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不知道,但包国维不可能不知道张大千这个名字。
不仅仅是因为在后世,张大千画作具有很高的艺术和收藏价值,动辄便可以卖出千万,乃至于上亿的价格。
也是因为他在华夏画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被西方人称作“东方之笔”。
可现在在眼前这个,满面红光,甚至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竟然便是张大千?
实在是有些毁三观,在包国维心中,大师们的滤镜开始一点点的脱落了。
有些奇怪于包国维的巨大反应,但蒋百里还是解释说道。
“此人倒是挺有趣的,前些年一直以卖画作为生,去岁刚刚参加了全国美术展览,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声,三十一岁的年纪于画艺上算是极有天赋,可唯一一点不好,便是极其贪恋美色。”
听到蒋百里的评价之后,包国维不可置否,他又再次看向了那位百年后名震艺术界的大师。
只见得对方留着修长的胡子,不修边幅,身穿一身长衫,倒像是一个修士。
搂着舞女的手在腰上握得很紧,在舞女丰腴的腰肢上按下去,凹陷出一个手掌的弧度。
舞女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才十几岁的年纪,这在民国是很普遍的事情。
而张大千也一直秉承着一个到老都没有变的审美观。
喜欢年轻的。
回忆了一番对方的事迹。
从谢舜华、曾庆蓉、李秋君、黄凝素、池春红、杨婉君、徐雯波等等。
张大千所“邂逅”过的女子可谓是琳琅满目,令人应接不暇。
这里面包括包办婚姻的曾庆蓉,包括一名擅长歌舞的十五岁朝鲜女子池春红,包括观音寺清音阁鼓书艺女杨婉君,甚至还有女儿的同学徐雯波。
足以见到张大千的风流程度。
有的时候,包国维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对于这些艺术家的道德标准评价好像都低一些。
说好听一点叫做“自古才子多风流”,难听一点,只不过是控制不住欲望的滥情罢了。
同样是著名书画家的齐白石,也是一名风流成性的大师。
19岁迎娶陈春君,50多岁迎娶18岁少女胡宝珠,后又出轨淑华,80多岁对护士夏文珠动了感情,不顾家人反对要和她相爱。
年近九十岁之时,齐白石忍受不住寂寞,还是想要找一个女子。
友人为他介绍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女子,竟还被齐白石嫌弃岁数过于大。
果然男人至死都喜欢十八岁。
九十岁的时候,齐白石又遇到了二十二岁的伍德萱,对这具年轻的躯体,升起了爱情的火花。
甚至告诉伍德萱,为了表示爱情的忠贞,他愿意迎娶对方过门。
可这婚礼还没有办成,齐白石便因为身体原因于九十三岁去世了。
不同于林玉堂、迅哥儿这样的,这或许也是大师的一种吧?
也可能艺术家们的欲望会强一些,更加老当益壮一些?
包国维脑袋里面胡思乱想起来,那自己不想和太多女子有所瓜葛的心理,是不是与这些大师格格不入了?
这个时候,舞厅里面的音乐终于停了下来,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
有些名人还对于自己的舞伴恋恋不舍,牵着对方的小手,一同坐上了吧台休息,亲昵的模样却好像真的情侣一般。
徐志摩在一旁拍了拍戴望舒的肩膀说道。
“嘿,望舒兄现在是休息时间,你若是想要找个舞伴什么的,倒是可以立即下手了。”
徐志摩指了指对面的吧台,一排黑丝长腿从吧台的椅子上堂而皇之的锤下来。
稍稍没有点阅历的,便会将目光投射上去,就像是粘黏了胶水一般。
“思成、秉文还有百里,你们都别愣着,来都来了,不跳上一支舞,多扫兴啊?”
徐志摩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主人翁,引导着几个人放开。
“这位卜舫济校长,看起来十分正经,可跳起舞蹈来,可丝毫看不出年纪。”
蒋百里调侃说道。
包国维也摇了摇头评价说道:“这个舞伴都累了,卜舫济校长还虎虎生风呢!”
徐志摩看得都不免有些嫉妒了。
“听说洋人那方面都很强?这是不是真的。”
包国维致力于破除谣言,他纠正说道:“洋人是欲望强,茹毛饮血实际上形容的很贴切,至于那方面的能力,主要还是看睾酮水平,而华夏人的睾酮水平算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
“真的?!!”
另外四个人当即震惊了,他们知道包国维博学,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个东西都懂啊!
蒋百里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有些古怪地盯着包国维。
“想不到秉文,竟然在生理学上面也有所涉猎啊.”
包国维只觉得好玩,便顺嘴说出了这个冷知识,谁知道一时间竟然让几名民国文坛才俊,不知所措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茬,这个知识确实有那么一些太过于冷门了。
随即解释说道:“诸位可能是有些误会了,我只是平时喜欢看一些杂书,了解一下最近的科学研究,《nature》杂志知道么?诸位或许有空可以看一看上面的论文。”
梁思成倒是有些兴趣,他研究建筑学领域之时,时常也会去看一些外文的文献。
其他三个人则是连连摇头。
戴望舒苦着脸说道:“秉文,你便是饶了我们吧,我们可不是如你这样过目不忘的天才,那些英文能够看得懂已经是不易,更不是要说专业性极强的文献了。”
在这个信息蔽塞的时代里面,寻常人想要学习到英语等语言。
除了出国留学,便只剩下聘请外国人教授了。
没有互联网上面,丰富的教学学习资源,自学基本上是一种天方夜谭。
所以在网络时代之前,师父与学徒的传授形式才会那么流行。
知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再说了,这个时代,一般正经文人谁去了解这个啊?
包国维也是嘴上没把门。
仔细想一想,睾酮这个物质还是在1931年,也就是明年德国化学家布特南特从睾丸之中提取出来的——雄性激素。
他这还算是提前提出了这个概念,不过无所谓,这几位也不会真的去看论文验证包国维的说法。
“说起来不论怎样,秉文的话我是认可的,我看咱们华夏人一点也不比他们西方人差,不论是在学术上经济上,就连在繁衍一途之上,咱们也要毫不逊色!”
徐志摩一脸振奋地说道。
几个人都笑出了声,但都对于这个结论不可置否。
蒋百里笑着摇摇头,心里感慨一句。
这便是年轻人啊。
一来一回的几次聊天,在包国维心里,这些民国大师的滤镜算是彻底磨灭没了。
不论是不是大师,还是什么历史上极为出色的人物,终究还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难免会有七情六欲,难免会有一些瑕疵,若是将他们真正看成了完美无缺的圣人,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