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件事曾在这里发生。”天元继续回答,“和所有并非神宫寺族裔的咒术师一样,此身无法抵抗时间的冲刷,遗忘同样会降临。但与此同时,曾经发生的事实被‘全知’记录在咒力的网络里。只要有足够的提示,参与者就能找到机会回顾。这正是五条家族选择这里作为仪式场地的原因。”
你站在水潭边,望着背对着你的人影,树杈间落下的一束光芒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白袍拂动时带起的皱痕。
“如果有那样的记录,我可以看吗?”
“你想看到什么呢?”回答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怜悯,轻轻落在水面上,“远山小姐,那样的事情在每个时代都会反复地重演,不过是一些过时的剧目罢了。”
是这样吗?是关于恐惧和贪婪,背弃和遗忘的过时戏剧。你感到一阵惆怅,混杂着淡淡的寒意。你在水潭边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望着池水深处的点点星芒。
“如果天元大人同情我的话,那时候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这里进行仪式呢?”过了一会儿,你又问道,“您可以利用星浆体重生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时之心’帮忙做到的吗?”
“因为她也对那样的事情感到厌倦了吧。毕竟,困在这里一点也不有趣。”天元回答。
这句话听起来莫名其妙。这时候你听到一阵袍服摩擦的簌簌抖动,树下的人终于站起身来。
你抬起头,正对上落在潭水边的逆光,不得不伸手遮蔽。脚步声响起,对面光线微微一暗,天元站在你的面前。
一个披散长发的女人俯视着你,面颊棱角分明,颧骨高耸,看起来处事十分果决。但长睫下双眸温润,嘴唇柔软,似乎又暗示着一点慈心。
白皙的前额上有一道裂开的豁口,把形状优美的头颅劈成两段。颅骨和皮肉中间,粗陋地勾连着几条深色的缝合线。
你呆呆地仰望着这张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张面孔你是第一次遇见,却也万分的熟悉。
被最邪恶的对手破开身体、夺取肉身和术式的样子。
早在你踏入这个庭院的时候,天元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惊讶?”行走的尸体笑了一下,双唇开合,对你说道,“把沉默的奉献当作理所当然,对珍贵之物的破碎视而不见……这不是人类生活的常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