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奕辰喜出望外,这个衣衫破旧之人正是寒澜教的四大执任长老之一,真霭长老穆杨。
这个穆杨在教中并不多话,却是嗜赌如命,一天不赌就心里痒痒。他不常待在祀晔山,偶尔几次在祀晔山上待的时间超过两天,就抓耳挠腮地想要赌一赌。
左护法阎言在教中要求严格,穆杨不敢私设赌局,赌瘾一犯了就拉着叶奕辰、右护法陈曦、仁圣长老桐珏他们打赌,有时甚至连阎叔叔进屋时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或是小姑娘陈晨今天穿粉色的裙子还是蓝色的裙子之类的无聊事情也要拿来赌一赌。
可穆杨这人,赌运却又奇差无比,几乎是逢赌必输,他的月钱都被他输个精光,所以他虽然是寒澜教中长老,却还是形貌落拓,衣饰寒酸,他口袋里那点钱哪里够他输的?
叶奕辰没想到在这向阳镇的赌坊里,居然还能碰巧遇到穆杨,他正想出声叫他,又想到现在他身在陆云白的身体里,不知道该怎么跟穆杨说。
如果直接表示他就是寒澜教教主叶奕辰,想必穆杨会把他当成是疯子,或者觉得他妖言惑众,下手半点不会容情。但是如果这次他不能跟穆杨一起走,话头传回天一门,恐怕天一门那几个师兄也要起疑心。
踌躇了一下,教主大人镇静地挤过人群,站在穆杨旁边,看见穆杨在押“大”的位置上放了五两银子,拿出他的荷包数了数,数出二十两押在“小”上。
旁边一个麻衣汉子见他年纪轻轻,忍不住提醒他道:“小兄弟,已经连开了十二场的小了,哪会真的连开十三把小呢?”
教主大人摇头道:“谁说不会,我就赌这第十三把还是开小!”
那汉子见这小公子不信他,摇摇头,把手里的碎银压在“大”的位置上。
庄家摇过骰盅,伸手一开,果然是“一二四”,七点小。
教主大人淡定地收起了四十两银子。
等庄家再摇过骰盅,穆杨依旧押“大”,叶奕辰又把手中的四十两银子押在“小”上。
庄家揭开骰盅,这次是“三三四”,十点小。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个少年的运气是一等的好,哪有庄家连开十四把小的。
其实此时教主大人的内力微弱,也不知道这家赌坊的骰子是否灌了铅或者水银,就算是庄家有作假他也完全听不出来。不过他一向知道穆杨的运气不好,所以只要跟他往相反的地方押就好。
教主大人收了八十两银子,心中暗道:照这样下去,再赢两场,就算不用穆杨,也够他雇一家镖局护送他回九江祀晔山了。
穆杨抬起头来,双目如电,冷冷地在叶奕辰脸上一扫,目光锋锐如刀,但只见身边这少年身穿藕合色的新衣,黄色的发带,黄色的腰带,一张圆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呼吸粗浅,只像是个寻常的公子哥儿。
穆杨眼中锐利的目光一露即隐,转回赌桌时,又变回一个久困风尘的潦倒青年。
接着又赌了两场,教主大人每次都等着穆杨下了注后选择与他相反的,很快就赢到三百多两银子。
穆杨倒也沉得住气,从叶奕辰看到他,已经输了五六场,依然是每次下五两,输了也不觉得有多心疼。
叶奕辰见他不动声色,收起了那一大堆银子,主动跟穆杨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杨的眼皮微微一抬,看了叶奕辰一眼说道:“赢了钱就赶紧滚,老子正玩得兴起,别扰了老子的性子。”
“我有要紧的话要跟兄台说。”教主大人实在不愿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跟穆杨说,可是穆杨却连个眼神儿也不回他,只是紧紧盯着骰盅。
叶奕辰无法,只好当众低声念了一句:“玉楼明月闻马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