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慕言殊,相信他许了她的便绝对不会背弃。
可她不敢相信自己,她怕自己忍不了无边的寂寞,更怕自己看着他被群臣逼迫,会最终妥协的先退一步,会将他推给别的女子。她从来不是在乎名分的人,若能相守一生一世,哪怕是不清不楚的跟着他,又有何妨?
可是如果到不了一生一世,又该怎么办?
慕言殊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仍是问:
“宫外的世界,就那么好吗?”
好到即使没有他相伴,仍令她如此向往吗?
“你总该让我去看看。”长安声音闷闷的,“你总不能将我困在宫里一辈子。”
这话里显然透着玄机,慕言殊当即便听了出来,直直的问:
“看过了,便回来吗?”
半明半寐之中,长安轻轻的点了个头。她的动作虽然极轻,却仍是被慕言殊看见。得了她的承诺,他只觉得这几日积压在心中的郁结,此刻涣然冰释。
“这可是你说的,可莫要忘了。”他将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接着说,“睡吧,再陪我睡一会儿。”
长安只觉得又暖又安全,刚才又折腾得太剧烈,让她累极,便依偎着他,沉沉睡去。
两日后,慕言殊登基称帝,改年号泽安。
如此大事自然是举国同贺,文武百官朝拜新帝,上京城中一派欢腾的盛景,慕言殊换上一身明黄,衣袍上的龙纹生动得几乎要从他身上跃出,他长身玉立,睥睨天下。
这一刻,再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众人看着他,只觉得如斯男子,生来便应当执掌天下。
而今日百官之中唯一缺席的晏轻寒,此刻正乘坐于马车之上,与秦烟雨和长安一同踏上了江南考察之旅。
他这马车极为华贵,不仅铺了羊毛毯子,还置了许多软垫。车内空间极大,仿佛他们三人铺开了躺都足够。
长安倚着窗边坐着,微风掀起车帘,她便透着这条时宽时窄的缝向外看去。车外是盛况空前的上京城,百姓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
秦烟雨则靠在自家相公的怀里,看着长安这出神的模样,低声对晏轻寒说道:
“明明将不想离开都写在了脸上,却还是这样倔强,长安这性子,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她不是这样倔强别扭,此刻想必已经站在慕言殊的身边,陪他共看千里江山了吧。可若她不是这样的性子,她与慕言殊,又如何能走到今天呢?
想到这里,秦烟雨只觉得更加不解了。
晏轻寒却轻展手中的金色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为怀里的烟雨扇着,接着淡定的说道:
“她虽是和我们一起出发了,却走不远的。”
秦烟雨听他说得老神道道,抬起眸来,看见他脸上高深莫测的神情,直问:“你怎么知道?”
晏轻寒轻勾唇角,低声与她耳语:“你看她露出的那一截手腕。”
听他这么一说,秦烟雨顺着看过去,赫然入目的是长安手腕上的红印斑驳,红印之上,竟然还叠着一个牙印子。
久经人事的她当即就明白了,原来慕言殊早已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