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赶快把你养回来才是。”沈岸想着，不经意抬头看了看沉睡中的沈凉，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扫出一圈淡淡的阴影，肩膀微微佝着，明明是个坚强的人，沈岸却无端觉得有些可怜。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嘴角，上完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确认没什么大碍，终于稍稍放心。

灭了灯，轻手轻脚上了床，摸索进被子，把沈凉捞到怀里，这才满意的睡去。

沈凉夜里向来睡得不安稳。以前只要沈岸兴质来了，便会让他充作灯具，端着守夜的长明灯，在阴冷的石阶上，一跪就是一整夜。便是那些仆妇们，也可以随意支使他。难得睡着了，不是被人恶意的踢起，就是冷汗涟涟的从噩梦里惊醒。因此他早已习惯一夜醒来好几次，然而这一夜，他却睡得及安稳，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

最先入目的就是沈岸放大的俊颜，沈凉呆呆的望着那精致的五官，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于是便大着胆子，放任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梦里的沈岸卸下了平日冷厉，唇微微泯着，像个倔强的孩子。沈凉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只伸出一只手，隔着空气慢慢比划，划过他入鬓的剑眉，挺秀的鼻梁，和那微泯的嘴唇。

这是他爱极的人。

虽然他从来没有机会说一句“我爱你”，可是自从儿时见到沈岸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辈子，就是他了。从今往后，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贪嗔痴怨，都将系在他一人身上。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可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摆渡者，送他到对岸，那里有人在等他。然后任凭自己，湮灭在汹涌的浪潮里。

世事如书，我愿做个逗号，待在你脚边。

可你有自己的阅读者，而我只是个摆渡人。

“阿奈…”他在心里悄悄的出声“我知道你恨我，不过你放心，很快，很快我就再也不会烦你了…就算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怪你，我知道你只是忘了从前的那些事，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可是我记得，所以有一天，即便我不在了，我也没有违背当初对你的承诺。

“我沈凉指天为誓，此生只爱沈岸一人，以吾之生为爱之涯，至死方休。”

过了不知多久，沈岸慢慢睁开眼睛，幽幽怨怨的道：“哎，等了这么久，连个吻都没有，阿凉，你真无情。”其实他早就醒了，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流连在自己脸上灼热的目光，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这视线的主人，看着自己时小心翼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