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总那么好,我舍不得离开你,又觉得不甘心。我好痛苦,每一回拒绝萧毅,我都更恨你一点。有的时候半夜醒来,我甚至会看着你无知无觉睡到天亮,不停地想: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该有多好!”余谨神情恍惚,露出残忍的笑意。
夏宁远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利器穿透一般,痛得好想紧紧蜷起身体,他曾经那么爱眼前这个人,爱得卑微到尘土里,却不知道自己的爱竟如此多余,如此令余谨备感折磨。
他设想过无数次余谨的无情,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亲耳见证,如此的疼,几近麻木。
“萧毅和我明明相爱,如果不是你夹在我们中间,我们一定很幸福……可是他推你下去的时候,我却觉得心里少了一块什么,脑子里拼命想着不能失去你!”余谨的声音渐渐变轻,像梦呓一般呢喃:“我真傻,你只要死了,我就自由了,为什么还要拉着你呢?”
“别说了!”夏宁远大喝了一声,那音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站在夏宁边这半边的警员立即走过来,用警棍敲了敲桌子。
夏宁远连忙表示自己会控制情绪,等警员走开,他才悲哀地看向余谨,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所以我这辈子放你自由,你满意了?”
余谨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仍然继续念叨不休:“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掉下去了,下头黑洞洞的,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我又慌又怕!可是就算你没死,肯定也会认为我是故意的……萧毅说雨天出现意外很正常,他扔石头下去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看着……”
原来竟是萧毅,难怪!夏宁远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命运虽然有所改变,却没有全盘变化……
之后余谨还说了许多,但明显有些语无伦次,往往前后不搭,时而是梦,时而是现实,一会儿埋怨夏宁远束缚了他,一会儿责怪夏宁远为什么不像梦里一样继续爱他。
他的眼睛像是看着夏宁远,又像什么也没看,暗沉无光。
夏宁远无言地听着,动作僵硬,如一尊雕像。
他觉得余谨疯了!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警员过来提醒的时候,夏宁远几乎是机械地挂上电话,愣怔地看着安全玻璃那边的余谨仍然抱着电话神经质的喋喋不休,最后被警员强制拉开。
余谨状若疯狂地挣扎,背上被重重敲了一警棍,身形顿显伛偻,但情绪却瞬间平静下来,缓缓地站直,冷漠的任凭警员替他戴上手铐。
当他走向重新开启的门时,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夏宁远一眼,嘴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随后警员上前推了一把,余谨踉跄几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宁远怎么离开看守所的,自己全忘了。
回家的一路上他都魂不守舍,眼前的一景一物明明熟悉,却又陌生得很。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重生,亦或像余谨一样,仅仅做了个梦。
直到走回自己家门前,看着门打开,门内齐啸云惊讶的一句“怎么这么快”,才让他觉得一切真实起来。
他紧紧地抓住齐啸云,用尽全身力气,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