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窝棚位于内蒙大青山余脉,地势北陡南缓,抗战时期红军曾经在这里打过游击,重创驻扎在这里的日本小队,在抗战中马家窝棚出了不少好汉子,其中一些人还当上了团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马家窝棚水土太硬,这些带长的汉子在战后竟然不约而同的脱下军装,回来种地了。
文革中也曾经有人想要冲击这些老军人,却被这些人满山牵着鼻子转,累的像条瘦狗一样灰溜溜的走了。大山里面传出了老军人的不屑的笑声:“老子连小鬼子都打过,还怕你这个黄毛小崽子。”
与民风强悍时代为匪的野民岭相比,马家窝棚的民风并不强悍,但是却像一块绵里藏针的棉花一样,一不留神用力拍下去,就是满手血。这次拆迁出了这么大乱子,张岩早就怀疑,是有些人出于某种目的,给自己设下的套。
从长途车上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张岩伸手擦了擦汗。为了掩人耳目,张岩穿了一身青黑色的棉布褂子,又在脸上抹了点粉,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老百姓,只是没想到天气突然热了起来,棉布褂子穿不住了,张岩索性把褂子脱下来,搭在手上朝四周打量一番。
长途车站十分的破败,枯叶落了一地,风一吹就是呜呜的满地乱卷,如果不是一个孤零零的站牌挂在树上,很难让人想到这里就是车站。跟着张岩一块下车地是个车轴汉子。身上肌肉怒张,身板站得笔直,见张岩这个样子,就笑着打招呼道:“大兄弟,你这是去哪里啊?”
张岩那大褂擦了擦汗,借这个功夫打量了一下汉子,心里赞了一声,真是猛男啊:“听说前几天派出所来人。把我老姨打了,我就过来看看咋回事。要是当官的做的不对,我就去找他们去。”
“哎呀兄弟,我也是一样啊,我小妹也被打了,躺在床上动不了。你说一个小女孩。怎么就忍心下得了手,这次我一定要这些狗腿子好看,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我就改姓!”说到这里大汉把手伸出来了“兄弟你看我,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咋称呼呢?”
“我姓张,你叫我小张就好了,大哥你怎么称呼?”张岩把手伸了过去,两人紧紧握了一下。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又迅速的把手抽了出来。
“我姓蒋,蒋门神那个蒋,外号也是蒋门神。兄弟你这姓好啊,跟咱们父母官是一个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张岩笑道:“蒋大哥,你别说我还真见过咱们县书记一面,咳咳….***,开车扬这么多土干屁!”张岩退后一步。避开长途客车掀起的漫天尘土,对着蒋门神说道:“这道也太差了,咋就没见人整整啊!”
蒋门神也是后退几步,没好气地说道:“整路是好啊,不过这样一来,就断了别人的财路了。所以这路是修不好地。”突然骂了一声。眼睛进沙子了就拼命揉起眼睛来,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哦?还有这种事情?”张岩略感意外,想要好好问个究竟,又觉得两人还不熟悉,贸然问这些只会引起蒋门神的反感。此时尘土大半落下,张岩眼睛一扫,刚好看到一个中年女人从灰尘中挪步出来,身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的小孩子已经睡熟了,红扑扑的脸蛋十分可爱,左手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吸溜吸溜的吃着,右手还拎着个大包袱,把她地腰拉成了一张弓,张岩就走了过去:“大嫂子,我帮你拿一件吧。”
“谢谢你了大兄弟。”妇人把大包裹交给张岩,挺了挺弯曲的腰杆,把小女孩拽到自己的右手处,用左手轻轻敲了一下后背,眼角出的皱纹就松开了不少,不安的看着张岩说道:“可重,细伢子怕不压坏了!”
“牛家嫂子是你啊,张兄弟这个我来吧。”蒋门神这时候眼睛也好了,大步的走了过来,将张岩手上的包裹抢了过来,一把扔到了背上,转头伸手掐了掐竹篓里孩子地脸蛋:“二狗子,还记得哥哥不?”
张岩满脸冒汗,这都啥辈分啊,有这么叫的吗?二狗被掐了一把之后,很不高兴的大哭了起来,妇人就白了蒋门神一眼,拿了一个奶嘴塞到二狗,二狗就用力的**起来,不一会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人走了一段之后,就到了马家窝棚,离着老远张岩就看到了国道,青黑色的断面看上去十分醒目,在巨大的土石工程背后,是更加壮观的坟头,还有无数横插的树枝,在秋天地寒风吹拂下,这些树枝已经脆弱不堪。如果不是张岩曾经看过一年前的马家窝棚的照片,肯定会认为这里就是一个乱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