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婷脸色有些苍白,想不开口,却做不到,吐出心里话:“我要诬陷你,让大院里的人都知道你品德败坏,配不上程隽朗。”
冯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如便秘般难看,觉得自己被个小赔钱货给耍了,尤其是在看到张老太太不明意味的一瞥,心虚得忙收回手,还叶夏自由。围观的人则无不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李雪婷。
“这位奶奶,我现在是否可以走了?”
叶夏没继续追问,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撤去催眠术,望向冯家老太太,与她目光相撞,冯老太太脸皮子难免有些挂不住:“这路又不是我老婆子家的,你要走便走,我老婆子管不着。”
叶夏像是没看到对方一脸难堪的样儿,微微弯起唇角说:“这位奶奶,我建议您以后想帮人抱不平,最好把事情了解清楚,否则,结果就会想现在这样,不太好看。”
“你……”
被个小丫头告诫,冯老太太真想开口骂两句,但一想到儿子说过的话,她话到嘴边,却迟迟吐不出,只能拉着长脸抿唇不语。
“再见。”
叶夏微微一笑,转身之际,又回过头,对冯家老太太说:“我有没有教养,用不着外人来说,我自个心里有底儿。”
语落,她徐徐走远,身后却热闹起来。
“喂,你挺会碰瓷啊,竟然胆子正,在大院里碰瓷,说说,你这胆子是像谁借的?”
张小军和几个发小抖着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雪婷:“人程隽朗的未婚妻和你有仇啊,让你大白天就在咱大院碰瓷?”
“我看啊,这小丫头是嫉妒程隽朗的未婚妻,用碰瓷来诋毁人家的名声。”
“难道李爷爷家这个小孙女喜欢程隽朗,所以才嫉妒程隽朗的未婚妻,所以才在今个碰瓷人家,想要破坏人程隽朗定下的亲事?”
“我没有……呜呜……我没有碰瓷,我说过不是小夏推我的……”
李雪婷眼里的泪如断线的珠子往下落,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被这一道道异样目光盯着,像是把她所有的阴暗面曝露在了阳光下,捂住脸,她哭着跑离,强制自己不去听身后飘来的闲言碎语。
“奶,咱回家,我给您说啊,这有些老人自己是个糊涂的,却还偏要多管闲事,倚老卖老欺负人一个小姑娘,您可别那样的人走得太近,免得潜移默化中,自个也跟着变糊涂,被亲戚朋友不待见。”
张小军扶着自家奶奶,也就是张老太太边朝家走边说,身后,他的几个发小你一言我一语跟着附和。冯老太太知道那话是说给她的,并说她是个老糊涂,难听的,就是有眼无珠,不然,咋就轻信李家小丫头说的?
这会儿,冯老太太可可不会想着,是她和程老太太有矛盾,才忍不住多管闲事,想要好好教训教训程家的准孙媳妇儿,让程家没脸。
李雪婷一路跑回家,上二楼,一进自己卧室,随手关门,继而面部表情阴沉,来来回回在卧室走动,喃喃:“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想那么说的,她真没想那么说的,可出口的却全是心里话。很快……很快大院里就会传出她诬陷那“孤魂野鬼”的事儿,这么一来,她好不容易扭转的形象,势必得受到影响。
“你说,我为何会出现那样?”
通过意识,她急躁没好气地问小江夏:“告诉我为什么?你说话,少给我装哑巴!”
小江夏抱膝坐在黑漆漆的角落里:“我是小孩子哪里知道为什么。”
“笨死你得了!”
李雪婷咬牙切齿:“今天这笔账我会记着,待时机成熟,新账旧账我会连本带利清算。”
“随便你。”
小江夏不带丝毫感情地回应一句。
“你等着看吧,我定要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哦。”
李雪婷被这一声“哦”气得直喘气:“你爸妈,你哥哥弟弟全被一个孤魂野鬼抢走,你究竟得有多蠢,不想着把自己的亲人抢回来,把自己的身份抢回来?
可怜虫,当看到你家里人疼爱那孤魂野鬼,是不是很伤心啊?你大哥考上大学,你二哥也考上大学,你很高兴吧,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你只要听我的,我没准能帮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你不仅是大学生,家人的宠爱更会重新回到你身上,期待吗?”
小江夏没有情绪地回应:“你就是说得天乱坠,我也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能知道我爸妈和哥哥弟弟日子过得幸福,我就已经很开心,再说,我爸妈和哥哥们宠得就是我,弟弟喜欢的也正是我,回不回到那个身体里,我没一点想法。”
能回去她早就回去了,哪里用得着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和一个神经病待在一起。在小江夏看来,李雪婷,准确些说,是重生的李雪婷和疯子无差别。
人前伪装不嫌累,人后阴沉焦躁面目狰狞,活得又累又不快乐,这样还不如直接做个疯子来得轻松。
“你在自欺欺人,小丫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着呢,好好想想吧,我有的是耐心等着你想好,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即便不同意配合我,是我的依旧会是我的。”
李雪婷狰狞的面部表情被满满的自信取代。她希望得到小江夏配合,希望小江夏对她的话完全做到唯命是从,这样她就能放心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小江夏掌控,然后完成她那个秘密计划,待计划成功,身体再由她掌控,一切是多么完美。
然,李雪婷又深知,她说服小江夏很困难,她是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心志坚定到难以动摇,竟然在她各种各样的哄骗中,不上当,由着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对此,李雪婷气愤得很,却又拿小江夏没得法子,但是,自信如李雪婷,她又觉得就算得不到小江夏配合,以她的心智和惯会伪装的样儿,达成自己的目的,十之八九亦能成功。
本就静寂的大院在夜幕落下后愈发变得寂静。
冯家。
“娘,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管住你的嘴,不给我爹找事啊?”
冯建国原名冯三柱,这新名字是在解放后,由他家老子给重新取的,准确些说,是冯三柱嫌弃以前的名字太土,不想被大院里的人笑话,嚷嚷着要他老子给另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
冯家老爷子早年跟着队伍离村,那会其长子十六、次子十四,下面的老三和姑娘是对双胞胎,不到十岁,得知父亲随队伍离村,冯大柱和冯二柱一商量,瞒着老娘去找队伍,他们不想窝在家里种地,想象父亲一样做英雄,
不成想,哥俩在战争中并未找到父亲跟随的队伍,但兄弟俩没有气馁,加入另一支自己人的队伍,却在快要解放前,一前一后成了英魂。
在冯老爷子功成名就,回家接婆娘和孩子去京市过日子的时候,好巧不巧遇到队伍上派下来的同志,一家人方知冯大柱、冯二柱已经没了,听到这个消息,冯老太太哭得简直死去活来,俩儿子不顾她反对,学他们老子追随队伍,
她是天天提着个心,求老天爷保佑当家的和俩儿子好好的,有再见面的一天。
乱世生活不易,长子次子不在身边,为确保和小儿子小闺女能好好活着,冯老太太大变样儿,说话大嗓门,蛮不讲理,让村里人不敢随意欺辱他们娘仨,万一被哪个欺负了,保准让你的闲话第二天传遍整个村落,
总之,冯老太太就在那会子开始“进化”,进化成今日的碎嘴、不讲理的老太太。失去俩儿子,加之多年没在家,冯老爷觉得对婆娘有亏欠,
因这,把人接到京市后,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基本上不怎么管老伴,而冯建国嫌丢人啊,这住在大院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和妹妹读书少,没什么出息,这已经让老爷子脸上很没有光彩,
老娘若把农村那一套整到大院,丢的可不是原来他和妹妹的脸,是连他家老爷子的脸一起丢了,于是,他没少劝说老娘,千万得管住嘴巴,别一闲下来就道东家长西家短,给老爷子惹事儿。
冯建国没少劝老娘,奈何冯老太太安分一段时日,必再犯老毛病,而在今日之前,冯老太太刚安分数日,这不又固态萌发,使得冯建国只差给他老娘跪下来,求冯老太太把嘴巴管住。
“我啥时候给你爹找事了?今个我可没在外说一句闲话。”
冯老太太瞪向儿子,气急败坏说:“你娘我不蠢,知道你爹好咱这个家才能好。”
冯建国哭丧着脸:“那你咋说人程家的小孙媳妇是黑心烂肠,说人家小姑娘没教养啊?”
从工厂下班回来,途径几个老太太身边,不经意间,他听到有老太太说他老娘嘴巴损,给程家的天才小孙媳妇儿按上没教养,黑心烂肠的名声,当时下,他心里“咯噔”一下。
没教养?
黑心烂肠?
这确实像是从他老娘嘴里出来的,可他老娘做啥子要这样说人程家的天才小孙媳妇儿?
论在圈里,在这大院的地位,他家在程家之下,何况程家的小孙子小孙媳妇儿那可是大院里的名人,人家俩孩子长得好不说,见人有礼貌着呢,咋就被他老娘说成是没教养,说成黑心烂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