,用毛竹做的。村寨里几十个孩子,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全挤在那几间竹棚里。郑巨发一直生活在城市,虽然有时也能从报纸电视里看到对贫困地区的报道,但是亲眼看到这种情形,仍是感叹不已。他说:“我以前听尚教授说过这样一句话‘官家一杯酒,百姓半年粮’,我还笑他夸张,今天看到这里百姓的生活,对自己的无知真是无地自容。”“是啊,范仲淹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不用说庙堂之高了,就是离这儿几百里地的县市领导,如果每年省几桌酒宴也为山区的孩子建所一间校舍了。”三岭寨的村长赫木那憨厚地笑着说:“几桌酒席那么贵的么?可以建一所学校?”庙堂太高,江湖太远,好象是老死不相往来,上边不察下情,下边不解上意,就如同生活在两极一样,听到对方的境况与听天方夜谭无二。郑巨发问赫木那,建一所小学得多少钱。赫木那认真地算了算说:“五六万总是够了,要是把周围几个寨子的孩子都集中一起上课的话,再加一倍也够了。”“我给你十万块钱,可以建起来吗?”郑巨发说。“啊,你给十万块钱?有这样的好事吗?”赫木那疑惑地问。“有这样的好事,”郑巨发说:“尚南是你们村的人吧?他委托我来给村子建一所学校。”“尚南啊,他走了几十年了,听说他在大城市做了教授啦,他还记着寨子?不对啊,一个教书先生,哪来的这么多钱建学校?”赫木那听到尚南的名字,有些相信我们的话了。

我把尚南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赫木那,我说:“我们这次来有两件事要办,一是尚教授希望叶落归根,把自己的骨灰埋在三岭寨,二就是实现尚老多年的夙愿,就是为寨子里孩子建一所标准的学校,让寨子里的孩子能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坐在桌明几亮的教室里学习。”尚南临终前向他夫人表达过要回老家的意思,这是郑巨发在路上告诉我的。赫木那说:“尚教授要回乡安葬太好了,他是我们寨子的骄傲,也是村里小孩学习的榜样,更别说他还要为村子做这么大的好事了。”郑巨发说:“我要为尚老塑一尊像放在学校里,让他守着新学校,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成材。”三岭寨的风水非常好,三面山一条溪,正合左青龙右白虎的象位。山上翠竹茂密,植被葱绿,溪水清澈见底,在最冷的冬天里,这里依然暖融融的,不说是世外桃源,也是天然生态,在风水学上是一块祥和无咎出贵人的宝地。我在离村子不远的一片山坡上,用罗盘测好方位,先标记出一块地作尚南的墓地,然后在墓地下方六米远的位置,量出方方正正三亩地,并且把校舍和办公室的位置标出来,告诉村长说:“这两块地,一块建尚老的墓,一块建学校,要按我标好的方位建,旗杆建在校门外,高度要正好三米六。”赫木那看看山坡上的竹林,为难地说:“要用这地块得镇上林业站批,建学校还好说,要是把尚教授的墓放在这儿,怕是有难处啊,能不能另选一块地?”郑巨发也用征询地目光看我。我斩钉截铁地说:“就这儿,不用另选,如果你信我的,我保你们寨子里二十年之后出三个县级以上的干部,十年后,大专以上文凭的人才,每三年就会出一个。”赫木那不知我的底细,半信半疑地问:“真有这么悬乎吗?”“赫村长,这不是悬乎,这是风水学,周先生是大都市著名的周易大师,他预测从没失手过,我告诉你,在大都想请他看风水得提前一个月预约,要不是为了尚老的遗愿,谁能把他请到这个深山老林来呀。”郑巨发卖弄得地说。他们都不懂风水学,我也没必要向他们解释,其实我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阴阳叠”定位法,这种堪舆手法通俗的讲就是阴阳互借、互补、互制,遇到凶地,可以化凶与无形,遇到旺地,可以平和阳气,以免阳气过盛伤主。如今能用阴阳一体,二气合一来堪舆风水的风水师已经不多见了,即使有,也是非不能也,实不敢也。这是钱通海教我的,他怕我看不懂,还专门画了一幅图给我,我今天一看三岭寨这地形,心里就觉得似曾相识,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钱通海演示过的。赫木那听完郑巨发对我的介绍,很激动,握着我的手说:“如果我们村真能如大师说得那样,那我们这穷山寨子以后可就有盼头了,我先代表全村百姓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做。”郑巨发悄悄问我:“你选的这块地这么好,是不是只对三岭寨有利呀?”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笑说:“你做了这么大的善事,还怕没有好报吗?”他挠挠头说:“我也想将来我的儿子孙子们干个市长省长的嘛。”

第二天中午,我们完成三岭寨的工作,回到镇上,在镇政府很快地办好了捐赠手续。镇领导没想到新年刚过就收获了意外之喜,非常高兴,在镇上惟一还说得过去的饭店里,请我们吃饭。镇长奇明山五十多岁,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民风民俗很有研究,他听了赫木那的汇报后,对我的选址也持支持态度,他说:“这可是百年大计,别说出大官了,如果能多出几个像尚老这样的人才,那以后我们小镇也光彩了。”当地的米酒很好喝,郑巨发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借着酒劲问奇明山:“奇镇长,你们镇像三岭寨这样需要改造校舍的村子多不多?”奇明山精于世故,看郑巨发财大气粗,马上诉起苦来:“怎么不多呀,我们镇是纯农业镇,没有工业收入,又有三分之二村寨在山区,每年都靠上级财政拨款发工资,不瞒你们说,我们镇上的工作人员都快一年没发工资了,哪还有钱去改造学校呢?”赫木那是个老实人,见镇长都不遮丑了,也实话实说:“我们镇真是穷啊,好多人家都娶不起媳妇,刘古坑村,刘老梗家三个儿子合娶一个媳妇”奇明山在桌子下面踩了赫木那一脚,瞪他:“瞎说什么!”我问:“有这样的事?”“唉,我们镇领导无能,不能让群众过上好生活,让您见笑了,”奇明山说着话峰一转:“周老弟,提起这刘古坑村,有件事我要请教你,刘古坑建村是在宋代,在清朝之前,这个村子没什么古怪的,可是到了清灭亡之后,近几十年,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每年村子里死人,都是双数,从没死过奇数的,而且还是男女搭配着去世,你说这事怪异不异怪?”赫木那也知道这事,说:“是的,要是村里先死了一个男人,那些老太太们就都去闺女家或者亲戚家住着,不敢在村里呆着,直到村里有再死一个女人才回来。”郑巨发硬着舌头问:“有这样的事?死人也能死个成双成对?”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没看现场不敢判断,但是我听说有一种“双棺地”的说法,可能就是指这样的地方,但是“双棺地”名称怎么来的,我却不甚清楚。我知道阴曰阳对阴宅风水有研究,就找个借口走了出去,用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小镇信号不好,时断时续的,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阴曰阳说“双棺地”形成的原因,是新穴占老穴造成的,也就是说几百年前风水师为逝者点的穴位,在几百年后又被后人占了,而且两个墓穴除了深浅之外,方位、大小完全一致,正好又埋了两个性别的死者,这种棺上加棺的穴位,就造成了整个村子或者是部族的风水体系的改变。这种概率太少了,除非是相隔几百年的两个风水师师出同门,又恰好在一个墓地点穴,才能恰好选中一块地。阴曰阳还说,还有一种地形,叫“天地合”这种巧合要相隔一千年以上,现在的村子座落在千年前村落的遗址上,这种村子有一种现象,人口建村是多少人,就会一直保持固有人数不在变化,死一人便会生一人,生一人也会同时死一人,迁出一户,便会迁来一户,绝不会违背这个规律。这种地形也不多见,明代民间有一本明万户集录,里面中曾记载,湖北襄阳一个叫前台的村子,村子下面不偏不倚正好埋了一座春秋时期的小城。那个村子百年不曾添丁加口,也不曾少缺一人,正是“天地合”风水象,后来前台村因为李自成与明军打仗被毁掉了。我又问了阴曰阳破解“双棺地”的方法,回到房间。郑巨发正对奇明山许诺:“老奇,从今年开始,我每年给你们镇建一座小学,不过我有个条件,学校的名字得有‘尚南’两个字,你们知道吗?没有尚老师,就没有我郑巨发的今天。有句诗不是说嘛,‘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尚老师就是那个虽然死了,却永远活在我心中的好人,我要永远纪念他,我要替他做更多的好事!”郑巨发说完一头栽到桌子上睡着了。我让赫木那扶郑巨发去旅馆休息,我对奇明山说:“你能带我去刘古坑村看看吗?”“好啊,周兄弟,你要能把这个村的风水给调正了,那可积了大德了。”“根据你刚才介绍的情况,那个村可能是占了‘双棺地’,不过我要看过才能确定,只要是‘双棺地’,我就有办法调理。”我说。刘古坑村在山下平地上,比三岭寨的路要好走很多,奇明山从派出所借了辆三轮摩托车,亲自驾驶,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我们就进了村子。

刘古坑村全村二百六十多人,只有三个姓氏,刘姓是大姓,占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姚姓和水姓都只有几户人家。三个姓就是三个部族,全村也只有三个墓地,这就好堪舆了。我先去刘氏墓地,按阴曰阳教我的方法,在风脉最好的一个墓穴前,摆好罗盘,顺着兑位方向,量出九尺半径,然后划圆,如果在圆心位置正好是墓穴的中点,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象位测定了。可惜,刘氏墓地在第一步就被排除了。我们又去了水氏墓地,正好水姓的一位老者也在墓地,他看我拿罗盘测量他们家族的墓地,走上来问我干什么。我把“双棺地”的故事向他说了一遍,他说:“你说得没错,我也听老辈人讲过这个事情,我们的老祖安葬时曾挖出过一个玉扳指,当时因为急于砌墓,也没多想,后来才怀疑那儿可能就是一处古墓穴。”我问:“你知道那是哪朝哪代的事吗?”“没多远,是我太爷爷时候的事,离现在也就二百多年吧。”他这样一说,我心里说,这就对了,那个“棺上加棺”就在水氏墓地了。我说:“二百多年前风水师误点一穴,设了个“棺上加棺”局,经过一百多年的轮转,把整个村子的风脉全改变了,造成了一死成双的凶地。”奇明山钦佩地说:“周先生,你真是太神了,我以为你也就是那么一说,原来还真有这样巧的事,两个棺材隔了几百年竟然能埋到一起去。”我不以为然地一笑说:“不是我神,是我们老祖先神,是风水这门科学神。”我经过几个步骤的测量,确定了准确的双棺位置,当晚子时,对那块墓地进行了调理,并嘱咐水姓后人,在大雨之夜,准备一只红冠公鸡,一只母鸡的鸡血,交合在一起,按顺时针方向滴洒于墓穴的一周。从此后可解除刘古坑村“双棺地”之凶。刘古坑村的村长带领全村的村民对我千恩万谢,送给我很多他们的土特产。奇明山感慨地说:“我祖上也出过风水先生,家里还有一些古代相书,可惜的是,文革的时候破四旧,全烧了,现在看来,说算卦相面看风水是封建迷信,其实是我们无知啊。”凡是神奇的东西都要历经劫难的,要不然就没有考古这一学科了。烧掉的东西不可能复原,古人的智慧也不可能复制,我们只能一点一点地重新去验证那些我们曾怀疑过的东西。

易经-泽天夬象曰:无号之凶,终不可长也。灾难已经降临了,痛哭又有什么用呢?不管怎么说,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个卦是一个一阴五阳卦,示意凶险已经到了终极之位。早晨,我从刘古坑村一回到镇上,寻呼机上马上显示几条出未接收到的信息。其中有一条是小雅的留言:玉儿失踪了,速回电。我的心顿时一沉,感觉马上不好起来。洗漱完毕,卜了一卦,卦象很乱,丝毫显示不出玉儿的任何吉凶信息。我给小雅打电话过去。小雅很焦急:“天一,玉儿单位的人昨天晚上找到我说,玉儿已经两天没上班了,能找有地方都找了,都没有,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她没联系我,会不会去外地旅游呢?”说完这句话我已经先在心里否定了,以玉儿现在与我的关系,她若出远门是肯定要和我打招呼的。“不会,以我做警察的经验的看,她八成是出事了,天一,你快回来吧。”小雅的电话刚挂上,马上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按了接听键,是一个嘶哑的声音:“周天一,你的电话真难打啊,打了三天才打通,你是不是在找齐玉儿?”“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齐玉儿的安全最重要,把梅花易数秘诀交出来,我告诉你齐玉儿在哪。”“你绑架了玉儿?”“不要说得这么血腥,不是绑架,是请她刺激刺激。”“我给你秘诀,你不要动玉儿一下,否则我”“少废话,你把秘诀准备好,等我的电话,还有,不要让你那个警察姐姐知道,要不然,齐玉儿别想守身如玉啦。”对方说完挂机了。听完电话,我一下子懵了,把所有与我有嫌隙的人想了一遍,想到了侯华,那天在我家里,她说过“让我人财两空”的话,还有孙发财,也跟踪过我们,难道说他们又撺掇到了一起?我决定先试探一下侯华。找出侯华家的电话号码,打了几遍都没人接。

我拉了郑巨发就往车站跑,边跑边告诉玉儿被绑架的事,郑巨发让我不要急,说:“他们没有拿到秘诀,暂时不会对玉儿做什么,我们打车去南昌,坐飞机回去。”我给小雅打电话,让她转告玉儿的单位,不要报警,等我回去解决。小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意了我的要求。坐在回大都的飞机上,我的思绪回到了今年大年三十晚上。当玉儿知道我不回家过春节了,而且阿娇也不在的时候,她非常高兴,说:“今年春节有人陪我过了,我去你家,还是我去你家?”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对这个春节充满了期待,我说:“小丫头心眼挺多啊,给我玩脑筋急转弯,当然去我家了,让你尝尝我包的水饺。”玉儿听到这句话,一向乐观开朗的她,竟然红了眼圈,低声说了声:“谢谢。”那一刻她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助,我真想拥她入怀,用我的怀抱温暖一下她的孤独。年三十那天,玉儿得等到下午才放假,我一个去街上采购了一大堆年货,给玉儿的新年礼物,一瓶红酒,糖果、糕点、鞭炮我还特意买了两根红蜡烛,一些纸钱,我知道玉儿每年都要烧纸钱给她的亲人。回到家我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包了很各种馅料的水饺,炒了四个菜,还试着做了那道她最爱吃的“佛手排骨”玉儿一进我家,看着虽然算不上丰富,但热气腾腾的年夜饭,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我连忙说:“喂,你干什么,大过年的,不许哭啊。”玉儿上前抱住我说:“天一,谢谢你。”“哪儿话嘛,是你来陪我过年的,我该感谢你才对。”我拉着玉儿的手,把她送进椅子里,我在她对面坐下,杯子里倒满酒,和她一起干杯。玉儿手握着酒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良久才说:“天一,知道吗,这是我长这么大吃得最开心的一顿年夜饭。”人在快乐的时候总会想起伤感的往事,谁也不例外,玉儿的伤感是孤单,我的伤感是牵挂,此时我想到了阿娇,她竟然没给我打一个电话,不知道阿娇此时在做什么。本来,我是想带着她回老家陪父母过年的,她不回去,我一个人也不想回去了。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玉儿,玉儿捧着包装得精美的小盒,说:“天一,你又让我惊喜一次,你知道吗?刚才我和你碰酒杯的时候心里想什么?”“想什么?是不是想今晚一醉方休?”“不是,我在想,第一个陪我守岁的男人,第一个和我一起吃年夜饭的男人,我的生命里最后一顿饭也要和他一起吃。”“你吃定我了?”我开玩笑说。“是,吃定你了,你跑不掉,天一,我爱上你了,”玉儿用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礼物包装盒,无限神往地说“我猜,你送我礼物是一枚戒指。”“你猜错了,我怎么配送你戒指,玉儿,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做朋友挺好。”我不解风情地说。“你真没劲,在这之前你的浪漫氛围营造得多好啊,一句话就让你破坏掉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吗?让我今晚做个好梦。”玉儿嗔道。

玉儿也回送我一份礼物,我们约好,一起守岁,在零点钟声敲响时同时打开礼物包装。时间过得真快,当春节晚会的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新年钟声倒计时时,我在楼下点燃了迎接新年的鞭炮,大都市上空烟花灿烂,玉儿脸上也锭开了快乐的花朵。回到房里,我们打开了礼物包装,我送玉儿的是一条纯白的丝巾,她给我的是一块手表,我给玉儿围丝巾时,她扑在我的怀里,粘住我不放,身上的淡淡幽香令我耳热心跳。玉儿说:“天一,今天,你给我的太多了,我无以回报,今夜,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好吗?”她的话令我清醒,抱起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我快速走出来,关好门说:“玉儿,新年快乐,做个好梦。”玉儿是一个纯净得像水一样的女孩,我是没资格随便拿走她的青春的。我惟一能做的,只是在心里为她祝福,希望她在以后的岁月里,能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人,相爱一生。郑巨发见我发呆,安慰我说:“天一,不要担心,玉儿会没事的。”我自责道:“是我连累了她,如果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罪孽深重啊!”“回到大都我一定查出是谁干的,他妈的,敢碰我兄弟的女人,他活腻歪啦!”郑巨发义愤填膺地说。“唉,真后悔跟你跑去江西,如果我不离开大都,她可能就不会出事了,那帮人是冲我来的,找不到我才去找玉儿的。”我歉疚地说。“天一,你不用怪自己,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因果,玉儿命里该有这么一劫,你不是说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把前几世的恶报都还了吗?那她就不会有大灾大难了。”话是这样说,可谁知道上天会不会让她把下一世的报应也受了呢?她的卦象为什么不显示呢?难道她真的是终极运者?真是这样的话,她命里就不该有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一路心事重重,归心似箭,好容易挨到飞机降落。一下飞机,我急忙把手机开开,果然没用多久,就有电话打进来,还是那个嘶哑的声音:“周天一,你拿上秘诀,一个人到长宁路316号,然后等我电话。”我说:“玉儿在哪儿?你让我听听她的声音!”“你到了就能见到她。”“不,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不会去。”那边悉悉挲挲一会,电话里传来玉儿的声音:“天一,我——爱——你!”然后换成那个嘶哑的声音:“你听到了吗?她爱你,她在这等着你呢,快点来吧,乖啊!”又是不由分说把电话挂了。我把行李扔在郑巨发车上,一个人要打的去长宁路。郑巨发说:“天一,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摇摇头说:“算了,绑匪让我一个人去的,你听我电话吧。”郑巨发拉住我,拿出两万块钱塞到我包里说:“就这点现金了,你拿上,说不定能用上。”我苦笑,要是他们真要钱就好了。

长宁路离市中心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我赶到长宁路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一心只想着玉儿的安危,竟然不觉得害怕,我在长宁路316号下了车,316号是一个机械厂,旁边是一个名叫“中瑞”的宾馆,对面有一家商店。我在机械厂门口站定,等了约有三十分钟,正当我失去耐心时,手机响了:“上中瑞宾馆305房间。”我想他们只所以让我在门外等三十分钟上,可能是在观察我带没带人。我几乎是一口气冲上了三楼,找到305房间,没等我敲门,门就开了,一只手把我拉了进去。房间里只开了一只床头灯,光线很暗,我被推搡着坐到了靠里面的一张床上,这儿看清,房间里一共就两个人,都是二十四五岁上下年纪,一个枯瘦如柴,留着长发,也不知多久没洗头了,我坐在他旁边,被从他头发里散出的油腻味熏得直反胃。另一个也不算太胖,但很壮实,眼睛眯成一条缝,给人的感觉是在笑。瘦子用脏兮兮的手搂住我的肩,嘶哑着声音说:“秘诀带来了吗?”从声音可以听出,一直在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人他。“带来了,可我得先见到玉儿才能给你。”瘦子呲牙一笑,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带来了就成。”说完冲眯缝眼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把我按倒在床上,一左一右,开始扒我的衣服,扒一件搜一件,除了那部阿尔卡特手机和郑巨发刚给我的两万块钱,连个纸片都没见到。瘦子狠狠地把我掀到地下,一只脚踩在我身上,说:“小子,我老大说得没错,你是要秘诀不要命,果然没带来。”房间里连暖气都没有,我在地上冻得直发抖,我说:“秘诀装在我脑子里了,叫你老大过来,我当面把秘诀说给他。”瘦子让眯缝眼看住我,踢了我一脚,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蹲在我身旁,拍打着我冻得僵硬的脸说:“小子,现在说吧,我老大在门外听着呢。”我说:“太冷了,我先穿上衣服。”瘦子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他妈的真难伺候。”说着把衣服扔给我。我穿好衣服,又把床上的被子拽过来,围在身上,慢慢暖和了一些,我说:“你让你老大进来,我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你小子少耍心眼,我老大不见你,你说吧,我们听不懂。”

他老大肯定是我认识的人,要不然不会躲着不见我,他不肯露面,又不把玉儿交出来,我就没办法与他谈判。我想了想,大声说:“门外的朋友,你听好了,我和你无怨无仇,我朋友也和你无怨无仇,你要那个秘诀我给你,可你图财别害命,先把玉儿带过来,我见到她这就把秘诀给你。”我做好了打算,只要玉儿出现,我就跟他们摊牌,让他们放玉儿走,然后我带那个老大去峨嵋山找秘诀,他要不信,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这事也说不清楚。如果他不放过玉儿,那我只能以死相拼,事因我而起,也应因我而止,总得有个了断。房门“砰砰砰”敲了三下,瘦子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隔壁有人叫:“天一,天一,是你吗?”是玉儿声音,玉儿被他们关在隔壁。我见房间里只有眯缝眼一个人,顺手摸起桌上的茶杯,使劲朝他头上砸去。眯缝眼一个不防,被我打倒在地,我大步朝外就走,还没走到门口,瘦子已经进来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伙,一个右勾拳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我没想到这个像吸了大烟一样的家伙身手会这么敏捷,躲闪不及,被他打得满嘴鲜血。眯缝眼爬起来,捂着被我打破的头,上来对我拳打脚踢,直到打累了才住手。房门又敲了三下,瘦子走到门口,听完他老大的吩咐又踅了回来,说:“小子,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是你不识好歹,你等着听戏吧。”说完淫荡地笑起来。我预感到不好,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有种冲我来!”瘦子找了条胶带,把我的嘴封上,和眯缝眼一起将我按在墙边上,让我听隔壁的动静。“放开我畜牲放开我”玉儿绝望的声音传过来。接着传来衣服的撕裂声、椅子倒地声、玉儿的叫骂声、男人的喘息声我明白隔壁发生了什么,我几乎疯狂,可是脸被死死地摁在墙上,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只能忍受着不堪入耳的声音高一阵低一阵地传过来,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我像一只疯了的狼一样恶狠狠地盯着站在我对面的眯缝眼,我知道,如果此刻他松了,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咬断他的喉咙。眯缝眼被我盯得心虚起来,不敢直视我,转过脸去。瘦子骂了一声:“你真是窝囊废!”骂完拿过一个茶杯递给他命令道:“砸他!”眯缝眼刚接过茶杯,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了,有人在外面喊:“快走,警察来了!”瘦子重新抢过茶杯,照我头狠狠砸了下去,然后丢下我就往外跑。我头上脸上全是血,也顾不上疼,一个健步迈过去,死死抱住了落在后面的眯缝眼。郑巨发和小雅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接着上来了很多警察

警察把眯缝眼带走了,郑巨发扶起我,拿了条毛巾缠在我头上。我推开他,跑去隔壁的房间。小雅已经从那个房间出来了,堵在门口,不让我进说:“天一,玉儿没事了,你先去医院。”我不放心玉儿,挣扎着要进去,小雅一把将我推个趔趄,低声吼道:“天一,玉儿现在不能见你!”郑巨发从小雅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硬把我拖下楼,塞到他的车里。一个警察过来说:“处理好伤口,去公安局一趟,要做笔录的。”在车里,郑巨发懊恼地说:“天一,我其实一直跟着你的,看你进了中瑞旅馆,一开始我想报警来着,可是怕你和玉儿没接上头,她会有危险,要不是小雅把电话打给我找你,我可能还要犹豫呢,这一耽误,你们就真出事了,这事都怪我。”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有,一开始我就不该认识玉儿,想想刚才恶梦般的经历,想想玉儿屈辱的嘶喊,我简直恨透了自己。玉儿也被送到医院检查,并且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包扎好伤口,去玉儿的病房看她,警察正在给她做笔录,小雅示意我出来,走到旁边,她说:“是孙发财干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要杀了他!”新仇旧恨齐集心头,我咆哮一拳打在墙上,手上渍出了鲜血。小雅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有责任,上次顺口说玉儿是周局的外甥女,谁知道孙发财真去查她的背景呢,这个混蛋以为是玉儿耍他,所以一直想报复她。”“抓到他了吗?”“这是玉儿刚指证的,局里马上会实施抓捕行动,”小雅说:“他跑不掉的,你放心,一定要给玉儿报仇。”玉儿做完笔录,我进去看她,玉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见我进来,竟然还能硬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她是怕我难过,可是看着她的微笑,我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玉儿,对不起。”玉儿摇摇头,依然微笑着,但是两滴泪珠却掉了下来。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和她相对无言。少顷,玉儿轻声说:“你能再给我做一回‘佛手排骨’吗?”我使劲点头说:“我这就去做,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我出门找着小雅,要她陪玉儿,我让郑巨发开了车拉我回家。

易经-雷风恒九三爻象曰:不恒其德,无所容也。不能持久地坚持自己的道德,有奶便是娘的人,到哪里都不会有容身之地。男人朝天暮四毁的是事业,女人做不到感情忠贞毁的是一生。玉儿住了三天院,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很坚强,三天里,除了和我一起掉过一次眼泪,再也没哭过。女人遇到这种事,心里的苦楚是外表的坚强掩饰不住的,我很想长久地抱着她,给她安全的感觉,可是想想阿娇,只能放弃。小雅对我说:“如果我是你,我会不顾一切地娶她,马上,只有这样才能使她的伤口得到愈合。”我说:“玉儿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她会挺过去的,你看她现在的微笑和以前一样干净纯洁。”“你算卦行,看女人不行,我是女人,玉儿藏在心里的苦你看不到,她是爱你的对不对?上次去你家我就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从心里爱上你了,要不然,她不会接受你妈妈给她的定亲信物,那可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谁都知道那东西珍贵,意义非凡。她接受了,就说明她做好了非你不嫁的打算,对不对?你不要说还有一个阿娇,真爱一个人的话,没有什么可以会成为障碍。如果以前她有勇气与阿娇竞争一下,现在,她肯定要放弃,虽然那件事不是她的错,你也不会计较,但是,女人的心,你不懂,她爱一个人,不会要求对方会怎样,只会要求自己完美,天一,如果你不尽快做出决定,还会有让你后悔的事发生。”小雅语重心长地说。“我也很心疼玉儿,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又出了这样的事,对她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可是,阿娇怎么办?我们那么相爱,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若是抛弃她对她也不公平啊。”我痛苦地说。小雅生气地说:“玉儿可是因为你才受这个奇耻大辱的,你不管她了对她就公平?”“怎么能不管她,我要把她当亲妹妹一样保护,以后再也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已改变了主意,留在大都,为了玉儿,做她的亲人。我想除此之外,我真的给不了她什么了。“她会做你的妹妹吗?看着你和阿娇卿卿我我?”小雅冷笑说:“算了,反正我把话给你说透了,听不听你看着办吧,我尽到心就够了。”小雅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感情的事,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会难受一辈子,既对不起阿娇,也会让玉儿感到别扭,到头来,受伤的是三个人。

杯斛交错中,玉儿泪光闪闪,一杯红酒被她一饮而尽,然后挨个和我们拥抱。送她回到家,玉儿抱住我不放手,柔声说:“天一,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我只要这一晚。”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手机在这时响了,我接听,是阿娇:“天一,我回来了,在家等你。”我解脱似地对玉儿说:“阿娇回来了,她说有事要给我说的,玉儿,我明天再来看你。”玉儿脸上的笑容凝固,默默点了一下头,帮我穿上外套,在门口再次紧紧拥住我:“天一,我不舍得你。”松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怅然若失。我承认,我喜欢玉儿,和她在一起,不需要设防,没有负累,心情晴朗,尤其她出了那件事之后,我更加牵挂她,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就是一种割舍不下的疼爱,是亲情的那种。回到家里,阿娇迎上来,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和她分别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多么激动的感觉,我想我是因为还在思考玉儿刚才话,那阿娇呢,她怎么也没有重逢的快乐呢?我拥住她,吻她,她给我的感觉像是在敷衍。也许是我的错觉,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我也有些精神恍惚。两个坐下来,我问她在南方玩得开心吗?她王顾左右而言他。我想起她说回来有话给我说,问她是什么事。阿娇犹豫了一会儿,说:“天一,我们分开吧。”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了,玉儿刚说完一番莫名其妙的话,阿娇又来了。玉儿是因为情绪不稳定,那阿娇是因为什么?从南方给我带的见面礼吗?那这个玩笑也开得太不是时候了。我的心情突然地就恶劣起来,生硬地问她:“分开住还是永远分手?”“分手。”“为什么?”“天一,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阿娇毫无表情地说。“你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我对她的冷淡态度很恼火。

“是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很简单,我要毕业了,我要在大都市安家,我要过稳定的生活,我不想再饥一顿饱一顿的,不想再到处搬家,不想做一个穷人。”阿娇说出了她想说的话,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她上前搂住我,亲了我的脸颊一下又说:“天一,我是爱你的,永远都是,但是请原谅我是一个现实主义女孩,分开,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我的心一点一点变凉,冷到浑身发抖。“我现在可以养活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我知道她是一个喜欢钱的女孩,只有物质才能打动她。“天一,不一样的,你挣得每一分钱都是那么辛苦,其实我花着心里也不舒服我以后是一个老师,不想出去被人说我老公是一个算卦的,你明白吗?”你早干嘛去了?一开始不知道我是一个算卦的吗?算卦的怎么了?我靠劳动靠智慧吃饭,用看谁脸色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抱住她说:“阿娇,你不喜欢我的职业,我可以换一个,我认识一个做保健品的老板,我可以跟他学做生意,我也可以成为老板,我听你的,我们就在大都市安家,好吗?你别说分手,我听到这两个字心就痛得不行,你知道的,我是多么爱你,你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是吗?”“天一,我说过我是一个现实主义女孩,我永远不会活在梦中,我只要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东西,那些看不到未来的幻想,我没耐心去等。”人都是可以改变的,只是这变化如果太快,在别人猝不及防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种改变就是对别人的一种摧残。我知道阿娇一直在改变,我没想的是到她会改变对我的爱恋。我的爱,我的牵挂,我的等待,我的迁就,其实是一文不值的,不怪她的改变,怪只怪我的执著。我和阿娇从开始到结束,也许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就像花开了注定要花落一样。我艰难地说:“那么,你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最后一夜!”说完这句话,我感到很耳熟,这是刚才玉儿对我说过的。阿娇什么都计划好了,怎么来怎么走,如何说如何做,她都有条不紊:“天一,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我们就做最好的朋友吧。”我这才注意到,阿娇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我来摊牌。阿娇从脖子上解下一枚玉坠,要给我戴上,说:“我从没送过你什么,这是我在庙里专门为你求的,希望它能保你一生平安幸福。”我挡住她的手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在一起了,我不想再睹物思人。”阿娇走了,屋子里一下子空了,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梦,以前和现在,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阿娇走了,去追求她的现实主义了,我和她相爱那么久,在她眼里,我原来是一个不现实的人,这真够讽刺的,爱情的可怕之处在于,一个人清醒,一个人痴迷。我小心呵护的爱情,我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爱情,竟然从一开始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做梦。第二天醒来,我头痛欲裂,四肢酸疼无力,摸过温度计量了一下体温,三十八度六。我看着天花板,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我在想,如果我就这样躺在床上,会不会脱水成一具干尸?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把我惊醒,一遍又一遍,我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拿得动手机,直到手机没电。我又昏昏沉沉睡去。我想我的脑子可能烧坏了,我竟然看见阿娇和一个男人在做ài,姿式非常的淫秽,阿娇在浪笑,那个男人满头大汗嘴里骂着脏话。做完爱,他们躺在大大的浴缸里洗澡,那个男人我好象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可是忽然间那个男人就变成了浑身是血的我,阿娇伏在我身上哭得惊天动地,嘴里却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努力想听清楚她在叫谁,可是阿娇的声音却越来越远,像被风刮跑了一样。这时我终于听清楚,那个越去越远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天一,天一”我想我一定要看清那个叫我名字的人是谁,于是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身边是乔好运、李平阳他们。见我醒来,乔好运说:“你小子命真大,要不是我们,你这会烧成干尸了。”乔好运他们回校后找我小聚,在我原来住的地方没找到我,就去找阿娇要了我的手机号码,打到我的手机没电,以为我是故意躲着他们的,就问阿娇我是不是发大财了,不理患难兄弟了。阿娇说出我们刚刚分手的事。不知是心灵的感应还是上天的安排,乔好运他们砸开了我的家门,救了我。我说:“我现在的感受是死比活着要好。”“为什么?为阿娇吗?算了,哥们,我知道你和她分手是早晚的事,我看你还有一个玉儿,以为你早就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了呢,也就没提醒你,没想到痴情的人原来是你。唉,爱情是美好的,可女人是可怕的,当你以为找到了爱情的时候,其实那只是一张画皮。”乔好运边喂我喝水边调侃说。“分就分了呗,我也刚让我女朋友失恋,他妈的,一没女人,钱包马上鼓起来了,这年月,什么最重要?上面的需要和下面的需要都重要,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上面的需要更重要。”李平阳总结说。我知道这两人是故意避重就轻,为了安慰我。

“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早晚得分手?”我现在没心情听他们胡扯,一把抓住乔好运的手问他。“你是当局者迷,她早就被一老板包了,你不知道吗?你脑子学易经学傻了吧?凭她怎么可能把户口落在大都?她又怎么可能留在大都工作?我以为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原来是真糊涂。”我猛地挣扎着坐起来问:“什么?她被老板包了?你胡说?她不会是那样的人!”乔好运笑了:“这个寒假她去哪了你知道吗?”“和她一个南方的同学去旅游了。”“你呀,真是天真的可爱,阿娇哪也没去,就在大都,一直陪着那个王八蛋呢!”乔好运说。“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回到学校才知道的,学生会里一个学妹告诉我的,她说她陪阿娇去你家里辞得行,然后那个学妹回南方老家了,阿娇根本就没离开大都。”“那个老板是谁?”我目露凶光盯住乔好运。“你别这样看我,”乔好运嗫嚅着说:“我哪知道是谁,反正不是我。”李平阳说:“枣子再好也不能囫囵会吞了,果肉吃了就行啦,果核丢就丢了吧。”乔好运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我厌恶地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要睡一会儿。”乔好运和李平阳相视一眼,小声商量说:“我看把齐玉儿找来吧,那枣子会伺候人。”什么样的好话到了这俩人嘴里就变味了。他们两人话音刚落,小雅进了病房。这俩人冲我挤了下眼睛说:“没枣子桃子也不错,兄弟,哥们不在这恶心你了,先撤了。”说完一溜烟跑了。小雅坐到我床头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说:“嗯,烧退了。”我说:“你都知道了吧?”她点点头说:“在我意料之中啊,别再想那件事了,好好养病吧。”他们都不看好我和阿娇的爱情,他们都算准了我们会分手,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等着天长地久。小雅看我难受的样子,开导我说:“别多愁善感了,也许这是老天故意撮和你和玉儿呢?易经不是也说‘坏事到头就变成了好事嘛’,对了,玉儿知道你生病的事吗?”我摇摇头。“我去把她找来,让她来陪陪你,她可比我会关心人。”小雅说。我阻止说:“不要叫她来,她心情也不好,别把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弄一块了,我没事了,你说得对,坏事会变成好事的,命数如此,我认了。”小雅笑:“这就对了,这才像个大师的样子,佛祖不说了嘛,四大皆空,什么都看空了,才能拿得起放得下。”

三天后,我病好得差不多了,去看玉儿,她家门紧锁。我又去书店找她,她的同事说:“玉儿三天前办了辞职手续,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我的心顿时一沉,联想起上次我从她家里走时,她说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后悔我当时太愚钝,玉儿连工作都不要了,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啊,她会去哪里呢?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打开门,地板上有一封信,我急忙拆开,看了一下落款,是玉儿写给我的。天一: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大都,离开了这座让我哭过也笑过,爱过也伤过的城市,不用为我担心,我经历过了别人不曾经历的,我会很坚强。我长这么大,没有值得纪念的日子,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是最值得我回味和留恋的,在一起的不代表着长久,远隔天涯,或者远隔生死,也不代表就不是永恒,天一,我不让你记住我,我只在心底对自己说,我是爱你的,我会记住你。既然上天安排了我离开,那我会笑着告别,因为你已经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有这些,我就没有悲伤。天一,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值得我牵挂的人话,那就是你,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和我一样坚强。最后我要说的是,妈妈送我的那枚翡翠,我是不配拥有的了,你放心,我也不会赖着不还你的,可是我实在太喜欢了,就让我先替你保存着,等你结婚的那一天,它会回到新娘的手上。玉儿为你们祝福!齐玉儿3月6日玉儿果真走了,不是那次的伤害逼走了她,是我的无情伤害了她,她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拒绝她,这个城市曾经给了她那么多痛苦,她都没绝望过,是我让她对这个城市失去了信心。惟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她仍是乐观的,她是笑着告别的,而且,她还承诺,我们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大都市现在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了,我是离开的时候了。可是,在我离开大都之前,还有一件事是必须得做的,那就是抓住孙发财,为玉儿报仇。因为这个混蛋不仅深深地伤害了玉儿,也改变了她的一生,不把孙发财绳之以法,我寝食难安,也良心难安。我静心休养了几天,努力使自己心无旁骛,又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净手焚香,三拜易祖,摇了一卦,卦占行人去向。得艮为山纯卦,用神不动不凶,仇神极弱,财爻旺相。这是一个被测之人未出城的卦象,孙发财不仅没有离开大都,而且表明一时半会警察也抓不到他,他肯定是藏在了某个衣食无忧的地方了。我知道郑巨发在大都有些人脉,于是请他帮忙,打听孙发财的亲戚朋友的住处。郑巨发说:“打听这个没用,我们能想到的地方,估计警察早搜完了,你既然算出他还藏在大都,这就好办,这事你别管了,我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他。”郑巨发砸出巨款,通过道上的朋友,把孙发财所有的手下挨个敲打了一遍,尤其是小四,那小子是最可能知道孙发财藏身之地的。郑巨发对他下的功夫也最大,可是,把小四的一条腿都打折了,也没掏出半句有用的话来。小四说,自从孙发财消失了之后,就没跟以前的手下和熟人联络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孙发财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了。郑巨发奇怪地说:“天一,你会不会没测准?”我隔了两天,又测了一次,还是显示他没动地方,就在大都藏着。“那就怪了,我不信他若在大都能一点蛛丝蚂迹都不露,除非他变成空气。”小雅知道了我在找孙发财,告诉我:“天一,如果你能确定孙发财还在大都,那就好办,你不要打草惊蛇,这事请周局帮忙,使个障眼法,让办案人员内紧外松,然后在通过其它渠道对他的公司不断地骚扰,把他搅和出来,只要他露头,就一按一个准。”我按她说的办法,去找周正虎。

我还不知道周正虎遇到了点麻烦,正头疼呢。原来,上级的考评小组定好要来大都的,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推迟了,说是时间待定。周正虎的周密计划眼看要泡汤,他怎么能不恼羞成怒。周正虎见我来了,问我:“天一唔,我正要问你呢,你那法事做得怎么样了?大师请来没有?”我说:“我下周就去九华山,只要我把这边的功课做足了,不用请大师下山,他在九华山就可以设坛发功。”“唔,那你再帮我算一卦,看看考评小组是什么原因推迟来大都的,和王伟有没有关系。”周正虎的卦摇出来,从卦象上看,的确是有人从中作梗,但不是下面的人,是职位比周正虎高的上层官员所为。我不能这样告诉他,现在我不需要再对他仗义了,我要利用他替玉儿报仇。我在心里筹措了一会儿,有了主意。指着卦说:“这个卦象表明有小人欺主,小人势强,主势弱,表明你将功亏一篑,这个小人在大都市,不是你现在的部下就是曾经做过你的部下,应该和你有宿怨,但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看这个小人的事业爻,他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就是说功成名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你可能早就忘了和他的过节,但他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就是他做的手脚。”我故意把周正虎的视线往孙发财身上引,因为此前开除孙发财是他亲自签的字,凭我现在对官场的了解,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言说的矛盾。周正虎现在是草木皆兵,他只要怀疑谁挡了他的道,根本不会多思考,马上就得实施“宁肯错杀三千,也不错过一个”的战略。周正虎边听我说边频频点头,想了几秒钟的时间,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自己也不相信那个人能和上面的靠上关系:“你说的这个人很符合他唔,可是他与上层关系扯不上,他说不上话,另外这个人一年里有半年时间在深圳,他哪有精力顾得上那些沉年烂谷子的屁事!”我进一步指点说:“我说的这个人做的生意是五行里的‘土’字,卦象里显示的是他从没离开过大都半步。”

周正虎在屋子中央来来回回地走着,想了半天,问我:“曾经是我的部下?”“看卦象他现在和你挺远的,但从根上讲你们是有关联的,我推断他做过你的手下。”“唔,这个人是谁呢?李高强?不是他,向东子?也不会是他——”周正虎忽然把脸转向我,问:“你上次说有一个天什么公司的?干建筑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他终于想起了孙发财。我一阵心跳,但强忍住激动,装作想不起来说:“没有啊,我不认识建筑公司的人。”“不对,你上次为你朋友的事提到过那个公司姓孙,唔,我想起来了,跟王伟一个派出所的孙发财,当年是我亲自把他除名的。”周正虎确定了“嫌疑人”后,马上拿起电话打给他的秘书小雅:“你查一下孙发财这个人的背景,以前因为刑讯逼供被清退的。”放下电话,周正虎像是自语说:“当年清退他,他就不服气,说把他当替罪羊,他是合同民警,出了事不先开他总不能把王伟开了吧,看来这小子一直没忘了这茬。”小雅当然知道我在周正虎家里,虽然他不知道周正虎查孙发财背景的用意,但她明白这肯定与我有关,很快就把电话回了过来。周正虎边听电话边皱紧了眉头,放下电话他说:“他妈的,几天不见,这王八羔子现在出息了唔,成大都市的一霸了,手下养了一批打手,为富不仁,无恶不作,前段时间有一个撞死人的车祸与他有关,最近又犯了一个强奸案,听说那个受害人现在失踪了。好,不管是不是他挡我的路,我现在先替大都人民除了他这一害再说。”周正虎黑是黑,但破案很有一套,只要他决心破的案子,只要被他盯上,用不了多久,他准能拿下。我见他已经上钩,心里暗喜,火上烧油说:“你一说这个人我还真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和朋友吃火锅,他在隔壁一个桌上吃饭,我听他谈起川奇火锅城爆炸案的事,他说那个爆炸案有人操纵,是公安局的一个头,他知道是谁。他朋友说他瞎吹,说鬼才信公安局的头没事炸火锅城玩。孙发财说,那不是炸着玩,他想炸死一个手里有他短的人,他这是在杀人灭口呢。我当时就觉着孙发财这张嘴也太敢扯了,这爆炸案牵扯好几条人命呢,哪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呀!”我偷眼看周正虎,他的脸已经绿了。没想到我无意中竟然来了个一箭双雕,既试出了周正虎是否是川奇火锅城爆炸案的幕后指使,又把孙发财树成了周正虎灭口的对象,我能想象出,如果周正虎见了孙发财会是怎样的举动,肯定一枪毙命,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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