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知道这本菜谱是爷爷用一生心血积累起来的吗?对于金记菜坊来说,这本菜谱就是它赖以生存的氧气。”金嘒儿看着已经五十岁的父亲,依旧荒唐地活着,真的是义愤填膺。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金明海有些苦恼地挠着头,“可是比起这本菜谱,还是你老爸的性命要重要些吧!”金明海有些羞愧地惆怅着脸:“我,我在外面输了一些钱,而一个餐饮界的大佬跟我说他愿意高价收购你爷爷的菜谱,所以我就……我就……”
“休想!”金嘒儿态度坚决地说,“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拿走爷爷的菜谱去换钱。”
“嘒儿啊,你要看着你老爸因为欠赌债而被别人活活打死吗?”金明海被金嘒儿急得直跺脚。
金嘒儿硬着心肠朝父亲大吼:“既然害怕被人打死,干嘛还要去赌啊?”
金明海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态度会这么强硬的女儿,便被女儿呛得一时哑口无言,搓着手在原地来回地跺着小碎步,嘴里低声念着:“对、对、对,我不该去赌,我不该去赌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办啊!我知道了,把我的手剁了,我就不会去赌了。”说着,他便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刀,要切自己的手,吓得林清依连忙冲上前去,拉住金明海,声音尖细地叫起来,像针头一样扎着人的耳膜:“你又发什么疯啊!嘒儿,快过来,拦住你爸啊!”
“你放手,我把我手剁了,我就赌不了了,你们也就安心了!”金明海推攘着林清依。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家里不拿钱给他还赌债,他就会上演一段这样的苦肉计,他是吃定了她们硬不下心肠对他放任不管,她真的是受够了。金嘒儿冷静地走上前去,把妈妈从爸爸身边拉开,双眼泛红地望着爸爸,声音如温水一般,不冷不热:“够了,爸。”
“闺女啊,你就别管爸了,爸把手剁了,爸就不会去赌了。”金明海老泪纵横地啜泣着,真的是不得不让他的亲人对他心软。
“欠多少钱?”金嘒儿冷漠地看着他父亲又哭又闹又要剁手的样子,问道。
“什么?”意料之外的女儿的反应,让金明海微微怔住了。
“我问你欠了人家多少赌债?”
金明海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一……一百万。”
林清依一下就被这笔数目吓住了,捶打着金明海,哭着说:“你这个王八蛋,自从爸不能掌厨以来,餐馆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现在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啊!
“所以嘛,我才拿爸的菜谱去换钱啊,你知道那个餐饮界大佬出多少钱买爸的菜谱吗?五百万啊,我用这钱还了赌债,我们还有多余的啊!”金明海还理直气壮地给自己辩解。
金嘒儿忍住对父亲破口大骂地冲动:“爸,别打爷爷的菜谱,我有钱帮你还赌债。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家里人帮你还赌债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别闹着要剁手了,直接把你的刀对着你的心脏,准确无误地插/进去,这样我们谁都轻松。”
“闺女啊!”女儿最后的话,让金明海背脊发凉,“我是你爸,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要爸爸死的话呢!”
金嘒儿冷哼道:“我想通了,这世上谁没死过爹,死过丈夫,死过儿子啊,到最后,不过为这个人流些眼泪而已,也没什么损失。”
“闺女啊……”不仅是金明海,连林清依都被闺女这般强势的姿态给吓住了,她不是像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吓唬对方,而是老虎般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怯。
金嘒儿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我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老实呆在餐厅里,帮妈把餐厅收拾干净。”
金嘒儿漠然转身,走向小小酥的身边,这小子真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啊,看着大人这么闹,都没被吓哭,而是很冷静地在一旁看着,谁叫他以前有一个自甘堕落的妈妈,冷酷无情的爸爸和一个荒唐的外公呢,不想早熟也被逼着早熟了。
嘒儿半蹲在儿子前面,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摸着他的头问:“刚刚摔着了吗?”
这孩子明明膝盖青了一点,却很傻傻地笑起来,摇着头说:“没有,有妈妈保护小小酥,小小酥不会受伤的。”金嘒儿摸着小小酥的小脑袋瓜,心酸地笑了笑,她以前自顾自己的悲伤,都没有好好关心过这孩子,孩子突然感受到妈妈的关心,这才开心得不得了。
“幸好,膝盖只是青了一点,没什么大碍的。”金嘒儿轻轻摁着小小酥的膝盖,放心地说。
“小小酥啊,刚才是外公心急了,外公给你道歉啊!”金明海不好意思对自己的外孙说。
小小酥没有理会他,像个男人一样把妈妈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问:“妈妈你要出去吗?”
“嗯,妈妈出去一会就回来,你就乖乖呆在家里等妈妈,好吗?”
“嗯!”小小酥乖乖地点了点头。
金嘒儿便出门拦了个的,重重地坐了上去,主驾座上的司机都被颠了起来。“哟!”司机蹙着眉撇了撇嘴,问,“小姐,你去哪里哇?”
“顾家酒店西餐厅!”
顾家酒店西餐厅,像个高不可攀的冷傲女模特着一身光芒万丈的曳地长裙,踩着坠子高跟鞋凹出最显s身材的姿势,高高矗立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中心。对于好多人来说,这样一家把酒店与西餐完美结合起来,被米其林授予三星的餐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是心里还是充满着能把这个梦变成现实的渴望。
这就像这家米其林三星西餐厅的继承人顾酥白之于金嘒儿一样,她一直以为那个天之骄子顾酥白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是老天却掉馅饼一样,把顾酥白掉在她身边,只是她迫不及待咬一口这块馅饼,却是带毒的。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灯光盈盈如星浮动在黑色的夜中,那个有毒的馅饼,就是顾酥白,正与金嘒儿相对而坐。
金嘒儿垂着头,搓着手,紧张得不敢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害怕她发红的眼眶会泄漏对他的思念,装不出对他已经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真的,真的,好久不见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顾酥白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语气冷淡就像包裹了大雪里的针叶林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