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慧芳把姐妹两个编进《洗扫歌》,逗得她们咯咯笑。
孙慧芳忙得脚不沾地,正月里不能动刀,她得蒸馒头、冻豆腐、宰鸡……
现在她正把鸡丢到热水盆里,把鸡毛烫烫,趁热揪干净,再开膛破肚,掏心扒肠。
“凤儿、灵灵,你们再把对联贴上,把红灯笼挂上。”
“好嘞!”
两个孩子答应痛快,一布置起来,家里立马就有过年的氛围了。
“哎,金凤姐姐,这个灯笼挂歪啦。”
乔金灵站在下面指挥,乔金凤站在板凳上调整。
“这样可以吗,灵灵?”
乔金凤头也没扭,没等到乔金灵的回答,只觉得衣角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怎么了,灵灵?”
乔金凤扭头一看,整个人愣住。
原来妈妈贺美英和弟弟乔金龙来了。
“凤儿,这不是快过年了,妈带你弟弟来看看你。”
贺美英头上围着头巾,手筒进衣袖,袖口的碎花布有些烂了,露出里面的旧棉絮,脸颊被冻得通红,眼角堆着皱纹,这么长时间没见,贺美英竟然老了这么多。
乔金凤喉头滚动,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如今这么狼狈可怜,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姐姐,你回家吧,爸爸的腿摔坏了,成天躺在床上疼得哎吆叫唤,妈妈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没人都偷偷哭。”
乔金龙上前拉着乔金凤的手,他倒是壮实了很多,可能贺美英再苦,也不会亏着自己的好大儿。
“妈…妈~”
乔金凤低声叫了一声。她没这么狠的心,终究是心软。
“哎!凤儿,看妈给你拿的核桃仁,妈知道你现在在城里读书,也有出息了,那报纸上都说了,吃核桃对脑子好,妈没什么好东西,就给你弄了点核桃。”
贺美英递过胳膊肘上挂的筐子,乔金灵看到她手冻得干裂出血口子,粗糙不堪,布满劳作痕迹。
她本能觉得有些问题。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之前对女儿非打即骂,现在恨不能放在心尖上疼。
“姐姐,你看妈妈的手,她为了给你扒核桃仁,一夜没睡,手都划了好几个大血口子。”
乔金龙夺过贺美英的手,指给乔金凤看。
“龙龙,你别给姐姐看,都是妈自个儿不小心。别怪你姐姐,你姐姐现在是城里人,咱说话得客气些。”
贺美英说着,用袖子擦了一下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乔金灵嗅到一丝茶言茶语,不管贺美英出于什么目的,她和乔金龙是搭档演戏卖惨的可能性很大。
“妈,其实我不用吃核桃的。”
乔金凤有点心疼了。
“凤儿啊,我倒还好,就是你爸,过了秋,家里也没啥农活,他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学年轻人进城打工,没挣到钱不说还把腿摔断了。”
贺美英皱着苦瓜脸,眉头藏着厌恶,这个反季节男人,年轻时死脑筋,不琢磨挣钱,老了又折腾非要打工,蠢笨如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男人,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一天到晚吵得她头疼。
她只能把主意打到乔金凤身上,一打听才知道如今闺女真的是飞上枝头,成了名副其实的金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