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灶,换棉衣,衙门里的差事也繁多起来。
今年在山东与河南全境推行苞谷,加上年景尚可,使得地方上有积粮。除了官仓得到一定填补外,地方乡绅手中也有不少余粮。
因此,河南巡抚石文焯、山东巡抚陈世倌借着进京陛见这当口,就提出积贮备荒事,既除了官仓,另在地方建社仓。
这社仓,由地方乡绅捐粮,等到荒年,百姓可从此处贷粮。
至于捐乡绅捐的多的,可以给顶戴。
因此事,干系到户部与吏部,皇上就下旨,命两位巡抚与两部合议,商定个章程出来。
虽说两位巡抚有爱民之心,可要是处置不当,容易生弊端。
何处收储,如何禁止苛派,何人司出纳,何时放贷收纳,一条条的议下来。要说这些章程,并不难制定,皇上要是将差事指给哪个衙门或是哪个人,怕是半天功夫就整理出来。
可这跨了衙门,出面的是两个地方大员,还有户部与吏部两位侍郎,这效率反而大大降低。因为他们晓得,这社仓之事,已经不是一省一地之事。
既牵扯进来,要是不经心,日后出了纰漏,他们也要担干系。
足足议了两天,才酌议出六条来,其中四条防人祸,防的最多的就是州县官府。
防官府以社仓之名,苛派滋扰百姓;防官家选人不当,出纳不清;防官家许用民间小斗,损民肥私;防州县官干预出纳。
这社仓六条递到御前,雍正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倒不是觉得这几人不用心,而是从这一条条中看出来,地方官仓已经废了。
他继位前,执掌户部十数年,自是晓得官仓弊端,只是没想到情况会坏成这个样子,连巡抚大员都不敢去碰此事,另辟蹊径解决积贮备荒事。
“早该想到会这样。六十一年,奉皇阿玛旨意,去彻查通州京仓,查出来一堆蛀虫。京仓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地方官仓。这两年事多,竟是忘了此事,这回不能再放任那些硕鼠。十三弟,朕想要彻查天下粮仓,十三弟有什么好的人选举荐?”他撂下折子,对十三阿哥说道。
十三阿哥闻言,不由心中苦笑。
这地方官仓是个火药桶,牵扯到方方面面,岂是一般官员能担待的?像石文焯、陈世倌那样的一省父母都要避开此事,可见这其中的水有多深。
这个时候举荐人接差事,不是坑人么?
“皇上,官仓牵扯事多,还是臣弟接受此事吧!”十三阿哥俯身道。
雍正沉吟片刻,道:“要查官仓,总要出京,十三弟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是离不了的,十三弟可统领此事,再寻一人给十三弟打下手。”
十三阿哥闻言,心中在揣测皇上看中的倒霉蛋是哪个,口中已是应道:“皇上说的正是,是臣弟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