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顾相檀手中的竹篮,红着眼点了点头……
顾相檀离了乘风宫,又去了一趟相国府,出来时,手中的竹篮已是不见了踪影,然后他便又回了须弥殿,在殿中一坐便是一个下午,期间一直直勾勾地瞧着外头的倾盆雨势。
午后,皇后和太子妃启程去了菩提山,沿途驻跸仪仗摆下长长的开道人马,一路浩浩荡荡的行去。
暮色四起时,顾相檀带着苏息和安隐,还有衍方一道,轻车简从不动声色地也出了城,只往几里外的释门寺而去。
天色渐暗,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待到子夜时分,雨竟然慢慢停了下来,曹钦一身戎装,骑于马上,仰头看着慢慢自云层之后探出头来的一轮银月,欣然地勾了勾唇。
“今日,便是中秋了……”
……
紫微宫中,孙公公健步如飞地穿过九曲长廊,猛地前扑跪倒在地,抖着声喊道:“皇上,禁军十万人马眼下已包围了皇城,城外还有五万人马,皆是听凭三王旨意,赵典反了!”
即便已是和顾相檀说道好了,但忽的听见心中忌惮成真,宗政帝仍是不由惊愕,半晌都呆愣在御座之上没有动静,直到孙公公又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曹、曹将军呢?御国军呢?御国军何在,曹钦何在?还不来护驾,快点护驾!!还有太子,快找人把太子也一道带来此地!”
赵攸拔高了嗓门叫了起来,然而殿内的侍从奴才都在孙公公方才的一句话后噤若寒蝉人人自危,于是只剩下宗政帝惶急的叫唤声在紫微宫中往复徘徊。
没多时,礼部尚书瞿光、右相仲戌良和宗政帝的一干党羽心腹都陆陆续续地滚进了殿来。
“外头如何了?”宗政帝忙问。
瞿光三两步在座下跪下,勉强还算镇定道:“御国军已是整装进城,正在城中同禁军对垒,只是御国军人马远不及禁军,况且还有五万羽林军在旁虎视眈眈,恐怕……”凶多吉少四个字到底顾念众人心情,没有宣之于口。
“这倒未必,”仲戌良不同意,“御国军在边关身经百战,又同南蛮人周旋多年,而禁军这些年不过守城而已,两相比较,哪怕御国军以少敌多,却也不一定就落了下风。”
“可是京城能有多大,哪能同边外相比,曹将军的那套行军布阵在此皆用不起来,若单靠短兵相接近身肉搏,谁占便宜还用多言吗?”
听着他们吵成一团,宗政帝只觉越发头大,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仔细想来,三王赵典的狼子野心自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对其百般忍耐,便是因为势不如人,而赵典迟迟没有动手也是忌惮若是硬着抢占,即便胜算多了几分,但要没有灵佛首肯,就算他拿下皇位,民心也未必所向,但是对方布防早已久远,真如眼下一般鱼死网破,宗政帝自己一定是弱势的一方,就算此刻有御国军在也是一样。不过宗政帝又觉着,三王对于三世子赵界就好像赵勉于自己一般,要是这个儿子没了,三王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怕也是废了一半了,如今赵界伤重乃事出突然,赵典愤而发兵,同样是匆忙所为,或许曹钦能想法子钻到些空子,反而打他个措手不及?毕竟……灵佛可是在此之前给了自己保证的。
想到顾相檀的话,宗政帝又稍稍放了心,但看着座下各自心焦惶恐的臣子,宗政帝的底气又漏了一半,一时半会儿这心绪便若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的七上八下,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转头又朝孙公公吼道:“太子呢?为何到现下都不见人影?”
孙公公也是一头冷汗:“已、已是着人去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