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下吧,哀家会好好劝说皇帝。”
给梁九功一句,叶夏唇角微抿,起身在慈宁宫的偏殿走了会,继而提步去灵堂。她明白,对于康熙而言,孝庄不仅仅是祖母,更亦父亦母,是他的顶梁柱。
在康熙年幼,最柔弱的时候,为他撑起一片天,这样的感情,不是用预言能描述出来的。
“皇上(皇阿玛)!皇上(皇阿玛)……”
就在叶夏走进灵堂之际,宫妃们和皇子们带着哭腔的急切嗓音响起,循声而望,就见康熙再一次晕厥在孝庄的棺材旁。胤褆和太子保成跪的位置距离康熙近些,
两人在康熙晕厥的瞬间,眼尖手快将他们的皇阿玛给扶住了,不至于让康熙倒在地上。
叶夏暗叹口气,走上前,为康熙把了一脉,然后对胤褆说:“背你皇阿玛背去偏殿。”胤褆应了声,背起康熙就出灵堂。“保成,灵堂这边你多留点心。”
叶夏叮嘱太子保成,闻言,保成点头:“孙儿会的。”
回到偏殿,叶夏施针,不多会康熙转醒。“你这样放任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你觉得这是你皇祖母希望看到的?”
叶夏坐在榻边,一脸正容地看向康熙:“不吃不喝不睡,抱着你皇祖母的棺材痛哭,你想做什么?是觉得如此做就能让你皇祖母活过来?
皇额娘知道你对你皇祖母的感情,但人死不能复生,可你皇祖母对你的好,留给你的那些记忆却不不会随着你皇祖母离去而消失,
你完全可以在心里缅怀她老人家,何须用不吃不喝不睡的方式,来表达你对你皇祖母过世的心痛感?你是皇帝,你的身体不是你自个的,
是大清的,它关乎着民生,关乎着江山社稷稳定,一旦你有个好歹,有想过结果吗?何况还有你皇祖母走时的再三叮嘱,这你也忘了不成?”
泪水止康熙的眼角涌出,他声音嘶哑的如锯齿般难听:“皇额娘……你说的……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一想到皇祖母离我而去,就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啊……”
不是他不想吃喝不想休息,是他真得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他心里疼啊,他想皇祖母……
“吃不下也得吃,睡不着也得睡,再被你这么熬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说着,叶夏转身端起桌上的粥碗,这是鸣烟按着吩咐亲自到慈宁宫的小厨房熬的,
这会子叶夏端起,趁着屋里没其他人,又背对康熙,悄然朝碗中滴入丁点灵泉水,随意地用勺子搅了下,她方把粥碗端到榻边:“自个坐起来,还是我扶来扶你?”
嘴里这么问着,行动上却是伸出一只手将康熙从榻上扶起:“靠着,我喂你吃。”
拿过近旁的引枕塞到康熙背部,叶夏说:“温度刚刚好。”
“儿子……儿子实在吃不下。”
康熙一点胃口都没有。
叶夏瞪眼:“吃不下也得吃,张嘴。”
勺子送到康熙嘴边,叶夏半晌不见对方张口,不由像哄小孩似的张嘴“啊”了声,示意康熙把嘴张开,她这样儿看得康熙一怔,旋即脸庞发热。
“还愣着做什么?这蔬菜瘦肉粥香得很,保准你吃完一碗想再吃一碗。”
“儿子,儿子自个来。”
康熙抬起手,想要把粥碗端过来,却被叶夏避开:“喂你你就好好吃,别闹别扭。”自个吃?估计吃两口就能把碗放下。
而有她亲手喂,他不吃的话,那就是不给她面子。
忍着不自在,康熙终还是张开了嘴。
“是不是很香?”
叶夏问。康熙轻颔首:“好吃。”
“一会吃完在屋里走走,然后回到榻上睡一觉,等你醒过来,可得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这两日的行为。”
“嗯。”
康熙再次颔首。
一碗粥,约莫被叶夏喂了半刻中,方完全进了康熙腹中。
按叶夏说的,康熙过了会从榻上下来,原本想自个在屋里走几步,熟料,两日没吃没喝,又没有好好休息,浑身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见他走路脚步虚浮,叶夏眉头微蹙,索性扶着这便宜儿子在屋里来回走了片刻。
“把这水喝了,就回榻上歇着吧,我就在这陪着你。”
叶夏说什么,康熙都照做,等康熙躺回榻上,半晌,都不见把眼睛闭上,没得法子,叶夏只能对其简单催眠,好让这位帝王放松神经,好好睡一觉。
康熙睡得很实,等他醒过来,已到翌日清晨。
“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康熙睡醒就拿起剪刀剪头发,叶夏目露疑惑禁不住发问。
“我想剪点自己的头发放在皇祖母身边,这样就像是我陪在皇祖母身边。”
“行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要是被迂腐的朝臣和后宫妃嫔们知道,还不定要怎么阻止呢,不过,在她这,阻止?是不存在的。
事实上,也正如叶夏所想,得知康熙剪发要放到孝庄棺材里,朝臣们和妃嫔无不极力反对,然,康熙已经把头发剪下一小撮,反动有毛用?
于是乎,康熙把自己的头发放在棺材里陪伴他的皇祖母一事,在康熙强硬的态度下,达成所愿。
……
“太后娘娘,是奴才有罪,是奴才没有照顾好万岁爷,害得万岁爷病倒!”
“你起来吧,这几日我亲自在乾清宫照顾皇帝。”
距离孝庄过世已一个多月,康熙虽在叶夏犀利的言辞劝说下,不再不吃不喝不睡,却在叶夏看不到的地方,譬如乾清宫,
这位帝王每日进食少不说,还往往因为处理政事错过用膳的时间,身边的人劝说不听,夜里更是睡得极晚,如此大负荷运转身体,终于在两日前一病不起。
太医院的太医忙得焦头烂额,生怕医治不好皇帝被太后治罪,期间,叶夏有过来看望康熙,诊脉得出身体疲劳过甚,使得体虚失了精气神,
用几幅补身体的汤药好好调理调理身体,十天半月就能缓过来,谁知,今个不仅听说康熙没缓过来,反倒还染上了风寒,高热,人直接陷入昏迷。
消息一传到宁寿宫,叶夏立时立刻坐凤辇来到乾清宫,进门,尚未开口询问梁九功到底是怎么回事,梁九功就“扑通”跪地,
哭流着边磕头边请罪。如若是孝庄,是真正的仁宪太后,康熙这一病,铁定得治罪乾清宫所有伺候的宫人,尤其要治罪的是梁九功,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近身服侍皇帝,却让皇帝病得起不了身,拉出去砍头都不为过。
然,叶夏不是孝庄,不是真正的仁宪太后,在她看来,康熙这病纯粹是康熙自个给折腾出来的,试想想,一个人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由着身体超负荷工作,不累倒才怪,再加上现在是二月初,天气尚且冷着呢,穿衣睡觉不知道保暖,染上风寒是迟早的事,怨得了谁?
心里虽这么犯嘀咕,叶夏行动上却丝毫没有迟缓,她走进暖阁,为康熙把脉后,接过宫女端来的温白开,随口把暖阁里伺候的宫人和太医们打发出去,扶起康熙靠在自己肩上,给其喂下退烧药。
康熙身上的温度很高,以叶夏的行医经验,探下康熙额头上的温度,就能大概知道烧到了多少度。喂服退烧药、消炎药,又有灵泉水加持,
不到一个时辰,康熙的体温降下来,吩咐近身伺候康熙的宫人为其擦拭身体,换上一身干爽的内衣,叶夏着一宫婢带她前去乾清宫的小厨房,亲手为康熙做膳食。
便宜儿子也是儿子,现在儿子生病,做娘的不在身边就不说了,在身边自然得好好照顾。何况在这大清,康熙的确是个很孝顺的儿子,数年前,她被钮祜禄氏和佟佳氏谋害,昏迷期间,是康熙守在榻边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