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零落的脚步声,一路跌跌撞撞地进得屋来,回头一看却是难得鲁莽的安隐。
安隐一脸激荡,大喘着气扬声道:“公子,公子……骁王胜了!骁王胜了!南蛮主帅司朊被杀,南蛮大军降了!”
顾相檀一怔,继而便听得外头传来一波波的欢呼嬉闹声,众人们手舞足蹈,奔走相告,自嘉瑞帝起,大邺便与南蛮便势如水火,前有大王爷保家卫国,后有其七子承其衣钵,再到现下的赵鸢,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大大小小战事不断,千百万人为此背井离乡,舍生忘死,百姓深受战乱之苦,到如今,终于一切圆满,尘埃落定了。
这怎能不让人感慨,不让人欣喜若狂呢。
便是顾相檀,也觉胸腹有热流涌起,皮下的血液在汩汩的燃烧一般,想要大笑,也想要大叫,而他更想……快些见到那个能得万人尊崇的大英雄。
顾相檀想让苏息给他换衣裳,然而一开口便忍不住用力咳了起来,苏息忙拍着他的背顺气,一边道:“公子也是,莫要心急,病才刚好,还是多歇歇。”
顾相檀却摇摇头:“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么,你让人备轿,我要出去一趟。”
“又去鱼子巷吗?”虽说那儿的素鸡素鸭是很好吃,但是公子约莫半月就要去一次,实在有些奇怪,若不是公子修佛,心又有所属,苏息都要以为他是看上那个叫农金秀的食铺姑娘了呢。
不过顾相檀坚持,苏息只有照办。
出了宫中,大街上也是一派喜气洋洋,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绸吊起了灯笼,有些还放起了炮仗,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顾相檀一路看着,眼内心内皆是暖意融融,多么希冀这一切时过于期,可以否终则泰,只是当瞧到面前的鱼子巷时,顾相檀脸上的笑意仍是渐渐落了回去。
走进食铺,难得没有瞧见农金秀,顾相檀早就是这里的熟客了,老板见过他几次出手,并不吝啬,于是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懂得好好伺候,眼下一见顾相檀忙迎了上来。
“顾公子,快里头坐,里头坐。”
然而顾相檀则左右瞧了瞧,没有动腿。
老板立时道:“金秀去对面的车马行了,我让人唤她回来!”这顾公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你说他看上人家了吧,前几个月金秀成亲,人家还包了一份大礼呢,若是没看上,这回回来都要见人是怎么回事呢?
有钱人家的心思真搞不懂。
没多时,农金秀便来了,老板在一旁道:“今儿个来店内吃喝的都送一只素鸭,谁让骁家军打了胜仗了呢,以后没了南蛮卒子欺压,我这儿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的!”
农金秀嘻嘻笑着将吃食端上桌来,瞧着顾相檀便忍不住说:“顾公子,我下个月就要回鹿澧了。”
顾相檀一怔,就见农金秀温柔地抚着自己的肚子,仿若无上珍宝一般,而顾相檀却随着她的动作,一刹那白了一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