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皓将两串糖葫芦与一些打包好的小菜带回去给了二狗子。那娃起先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顾云皓故意遮遮掩掩地搞神秘,后来知道是果腹的美味佳肴,二狗子不晓得有多高兴,在爹娘面前一个劲地说顾云皓的好话,顾叔叔长顾叔叔短的,似要把顾云皓的耳根子都摸出茧来了。
二狗子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给他好吃好喝的,转眼就藏起来了,即便是自家爹娘都碰不得。顾云皓瞅着那些带回来的菜是熟的,二狗子这样遮遮藏藏,指不定过几天便馊了坏了,于是硬生生让二狗子将那些菜拿了出来,当晚便摆上餐桌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
二狗子那眼神啊,疼惜得像缺了块肉似的,盘子里都只剩汁水了,他还不肯罢休,非要拿舌头像狗崽似的舔舔干净才肯给他娘洗。
顾云皓瞅着一阵阵发笑,心道农村里的娃果真淳朴得很,欲|望不大,轻易便能满足,心里也干净,不会藏污纳垢存着害人的杂念。顾云皓忽然觉得,活在这样一个纯粹的地方,身心也会潜移默化得到涤荡。
是日夜里,顾云皓百无聊赖,蹲在门口逗大黄玩。他本想思考思考与苏放那档子事,却是一点劲头都没有,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一点思绪都理不出。于是乎,他索性也不想了,就老神在在地蹲门口和土狗嬉耍。
周大嫂洗了碗,便同着二狗子去走门串户。
这日白天,顾云皓不在家,周家可差点被挤破了。凡经过的人都要走进来问叨几句,说选好日子没啊,是嫁还是娶啊,测过八字没啊,诸如此类,直让周家夫妇俩头疼不已。
周大嫂是妇人家,不好说什么,周二牛就不客气了,直言:“又不是你们儿子成亲,至于着急成这幅德行吗?再说了,顾云皓论祖辈儿也不算是我周二牛家的人,我们也只能搭把手,不好瞎搀和。关键得看苏先生与顾老弟是不是都愿意不是?你们这样问东问西的,我周二牛再聪明也揣度不出两个大男人的心思,所以别问,该干嘛干嘛去,别闲得发慌把我家当娘家串。”
那些个无事串门的庄稼汉吃瘪了,想破脑门也不知该怎么再问下去,便也怏怏散开了,直到日头落了山都没再来叨扰,也算是得了清静。
自家婆姨出了门,周二牛看顾老弟一人无所事事,便端了张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折了根草叼在嘴里,慢悠悠地问:“老弟,今儿个同苏先生一块儿出去,处得如何,有啥进展没?”
大黄在顾云皓脚边四脚朝天瞎扑腾,正被顾云皓逗得欢乐。后者忽然手一停,它没消停下来,还在翻过来翻过去地耍宝。
“大黄,一边去,去去。”周二牛催促着自家草狗赶紧走开,他正要跟人谈正事呢,一只小畜生来耍宝个什么劲。
顾云皓拍拍大黄的身子,让它自个儿去玩。大黄现下转性了,不跟原本的主子好了,单单听顾云皓的话,人说啥它做啥,像通了灵似的。
周二牛可不会跟一条狗计较,要不然不就是自降身价吗?他将小板凳挪出来给顾云皓坐,自己进屋再端了一张出来。两人像门神似的一左一右,旁人见了,捂着嘴差点笑死。
“大哥,”顾云皓道,“实话跟你讲了吧,我也是头一遭与人谈情说爱,啥都不懂,要不是苏先生先说对我有意思,指不定我一辈子把他当朋友。今儿个连八字都去测了,他是逼着我去喜欢他。我心里也没个准,现下就想放空脑子,让自己清净清净。”
周二牛将口中的草茎拿出来,瞅着顾云皓一个劲地看,“我说老弟啊,你要是有哪里想不通,可不能自个儿一个人闷头胡想,有事得说出来,说不准我们能出出主意呢?”
顾云皓点点头,堪堪道:“我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只是心里头的感觉还没出来。”
周二牛道:“你昨儿个不是说了吗,感情这事可以培养,这村子里,哪对夫妇的感情不是成亲之后培养出来的?你道这世上真有缘分二字?真能千里姻缘一线牵?那都是迷糊人的话,哪会有这档子美事。若真是有,也轮不到我们这种凡夫俗子遇上,你说是不?大哥我是过来人,说的话有理有据,不会害你。你与苏先生那是真般配,你若是答应了,往后的日子必定快活着呢。”
“谢谢大哥开导。”顾云皓也不知该说些啥,他骨子里也不是纠结,只是不适应,或许过个一晚上便想通了呢,这事谁都说不准。
于是周二牛开始八卦了:“你们今儿个去测八字了,怎么说,结果如何?”他虽表情不甚在意,语气里却是相当迫切的,顾云皓可不是傻愣,一听便听得出。
他说:“那算命先生倒是挺会说话,一个劲地夸我俩适合般配,说若是在一起了,必是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之类,苏先生听了不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