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足一年的时间,不论如何她都要护着九殿下安然度过,避免一切灾难发生的可能。
三日后,顾笙的车架在城门口与八公主汇合。
顾笙一掀帘子,出乎意料,江晗也来了。
她烫手似得缩回手,在马车里惴惴不安。
如今每一次相见都只剩下愧疚感,不过也未必太坏,至少她能当面劝江晗几句。
几人到了郊外便下了马车,侍从搬出捕猎笼子,那是专门掏兔子窝的一套工具,看着很简陋,实际也是为主子们消遣玩乐而制作的。
八公主先下了车。
顾笙常常代九殿下入宫探望,是以二人也日渐熟络,相见后并未寒暄,拐起胳膊便亲昵的一起漫步走进林子里。
八公主在宫中终日参禅礼佛,如今面上很少能看出喜忧,开解起旁人来也能滔滔不绝,俨然一派得道高僧的架势。
顾笙以为她已经大彻大悟了,可呆在一起久了,八公主自个儿就会露馅,动不动就会喃喃自语道:“要是当初怀上孩子就好了,都怨太医逼着我擦药。”
这话总被她挂在嘴边,后悔自己没生下孩子,得道高僧没有这样的。
听八公主一本正经的讲断欲去爱、讲达佛深理,转头又絮絮叨叨的开始讲孩子、讲往事,每回都逗得顾笙咯咯直笑。
可笑完之后,无比沉重的失落又接踵而至。
佛渡不了她,因为她仍旧舍不得放开。
悲伤大多是来自对过去的怀念与不甘,可偏偏许多事一旦过去了,再怎么耿耿于怀都无法从头再来。
舍不得丢下回忆,就走不出困境,再没有未来。
也许,江语姗早已经死在得知夫君亡故的那天了。
顾笙竭尽所能的笑闹,想唤起她一丝生机,拉着她捕兽,掏出一堆刚出生的小兔子,雪白柔软的绒毛,小小的一团,两手可以捧三只。
两人一直嬉闹到午后,江语姗回马车里休息。
江晗找到时机,请顾笙借一步说话。
两人拐进小林深处,顾笙打着腹稿,不知如何起头劝说。
不轻不重的寒暄过后,江晗切入正题,问了她阿九的一些近况。
顾笙起先没想太多,江晗问什么都如实回答,后来说起一些政务上的底细,顾笙警惕的装作一概不知。
不多时,江晗又开始向她承诺,说不久后就能替她摆脱困境。
顾笙微不可查的一蹙眉。
上回狩猎时已经说得很清楚,她并没有什么“困境”,她过得很开心,简直再开心也没有了。
可因为担心伤了江晗的心,所以没有刻意表露自己对九殿下的感情。
如今看来,还是得说个明白。
“殿下,”顾笙抬起头,眼中暗含歉意,却无比坚定:“笙儿过得很好,从没有想过摆脱九殿下。”
江晗凤目一睁,沉默片刻,似乎是咂摸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立即沉下嗓音试探道:“是父皇逼你屈从,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掩饰委屈。”
“不。”顾笙捏紧广袖下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殿下,我是珞亲王的王妃,是江沉月的妻子,我以此为荣,毫无委屈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