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路明止不住的高兴,道:“也不知是不是今年冬日家里暖和了许多,对他那腿也有些好处,他自己也说这些日子感觉越发的好,往年这会儿早就下不来炕了,这不现在杵着拐杖也能出来走上几圈了。”
秦风也笑道:“这就好,这样好好养上几年,说不准安庆哥那腿就恢复如常了呢。”路明叹道:“我也不求他那腿还和以前一样,只要能走能动,能做些轻活就行了,家里负担小些,他心里也能轻省些。”两人一来一往说起了闲话。
安如宝本是坐在靠车门的车厢壁上,搂着宋初假寐。安凌一上车,就挤到宋初身边,将脚伸到铺在正中的被子中取暖,边在宋初耳边说些悄悄话。不久两人就嘀嘀咕咕的说到了一处。而宋亦和安如玉因早上起的早了,捂着被子夹在几人中间昏昏欲睡。
路上偶尔会走过一辆牛车或者驴车骡车,大多数人却是步行,三两成群,呼朋引伴,浩浩荡荡的排起了一条长龙,饶是路上没有冰雪,马车也比平日多走了时候。
安轩照例把马赶到车场,将车停稳,忽听旁边一阵车轮滚动,下意识望过去,就见又一辆马车停到他们旁边。赶车的人是个年轻的爷儿,穿着黑色大氅,头戴黑色皮帽,一张脸端正刚毅,毫无表情。
那年轻爷儿也看到了他们的马车,自家马车就跳下来,冲着安轩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可是安轩叔,小辈安华给你见礼了。”
安轩不认识他,倒是也听说过他的事儿,不由打量他一番方道:“不必客气。”安华收了礼,又道:“安轩叔搬来青山村时间不长,怕是不认识侄子。我阿爹阿么在世时,曾得过安善人的大恩,一直没机会报答,今日太过匆忙,待改日侄子定登门拜访。”安轩见他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心里也生好感,便道:“都是庄里庄亲的,说甚么恩不恩。你既叫我一声叔,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哪天有空就去叔家坐坐,咱们好好说话。”安华听了,面上微动,忙道:“安轩叔自不是外人,侄子改日一定去。”安轩道:“那咱么就说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你车上还有人,就先忙你的去吧,咱们到时再聊。”说罢掀开车帘,扶着秦风等人下车。
安华又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方才转身回到自己车前,挑开帘子,之前探头向外的一个哥儿赶忙起身钻了出来。那个哥儿梳着发髻却未插簪,应是成年未结亲的,模样也还周正,看的出来着意打扮过,站在车辕上磨磨蹭蹭,只拿眼不住的看向安华。那表情只要不是傻的就能看出,他是想安华去扶他,可安华冷着脸挑着门帘站着,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磨蹭了好一会儿,那哥儿见安华实在是无意,只得自己跳下,后边又陆陆续续钻出几人,竟都是哥儿,成年未成年的都有,其中甚至有两个并非青山村人,一个个看向安华的目光含羞带怯,含情脉脉,其中情意不言而喻。只可惜,安华却似木头一般,浑若未觉,慢说表情,就是眼神也无半分闪动。
最后一个哥儿跳下车辕,微笑着要说声谢谢,就见安华忽然走到车门前,向里伸出手,良久从车里战战兢兢伸出一双带着毛手套的小手,搭到他的手上。
安华嘴角一丝笑容转瞬即逝,握住那手用力一拉,一个圆滚滚的小球就被他从车中拉了出来,一直滚到他的跟前。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用力,将那小球抱在怀中,也不再理会身后那些哥儿小哥儿,冲着安轩等人点了点头,就大步离开。
安轩等人看的分明,他怀里小球虽然看不清脸面,却是一个被裹了太多衣服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