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到了那地儿,却是早已换了一副面貌,什么高档酒楼,哪还有甚踪影,全都成了茶楼,一楼喝茶,二楼看戏。顾云皓与苏放去的那会儿,里头还在咿咿呀呀地唱。
两人觉得没甚意思,在里头逛了几圈便出来了。走出大门,正好瞧见对面饭馆的小伙计往外泼水。随即另一个伙计走了出来,当头便是一记猛栗,骂道:“教过你多少次了,别往外泼水别往外泼水,咋就不听呢,要是被当差的官爷看到,定要逮你去蹲一天的牢房。”
那年轻小伙计立时点头称是,末了赶紧回屋,拿出一块大抹布来擦外头石板上的水。
顾云皓与苏放皆是发笑。
“进去坐坐,指不定那老板还认识咱俩呢。”顾云皓道。
苏放也同意了,四周瞅瞅,正好瞧见负责看守马匹的人员在挂指示招牌,苏放便将驴车牵了过去,给了点小钱。
两人一进屋,那掌柜的便认出来了。
顾云皓和苏放挑了张桌子坐下,掌柜的赶紧迎上来,笑呵呵道:“两位,好久不见,要吃点什么小菜?”
顾云皓出于礼貌朝他笑了笑,道:“随便来几个家常菜便可。”
“好嘞,两位稍等。”掌柜的正要招呼伙计上酒水,顾云皓叫住了他,只问:“不知你这店门前的酒楼去了哪,怎的几个月连影子都不见了?”
掌柜道:“生意做不下去了,自然是卷铺盖走人了。”
只这一句,顾云皓便了然般地点点头,估摸着是这镇上少有人能消费得起,所以生意才做不下去。
掌柜的对着顾云皓瞅了又瞅,完全无视了苏放的存在,问道:“客官不知尊姓大名,可有娶妻?”
顾云皓被问得一愣:“问这些作甚?”
岂料苏放在这会儿轻咳一声,打断道:“我家夫君姓顾名云皓,不知掌柜是要作甚?”
顾云皓听苏放这般说辞,不由莞尔,心下有些猜出个所以然来了。
掌柜脸色顿时僵住,终是将眼神放到了苏放身上。苏放眼神不善,让掌柜犹自打了个寒颤,堪堪拱手道:“在下眼拙,眼拙。”
掌柜正忖着,今儿个自家闺女刚好在阁楼里歇着,本想唤她下来让这位被他看中的客官瞧瞧。没想人早已有了妻子,还是位男子。掌柜顿觉可惜至极,若要自家闺女嫁过去做小妾,实在是亏本买卖。原他还想把这英俊的汉子招过来做上门女婿,眼下怕是泡汤了。
也罢也罢,掌柜心道,还是先去李公子家瞅瞅吧,那小子虽是傻了点,心却诚。
顾云皓与苏放吃了些饭菜,便打算牵着驴车往回村的路赶。岂料牵了驴车出来,顾云皓便让苏放在原地等着,说有些事要去办。苏放想要一块去,却被顾云皓制止了。苏放拗不过他,便将驴车牵到了阴避处,一边乘凉一边等顾云皓回来。
顾云皓离了苏放,也没去甚了不得的地方,不过是逛了一些药铺,按着王大夫给的方子,抓一些治季节性腿酸的药。这些药王大夫说医馆欠缺,顾云皓正好要来镇上,便顺带着抓些回去。
回去的时候,苏放便看出来了:“去抓药了?”
顾云皓应了一声,让苏放坐到后边,顺带着将药递到他手里:“拿着,坐好了,咱回去了。”
苏放好奇:“抓药回去作甚,王大夫让你带的?”
顾云皓道:“正是。你最近不是季节性腿酸吗,我让你去王大夫那看,你又不去。我只得将你的状况与王大夫说将说将。好在,王大夫还知道你的病因,说是有些年岁了,要治好不容易。”
苏放有些惊讶:“没成想你对我这般用心,真是亏得你了。”他拍拍自己的腿,“这腿,是战场上烙下的病根,怕是好不了了。”
顾云皓听着苏放有些泄气的模样,拍拍他的肩道:“有得治就该治治,即便只有一丝希望也别放弃。”
“嗯。”苏放道,“你说得对。我也不能浪费了你这份心意。”
顾云皓驱着驴车上了路,扬声道:“这日子,可不是你一个人过的。”
苏放的眼神忽地在听到这句话时清亮起来:“云皓?”
“嗯?”
“我懂了,我必会好好活着,连你的份一起,绝不会比你先死。”
顾云皓却道:“说什么死不死的,咱都活得好好的呢,别说啥丧气话。”
苏放移到板车前头,与顾云皓坐在一块儿,接着夺过顾云皓手中的鞭子,只说:“你去后面休息着,我来驾车。”
顾云皓想伸手夺过来,却是没撩着,也便懒得与他计较了,起身坐到后头去了。他将头靠在苏放背上,悠悠地哼起歌来。
苏放驱了会车,忽地说道:“云皓,我喜欢你。”
顾云皓嗯了一声:“我知道。”
苏放又道:“虽我不会做菜,我却能做些女工的活。前些日子,我向大嫂学了些,给你做了一双靴子,回去我给你试试。”苏放说来,似乎挺兴奋。
顾云皓停下了哼曲的调调,只说:“苏放,我给你唱首情歌吧。”
苏放弯起嘴角:“好。”
那日夜里,苏放把他那针线活的成品拿出来给顾云皓试穿,云皓穿上,竟是刚好合脚,一点都不大,也不小。
云皓穿着甚是喜欢,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只道:“苏放,你真有心,看来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苏放道:“总算是能做些什么了,若你娶了我,啥用处都派不上,我心里也有愧。”
云皓走过去,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脸:“作为男人,你已经很好了。”
“不,”苏放确实摇摇头,“你不能只认为我是一个男人,我更是你的妻子。你想想周家村的妇人们,哪个不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我不过是会了点针线活,这根本不算什么。”
顾云皓知道,苏放的婚姻观与自己总有些偏差,他不能改变什么。在这个时代,只有选择融入进去。
苏放道:“云皓,你可知道,男人有一项,是永远比不上女人的,那便是生育能力了。我不能给你孩子,便是不能让你传宗接代。这便意味着,你要绝子绝孙。我当时因一己喜恶想要嫁给你,还夺了正妻的位置,这真要说将起来,是要被后人诟病的。”苏放说到此处,忽地跳起来,“云皓,你看这样如何,你若要个孩子,便娶个小妾好了。你看……”
“苏放!”顾云皓忽地大喝一声,苏放愣在了当场,“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什么传宗接代,你道子子孙孙真能无穷尽吗?别想些有的没的,好好过咱俩的日子,管其他乌七八糟的事情作甚。”
苏放缓下心来,犹自叹了口气:“是我多想了。我该知道的,你是个特别的人。”
那晚,苏放彻夜未眠,不为别的,只因云皓没有教他吹.箫的功夫。为着这事,他又脑回路乱开叉想了一大堆,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
早晨醒来,只见云皓笑嘻嘻地看着他。苏放昨晚睡得晚,今早还有些犯困。
“云皓,接下来日子闲,怎不多睡会儿?”
顾云皓脱了苏放的亵裤,连带着上衣也脱了。苏放便这样赤条条地展露在云皓面前。
“昨晚忘了一件重要事,今早教你应该不迟吧?”
苏放虽被这话激得清醒了些,却还是止不住迷迷糊糊犯困。他爬起来,伸手去解顾云皓的裤子,头一点一点的。
顾云皓看着他状态不佳,便将他拉开,并且掖了掖被子,只道:“多睡会儿吧。”苏放也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苏放睡醒起来了,床上已经空了。晃着脑袋回想了一下,苏放不觉懊恼不已,怎地又没把握好机会,忖着不行,今晚一定要从云皓那里学到真经,否则要被一村子人笑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