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姜唱在陆霖泽怀里睡着,呼吸平稳。
陆霖泽彻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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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姜唱醒来,身旁空空如也,身侧的床单也早已失去温度。
他洗漱好后,去重症监护室看乔夏兰。
医生跟他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只是植物人的生命维持需要长期高额的费用。
姜唱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但他欲言又止。
犹豫了许久后,才开口道:“我妈妈她转到普通病房后,可以办理转院吗?”
医生有些为难,想了半天说:“也可以,只是需要严格监护病人转院过程中的生命体征,避免出现更严重的损伤。”
姜唱点点头:“谢谢,我会慎重考虑的。”
他这些年上学存了不少钱,多多少少还有个几千块。
再加上母亲给他留下的那张五十万的银行卡,手里暂时可以周转一段时间。
五十万,只够乔夏兰半年的治疗费用。
这对于姜唱来说就像一个看不到头的深渊,一个无底洞,随时都有可能将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但为了母亲,他愿意付出一切。
姜唱知道乔夏兰小时候在她的姥姥姥爷身边住过一段时间,那个地方是一个县城,生活压力很小,医疗水平肯定没有大城市优越,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可以一边打工,一边照顾母亲,可以维持生计,也可以赚到乔夏兰的治疗费用。
姜唱这样想着,时间却不等人。
这个决定意味着他要与现在的一切彻底告别,与这座城市,与陆霖泽。
他握着手机和那张银行卡呆坐了许久。
最终还是拨通了县城医院的电话,帮乔夏兰办理转院事宜。
泡沫般的一场梦,也该醒了。
你不信任我吗?
开往宿县的大巴车上充斥着劣质皮革和食物掺杂的难闻气味。
引擎声在姜唱耳边轰隆作响,车子摇摇晃晃的颠簸着,让姜唱的胃里开始翻滚。
大巴车没有走高速,走的省道,外面尘土飞扬。
姜唱望着车窗外,尽量让自己忽视胃部的不适感。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担忧此时在救护车上转院的乔夏兰。
救护车上设备比较简陋,会不会耽误病情。
姜唱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座大山,沉重且压抑。
陆霖泽的身影又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陆霖泽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发怒,对于他的不辞而别,陆霖泽应该会很失望。
姜唱用手背蹭了蹭眼角。
又痒又疼。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攥着的手机。
他换了新的手机号,陆霖泽找不到他。
原先的手机卡已经被他拔出来收到书包里。
他身旁坐着的阿姨时不时看一眼姜唱。
最后或许是瞧见这个男孩嘴唇发白,脸色难看,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晕车?我包里有晕车药。”
姜唱冲她笑了一下:“谢谢阿姨。”
阿姨低头翻了翻她的包,从里面找出一板白色药片,递给姜唱:“吃一颗就好。”
姜唱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吞下。
心里泛酸。
这个阿姨长得像他母亲。
如果母亲还醒着,一定会在他的背包里准备晕车药和灌满热水的保温杯。
他垂眼,掩去眼底的辛酸与痛楚。
脑袋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大巴正好已经到了汽车站。
他又坐上公交车,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县城的县医院。
县医院的条件没有市里那么好,乔夏兰被安排在一个三人病房,虽然简陋了些,但好歹整洁干净。
姜唱打算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但今天到达宿县已经很晚了,他只能在病房将就一晚上。
夜晚,姜唱给乔夏兰倒热水擦身,处理排泄物。
隔壁床的病人是个老爷爷,他老伴在医院照顾他。
奶奶的面容慈祥,看到姜唱一个高中生独自照顾母亲,也是心疼。
她顺手帮姜唱把脏水倒掉,姜唱硬是拗不过奶奶的执着。
两人都闲下来的时候,奶奶跟他搭话:“孩子,你还在上学吧?”
姜唱笑容里带着苦涩:“不上了,我妈妈身边离不开人。”
奶奶说:“哎,孩子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奶奶。”
姜唱道:“谢谢奶奶,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跟医院租了个陪护床,一天十块,放在病房里显得有些拥挤。
但好歹是个落脚处。
医生来查完房后,病房陷入寂静,只留了一盏微弱的泛着暖光的夜灯。
姜唱坐在陪护床上,思来想去,还是把原先用的电话卡插到了手机里。
开机的一瞬间,屏幕就被各种未接电话和消息占满。
陆霖泽: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霖泽:你背着我给乔夏兰办了转院?
陆霖泽:你在哪。
陆霖泽:姜唱,不要闹脾气,你一个人负担不了她,也照顾不好自己。
陆霖泽:你不信任我吗?
……
陆霖泽这些天都在因为政府竞标的事情忙碌,陆氏那边的工作火烧眉毛,陆丰也不停给他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