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千寻鄙视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傅,坐下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直接忽略跪着的人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一杯自己喝了压惊。
“青姨,您之前说的事儿我应了。”不同于对自家师傅的放肆,她对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尊敬。
若天底下还有那么几个能让她雨千寻尊敬的人,她口中的青姨,慕容青,必居首位!
如今,凤天、九黎、千逸三国为首率各附属小国三分天下。但虽为三分,凤天却是最繁华最强盛的国家,九黎和千逸只有结盟才勉强不被凤天吞并。
身为凤天国师慕容夙的长女,慕容青的出生便是尊贵的,她的事迹在雨千寻看来,除了有白慬愫这个丈夫这一污点外,其他的只有传奇才配形容一二。
十三岁开始踏入沙场,征战三年,攻夺九黎千逸数座城池,直接将两国逼至结盟——这是慕容青!之后被敌军逼至绝境,却说服九黎大将雨蜃叛国,与其里应外合,最终大破敌军,大损两国元气——这是慕容青!后九黎,千逸谈和,两国愿年年进贡请求息战,逼得来使不得不答应将贡品翻倍——这是慕容青!
那年十七岁的慕容青身披的是凤天主帅的战甲,行的是主帅的运筹帷幄,做的是主帅的赏罚分明!
回朝接受封赏后,她直言不愿再入疆场,皇上便许了她教导皇子的职位。之后她选择了四皇子白慬愫——那个一事无成只对药理感兴趣的废物皇子。再之后她是凤天的太子妃,皇后,太后。
如今的她虽已有进四十岁,但容貌气质让人一看,还是当年那个策马沙场,步步尸骸的元帅,还是当年那个雍容天下,威严霸气的凤天皇后!
“别愣了,问你话呢!”
啊?雨千寻神一晃,尴尬的从对慕容青英勇事迹的无尽想象中出来,挠了挠头,回道:“那个,不就是继承阁主之位,才能给我贵宾令嘛,知道知道。”
呦,这次倒不是像以前一提当阁主就浑身不自在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罗神仙改了这小祖宗的脾性?慕容青心里好奇,面上却不表露分毫,“你愿意了?”
雨千寻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嗯,就这样吧,推也推不掉。那您看什么时候能给我令牌嘞?”
毕竟还有三个月万宝大会就开始了,她这次可不想再耽误了!
慕容青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抬手将令牌甩到桌子上,然后点了她的额头,“你啊,令牌给你,别在外面胡闹太久,早点回来!”
抓住在自己额头乱点的手指,雨千寻俯身在慕容青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恳求的看着她,得到肯定答案后,直接在那张绝美的脸上偷了个香,然后闪身不见了人。
得偿所愿的雨千寻慢悠悠的回了院子,至于自己走后,那个蠢货师傅会遭受什么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总之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一踏进院子,就是黎十七和十九的刀光剑影,她拍了拍额头,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刚才还兄弟情深的两个人现在怎么打起来了?!
“十九,住手!”不管怎么说,院子是自己的,一草一木价值不菲,毁坏一处就难以再寻到一样的,先制止再说。
一心想拦住师兄不让他回去送死的人,猛然间听到主人的声音心头一震,连忙闪身避过迎面的攻击,收剑来到主人面前,刚想跪下,却想到身上的这身衣服,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就僵在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动作上——不跪是无礼,跪了会弄脏主人的衣服,恐怕主人会更生气,这下如何是好?
被逗乐的雨千寻直接将人拽了起来,询问怎么回事。
听了十九的解释,她心头的想法有些改变,黎十七不同于十九,忠诚与服从是他认清的命,也是他信仰的光。这样的人山栀阁有太多太多了,她不需要再留下一个,不妨去试试有没有可能脱胎换骨。
有了决定的雨千寻将袖子里的木牌拿出来,并从头上抽出了一根簪子,一并递给了站着的黎十七。语气严肃认真的说道:“木苍旭既然将你给了我,你的命便由我来做主。我现在命你拿着这个去凤天振威将军府找雨千陌,他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拿着递过来的玉簪,黎十七愣着,却本能的回道:“属下遵命……”
随着木苍旭的离开,黎十七也启程去了凤天,山栀阁却没有安静下来,少阁主继任一事,瞬间让山栀阁的下人们又忙碌了起来。
继任大典结束,雨千寻收到了师姐送来的赠礼,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里面盛着的是一根紫藤铰着金丝的藤鞭。
拜师礼结束后,回到自己院子的雨千寻开始盘算进程。三个月,一个月用来给十九治伤,一个月用来赶路,在锦荣城玩上一个月,然后参加万宝大会,嗯如此安排倒是很不错了。
接过十九倒的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感觉到经过这几天各种灵药的补养,脉象不再那么虚了,紫金藤应该能撑一会了。瞥了一眼案上的木盒,柳茯都贴心的把她需要的紫金藤送来了,道具都齐了,那就现在动手呗。
将人拉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边去翻自己首饰盒边命令他把上衣脱了。
将锦盒往旁边一放,扯过顺手拿来的发带将人双手缠了几圈,拉至头顶。
“我说结束之前手不许放下来。还有,在这个过程中不要让我听到一点属于你的声音。”说完她看着又是一脸通红的人,想了想补充道:“算了,忍不住就别忍着。”
说完看着那人点头应是后,她拿过了木盒里的藤鞭,往上面洒了些药水,注入些内力,抽上了十九的左腰。
冰凉的刺痛过后是火辣辣的灼烧感,不比之前在王府挨得烙刑好受多少,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下一鞭落在了胸前,却比之前重了不少,顿时抽破了肌肤,留下了血痕。
见此雨千寻皱了皱眉,握鞭的手紧了紧,反手又一鞭,力度介于一二鞭之间。
掌握好力道后,施鞭就容易了起来,一连十下,联排落在黎十九后背,一道道红红的印子接连而起,瞬间占据了整个疤痕遍布凹凸不平的后背。
这时,黎十九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但别说痛呼,就连闷哼都没有,要不是眼神中已到隐忍的极致,真要让人以为,这一道道凌厉的鞭痕不是他身上的。
见雨千寻停下了动作,沉默的看着他,他心里一慌,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主人没说结束,他也不敢说话,只能用湿漉漉的眸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里惹主人不满了,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让主人满意的,这是惩罚也好,是主人一时兴趣也好,他都愿意受着,只希望能凭着一份温顺能让主子多留他些时日。
注视着那双盛满神色慌乱与黯淡的眸子,雨千寻抚摸着他胸前心口上的那道深刻甚至致命的疤痕。轻声问道:“疼吗?”
疼吗?
黎十九刚想摇头,却在主人不明觉厉的目光下,变成了点头,习惯了到底不是不疼。
有一瞬间,雨千寻感到了一种酸胀疼痛从心底撕咬上心头,但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她想抓住,却只有徒劳无功,沉默蔓延开来……
叹了口气,扣住那人的下巴,一吻印在了那人惨白却被血色染红的唇上。
“十九,我在,以后都在。”
轻轻的一句话,让呆愣在湿润一吻中的黎十九瞬间湿了眼眶。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主人的随口之言,做不得数,但他依旧感恩。
那天他满身伤痕的倒在地上,是她举伞走过的身影燃起了他对生的渴望,是她蹲下身的微笑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心思,更是她临走时留下丹药让他活了下来,这个人是他黎十九这辈子唯一心甘情愿的叩拜的主人!
十岁那年,他为了师傅恳求的目光,放弃江湖梦想,选择去当王府的影卫,从此将自尊放在别人脚下践踏,生死放在别人手中玩弄,身体放在别人鞭下凌虐。
如今师傅去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还清了,此后他只属于眼前的这个人,生死皆是!
点了十九的睡穴,掌心覆在那红肿的背上,内力渐渐催动,她皱着眉,却不得不咬牙继续——十九内伤极重,如果贸然用内力疗伤,很可能脆弱的经脉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裂,将内力注入紫金藤再传入他体内可先护住经脉,之后再疗伤便会简单。
但紫金藤的威力她看在眼里,终究是再挥不下去,只得进行到七成,就草草了事,现在只好自己承受部分内力反噬,护住那人不伤。
半个时辰后,雨千寻压下喉咙里的猩甜,收了内力。拿过金针,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施针,收针后,将他抱至软塌上。刚将人放下,一口血再也没忍住,吐在了地上。
抹了下唇上的血迹,雨千寻觉得自己越来越魔障了,以前的她可绝不会为了别人而伤自己,现在傻了吧。可是这个人却让她总会做一些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她竟然也没有多少反感……
“师叔!师傅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柳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雨千寻伸手将锦被一拉,盖住了十九裸着的上半身。回头看着冲进来的柳夜,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跟紫微宫有关,您快过去吧。”
语气焦急看来是真有急事,她点了点头,跟着柳夜去了柳茯的院子。
见到了柳茯,她顿时无语了,得看来是没什么事,不然还喝哪门子的茶啊!直接抢了柳茯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不是说有急事吗?急事就是喝茶吗?!”
浑不在意师妹的态度,柳茯又重新到了一杯,悠悠说道:“紫微宫灭了咱阁聚宝斋,阁里派去的七个影卫没一个回来的。”
“呦,夜辰洛这次是想找死吗?脑子坏掉了?”雨千寻不敢置信,好好放着紫微宫主不做,想去阎罗殿报道了?所以才闲的没事找山栀阁的茬?
“夜辰洛的养女夜灵玥病重,需要恋蝶草,咱阁的恋蝶草被预定了,用钱买不到就只好抢了呗。师父师母都不在,我这不找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抬手给雨千寻满了杯茶,她有些抱歉的看着自家师妹——尉郎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现在实在不想分心来处理别的事。
“行,这件事交给我。你专心忙你的就行。”雨千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的戾气渐渐浮现,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在得罪山栀阁后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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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阁楼,透着奢靡的味道,滋生着暧昧与绝望。
“这次由你去山栀阁赔礼,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这是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灵玥,只好牺牲他了。
“灵羽愿为义父分忧。”叩首在地,闭上眼,掩掉所有感情与交杂着悲伤地寂寥。他最终还是会被舍弃吗?哪怕他一直在努力,哪怕他一直比那个他所谓的妹妹优秀,就仅仅因为存了所谓不该有的感情就要被舍弃吗?好,既然这是他夜辰洛所希望的,那他谢恩便是!不过……
“只是,灵羽希望临走之前,义父能了结灵羽的夙愿!”
夜辰洛勾唇一笑,将跪在地上的人用力扯进怀里,手揽上了那健硕的腰身。
“好……”
脸贴在冰凉的桌子上,身后是被撕裂的剧痛,忍着压在自己身上那人粗鲁的动作,咽下惨叫与呻吟——这是他自己求的。
眸中的光破碎成灰,泪滑落脸庞落在桌布上消失不见,得到了他一直渴望的,可为何心会这么痛。
微笑勾起,这是他一直以来希望的,他应该开心,应该开心,开心……
雨千寻坐在山栀阁会客殿的主位上,翻看着紫微宫赔礼的单子,讽刺一笑——他夜辰洛以为山栀阁的影卫和万宝斋就这么不值钱?
将单子拍在案上,看着笔直的站在殿中的人,开口便带上了压迫:“夜辰洛好像才三十岁吧,还不至于沦落到老糊涂的地步吧?”
她这一拍不要紧,可把随侍在殿两侧的仆役婢女吓得够呛,慌忙跪了一地,其中也包括原本站在她左边的黎十九。
夜灵羽皱着眉,似乎是对她口中的那个称呼不满,但无奈现在形势不得不逼人卑躬屈膝。他撩袍单膝跪下,语气恭敬的回道:“灵羽自知贵阁的损失必定不是金银财宝能弥补的,但此事是灵羽自作主张,与义父和紫微宫无关,灵羽此次前来赔罪便全由贵阁处置,是杀是剐,任凭贵阁做主!”
“用你一个人的命抵我山栀阁十二影卫,你也配吗?”
赤果果的羞辱让夜灵羽咬起了牙关,虽然他不如夜灵玥受义父重视,但他好歹是紫微宫的少主,还没被人这么贬低过,可现在他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配与不配他确实说了不算。
“那少阁主想如何?灵羽遵从便是。”
支肘撑腮,雨千寻蔑视的瞥了他一眼,“你尚有几分姿色,送进吴柳馆调、教些时日,接客赚钱的话,十年时间差不多能还清欠的债。”说着不管那人什么反应,直接拍案决定了,吩咐婢女把烙铁架上——直接烙上印送过去,不出半月绝对能出成品。
听了雨千寻的话,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殿中的下人把他摁倒在地上,开始解他腰带时他才回过神来,开始剧烈挣扎。有武艺在身,自然不会被那些下人压制太久,三两下就将人振开,站了起来。
“十九,你去。”
原本低眉跪在雨千寻身边的人,在得到命令的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夜灵羽面前。利剑出鞘,第一招直刺向那人肩头,在对方躲开后,第二剑没有犹豫的攻向了颈部,却在对方闪避之时,逆势改变剑道,顿时一个带血的口子出现在了夜灵羽的胸膛上,胸前的玉坠也顿时四分五裂了。
夜灵羽低头看着伤口,冷了眸子,不再闪躲,而是出手反击。
雨千寻的目光越发的阴沉,这般模样还有脸说是来赔礼的?真当山栀阁好欺负吗?!手指微动,殿中瞬间多出了二个黑衣影卫,腰带上皆绣着暗纹风凰——凤天十二凤卫,本属于凤天皇室的死士,也是慕容青一手调、教出来的。
“十九,退下。”他身体还没养好,活动活动热热身就行了,不用认真。
慕容青的得意之作自然不会给她丢人,不到一刻钟,夜灵羽便被强制的跪了下来,脖子上是两把利刃,稍稍一动,性命不保。
夜灵羽眸子里的绝望越来越盛,他心一狠欲用脖子蹭了剑刃。
“你若寻死,我便让整个紫微宫来给你陪葬!”
雨千寻冷笑着从主位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她的话而不敢再动作的人,抬手握上了放在炭火中的烙铁把手。
“把他衣服扒了。”
外袍,锦衣,里衣,一件件从他身上被剥落,趴在地上的夜灵羽狠狠的攥着拳头,咬牙忍着所有的屈辱,紧紧闭上眼不去想自己如今的狼狈。直到那双粗糙的手扯上了他的长裤,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猛然从地上直起身子,双眼恳求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求你……不要……”
雨千寻面无表情的抬脚踩上他的肩,一用力又将人踩了回去,鞋底在他白净的脸上蹭了蹭,声音不但轻蔑而且带着狠厉:“山栀阁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冰冷的话断绝了夜灵羽最后一丝希望,他不再挣扎,认命的任由山栀阁的下人将他最后一丝遮挡扯去。
不知是臀部穿来的剧痛,还是心中难压抑的羞愤,还是两者都有,一股灼烧感不断刺激着他的心脏,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挥手让人将他拖下去,雨千寻将刑具一扔回了自己院子。
书房内,雨千寻端着十九沏的茶,看着像是有心事的人,笑着将人拉至自己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被问话的人像是被惊到了一样,连忙跪了下去:“主人,属下……属下……”
雨千寻皱眉,得,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看着主人疑惑的目光,黎十九心头剧烈跳动着,却不敢把心里的话泄出一点——主人的决定哪里轮得到一个下人置喙。
看到跪着的人眼中的瑟缩,雨千寻好像明白了什么,挑眉。
“你是在不满我对夜灵羽的处置?”
闻言,黎十九身体一颤,叩首俯身:“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意!”
不是?不愿意再绕弯子的雨千寻厉声吩咐道:“把你想的一丝不落的说给我听!”
知道是自己的态度又惹主人生气了,黎十九心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嫌弃,但同时又不免奢望这般蠢笨的自己能在主子身边待久一点。可自己心里想得都是大不敬的话,又怎么能说给主人听呢?
“属下知错,求主人责罚。”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说不说!”话里话外全是不耐。见那人只是跪伏在地上不发一言,雨千寻也算是被消耗了所有耐心,外加有种被辜负信任的感觉,抬脚踢开了跪着的十九,站起身就打算往外走。
被踢开的十九,被主人眼中的失望吓得心惊胆战,看着主人的背影惊慌失措的想抬手拽上衣摆,但想到主人的不喜只得作罢,起身越过主人,再次跪倒主人面前,这次他没敢再藏着掖着,而是利落的全交代了。
“属下,属下在想,如果,如果将来属下惹主人不快,主人若嫌属下愚笨,不想再留属下在身边,可否允属下自尽,而不是,而不是将属下送给别人”
话一说完,他立马将额头磕到了地上,一副属下罪该万死的模样。身为影卫,主子要将他送人又岂会在意他的想法,他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的妄想跟主人提要求,竟连本分都忘干净了!
一句话断了三次,这是吓成什么样了,雨千寻看着跪在脚边的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这认有着莫名的怜惜,像是似有若无的熟悉。抬手将人拉起,伸手抚摸上那张不安的脸,带着安抚,神色认真的回道:“我说了,以后我,一直都在!无论生死,你都只能是我雨千寻的人!”
月光微凉,书房内,雨千寻扫了一眼手里的纸条,微一用力,手一倾斜,粉末飘落。
挥手让前来禀告的人退下,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山栀阁虽然主要势力在凤天,但毕竟主阁坐落在九黎,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就让刚送入吴柳馆的人逃了,这比在她脸上扇一个耳光好不到那里去!
既然紫微宫的人不识好歹,那也就不需要她留情了。
七日后,雨千寻亲率山栀阁影卫斩杀紫微宫夜辰洛、夜灵玥,从此紫微宫易主。可就是这般,都未能让夜灵羽现身,不是他已经出了九黎,就是受人控制着。
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十天,慕容青早已传来消息,她与白慬愫早已到达锦荣城,那日所允之物也一并在锦荣城。得,雨千寻在山栀阁等着慕容青回来,现在人家早到锦荣城了。
无语的雨千寻命十九稍稍准备了一下,然后打算去告知柳茯一声。匆匆赶到院前,却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悄悄翻上墙头,打算一观究竟后再决定进不进去。
院中,柳夜狼狈的趴在地上,口中溢着鲜血,想要跪起却实在无力支撑的一次次趴下,看样子是直接从房中被人用掌风击出来的。
随后从房间走出的柳茯,手握长鞭,振腕一甩,一道贯彻柳夜整个后背的鞭痕瞬间撕碎了青色的简衣,血珠溅起,落在院里的青石板上,模糊,黯淡。
墙头的雨千寻心头一紧,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间,直到目光落在了柳茯手中的丝帕上,那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渐渐凝实。
“我倒是没想到,你对我竟然还有这种心思!”手中的手帕仍在那人面前,用力踩了上去,语气中的冷酷让本就瑟瑟发抖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你还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啊!”
伏在地上的人因为恐惧与无措,并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的抬起手想去拉那近在眼前的裙摆,却被狠狠的踩了下去。
碾压着脚下纤细的手指,柳茯笑的冰冷:“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我饶你一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山栀阁的人,滚吧!”
转身要走,右脚却被人抱了个结实,她冷笑了一声,甩鞭。
一道道夹杂着内力与怒气的鞭影在空中划过,不但狠辣,而且越发的不加控制,雨千寻相信,如果柳夜还不放手,绝对会被柳茯活活抽死!
血不断的丛柳夜嘴里流出,手却死死的抱着不肯松动一点。让他放手,那可能吗?
一只暗器飞出,挡了再次挥下的鞭子,雨千寻现身站到了两人身边。
“戏看够了?”柳茯冷冷的斜了她一眼,语气中到没有多少冲着她的怒火。
“你可以驱逐他出你的院子,但没有资格把他驱逐出山栀阁。”雨千寻伸手夺过鞭子扔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家务事实在不好管。
“师妹既然处处维护他,可是真的对他有心?不妨自己收了,收房收徒师傅那边也不会与你有半分为难。”她挑眉看着雨千寻,心里猜想:师妹对柳夜从来都多一份偏爱,这次可是想留柳夜随侍?若是如此,她也愿做得顺水人情。
直接忽视了柳茯的话,雨千寻严肃起面孔:“既然柳夜已被驱逐,那我以少阁主的身份命柳夜入影楼,想必师姐应该没有异议吧。”
还是不习惯这人这般正经管她叫师姐的,柳茯不太自然的嗯了一声,踢开脚上的人,转身回房。
见柳茯的身影完全消失,雨千寻连忙蹲下身扶起趴在地上的柳夜,在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我明白你的选择,也知道除了死没什么能让你离开她,所以去影楼吧,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就让你成为她的专属影卫。”
一边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一边是心有所属的师姐,她总是无力插手太多,能走到哪一步就只能看两人的缘分了。
柳夜抓着她的衣襟,贴上她的耳畔,气息不稳的说了一句话,让雨千寻不由阴沉了脸。
两人赶路总是快的,但经不住雨千寻一路上四处闲逛,等到锦荣城时,距离万宝大会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幸好山栀阁在锦荣城有自己的产业,不然以现在客栈火爆的程度她估计就得露宿街头了。
进了山栀阁名下的一家饭馆,为了能欣赏到锦荣城大街小巷的繁华,雨千寻没选择包厢而是上了二楼大厅,找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做了下来。本来不敢与主人同桌的十九也算是被一路调、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做到了主子对面。
虽说来过几次锦荣城,但都因为白慬愫和慕容青不给她令牌的原因,她总是避开万宝大会前夕和结束,所以也没见到过这么热闹的锦荣城。
黎十九从没来过锦荣城,但不同于主子的兴致颇高,他只是低着头将茶水倒入主子面前的茶杯里,然后低眉,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直到……
“救我,阿凉救我……救我!”
“我求求你们,再给我三天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将银子还给你们的。放过她,放过她,求求你们。”
这又是哪一出戏啊,雨千寻看着被拉扯着的女子,还有苦苦哀求的男子,回忆了一下,刚才进店的时候旁边那是什么来,哦,美人窟!
原来是逼良为娼啊,不过欠钱不还也怪不得别人喽。她举杯饮了一小口,便皱着眉放下了杯子,视线回转到十九身上,却见那人猛然抬起了头,紧绷起了身子,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柔声问道:“怎么了?”
目光迅速从楼底收回,他犹豫了几秒,没有回答而是恭敬中带着怯怯的问道:“属下,可以救下那两个人吗?”
救人?雨千寻目光晦涩,喜怒难辨。其实对于十九能提请求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这说明她这两天的调教是有效果的。但是救人,十九认识那个女人?
她问的柔和,十九回的也迅速。
“那个男子似乎是十九认识的人,十九想确定一下,恳请主人应允。”
点了点头,“把钱还上,不要动武。”
两人交谈的时间里,那名男子因为阻拦已经挨了不少拳脚了,十九快速下楼将施暴的人用内力隔开,然后冷声道:“他欠的钱我还。”
领头的人深知面前的黑衣人不好惹,但为了钱还是强撑起凶恶的脸,外强中干的说道:“他欠了一百两银子,你要替他还?”
一百两?一个女人就算买了也不过五十两吧,十九摸了摸剑柄,目光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五十两!”
看形势是不太妙,五十两就五十两吧,捡起仍在地上的银票,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的,便挥手领着众人散去了。
重获自由的女子忙跑过来扶起趴在地上男子,然后不住的对十九道谢。男子缓了缓神,抬头刚想开口,却在看到十九之后愣了几秒,回神之后,脸色惨白拉着女人就想跑,却被拽住了。心道没有活路,转身便跪。
“我愿跟你回去接受王爷任何责罚,但她是无辜的,求你放过她。”
“师傅?真的是你!”惊喜、疑惑瞬间在黎十九心头炸开,千言万语只留下傻傻的一句话,原来真的是他——王府影堂掌事,他黎十九已死的师傅,南宫凉。
目睹一切的雨千寻大方的给了黎十九一个时辰的时间与师傅相处,说是一个时辰后去无名楼找她。
师徒二人经过生死离别,如今相见,身份都有了不同的改变。
原来南宫凉在王府已是心灰意冷,借保护王妃逃脱追杀之举假死,想赌一把,若赢从此摆脱木苍旭,去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若输,不过一死。
重伤的他混到在林子里在被身边的女子晓玲捡到,然后细心照顾,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但武功尽失。之后又听闻晓玲要去锦荣城寻亲,他便一路陪她到了锦荣城,又因为伤势加重,晓玲无奈借了十两银子给他看病,却被人勒索,导致了今天的场面。
虽然知道师傅还活着,黎十九很开心,但随着他离开雨千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有点坐不住了。眼见时间快到了,他握了握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身上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南宫凉。然后不待人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望着十九消失的地方微微浅笑,不光为他如今有一个好主人庇护,更为了他如今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晓玲看着愣神的人,不耐的皱起了眉头,一把抢过了银票,心里的担忧没消一点,如今他们惹了无名楼掌事赵子郎的人,恐怕不易善终啊。
而一路赶去无名楼十九那边也是纠结不已,心里暗暗责怪着自己的行为:
他不但将主人的银票给了师傅,还想求主人在锦荣城的这段日子允他常去看看师傅,这般行为岂不是会让主人觉得他恃宠而骄?!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定要求主人狠狠责罚,真是越来越拎不清自己身份了!
赶到无名楼的黎十九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跟着无名楼的小厮前往雨千寻的包厢,说是正在里面赏舞,让他直接过去就好。
一踏进包厢,香气顿时打在了他的脸上,暖暖的,却有些刺鼻——宽敞的屋内四五个歌姬搔首弄姿的展露浑身解数的勾引着主位上的人,而主位上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雨千寻。
贵公子打扮的她多了些英气,配上一张男女皆宜的俊脸,比正真的风流公子还多上几分柔情,更是引得那群女人趋之若鹜。
此时的她,怀里搂着的是一个身披红纱女子,纱绸轻盈,曼妙身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眼含春色,流转间饱含三分魅惑;手若无骨,指尖划过自掀起一片涟漪;声若清铃,耳边低语更是别具一番风情。
这般人间尤物黎十九只是扫了一眼,而且不带半分留恋,更没有欣赏和痴迷。他没敢打扰主人的兴致,只是在门边跪着,打算等主人赏完舞在上前。
雨千寻心思全在怀里的人身上,也就没顾得上他。只见她伸手撩起红纱,伸手摸上哪白皙的大腿,感叹道:“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皮肤。”
花音蓉没有浑不在意的娇笑着,手攀上雨千寻的脖子,吐气如兰:“爷有兴趣,奴家愿意伺候,而且绝不收一文。”
轻轻在翘臀上捏了一下,惹得那人一声娇呼,她调笑道:“也不是不可,不过,你若伺候不好,爷可是要罚的。”说着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上面。
花音蓉脸色一变,略带委屈的覆在她耳边,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你每次都当玩笑,你到底要让我说几次,我是认真的!”
雨千寻无奈的赔笑着:“可我对你实在没兴趣!”她可以陪她闹,也可以调笑,但要是真的那什么,她真的没兴趣,没有一点点兴趣,真的!她,不喜欢女人,但花音蓉男女皆可。
花音蓉是无名楼万华阁的招牌,万金难买的一夜销魂。但只要她看上的,也会主动留宿,那时便不收分文。
身为无名楼幕后的主子,她可谓是真的放荡不羁,虚礼名分统统不放眼中,说实话雨千寻倒是欣赏这种性子,和自家青姨有几分相似,但无奈她实在不喜欢女人!
“我上次拿贵宾令诱惑你,你反倒扭头就走,那这次呢,血莲你也不要了吗?”
血莲两字一出口,雨千寻一下子沉了目光,表情严肃:“你说什么?”
花音蓉扯了扯衣服起身从她怀里出来,绕着耳边垂下的发丝,嗔了她一眼:“爷别这样看着奴家,奴家只是想与爷做笔交易,爷让奴家伺候一晚,奴家就将血莲白送给爷,如何?”
没有回答,雨千寻瞪着她,语气急切:“万宝大会上会有血莲?”
心知她对血莲是势在必得,花音蓉笑的更娇艳了:“爷就算用钱买到了血莲,可这血莲用法可只在奴家一人手里。”
“哦?是吗?那我们今晚就慢慢谈吧。”说罢,起身将人拽入怀里,然后进了后房。
歌姬识趣的退了下去,厅中只有黎十九一人跪在门边,愣愣的,心里好像被人捅了个窟窿,又凉又疼,他听不见主子和那女子的窃窃私语,但从余光中看到两人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腊月的天被人扒光了扔进湖水里一般。
他狠狠的攥住拳,克制住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翻涌的情绪让他震惊的同时却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一直说服自己,对主上只有忠诚和敬爱,绝无半点不轨之心。可今天残酷的现实将他抽醒,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他竟然敢……竟然敢对主子……存了别的心思!真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他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地板上,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他止不住去想,如果主上知道了自己肮脏的心思,用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时的他会不会连求主人责罚的勇气都没有。
明知道自己不配,明知道不该奢求,明知道会是死路一条,他却还是无法自拔的沉迷于那人的一喜一怒,一举一动,那时而的温柔,哪怕明知沾上便是万劫不复,可还是让他义无反顾!
一个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影卫,一个身受主人恩德却对主人心存妄想的影卫,他愧对主人的良药,愧对主人的包容,愧对主人为他所做的一切。可……主人不知道啊,默默喜欢着……也不行吗?
不行,绝对不行!有他这么个心思龌龊的影卫,对主人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还是……还是他明天就禀明一切,求主人赐死,不能让他的存在,玷污了主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雨千寻看着在她怀里睡得正香的人儿,笑了笑,起身穿戴好衣服,轻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待她身影消失后,原本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眸子,看着房顶,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幽幽的话:“到底还是败给了你……罢了,也就只有你能这般对我。”
放下帘子,雨千寻看着跪在大厅里的人,微微皱眉,沉声问道:“你在这儿跪了一宿?”
黎十九叩首应是,然后跪直了身子,正色道:“属下有事禀告,请主人应允。”
刚想说话的雨千寻被这严肃的一句弄得有些懵,瞥了一眼后房的帘子,将人拽进了侧房,随便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方才到:“说吧。”
“属下……属下……”无论昨晚他怎么责骂自己甚至一心求死,但一见到主人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死是很容易的事,可死后他就再也无法见到主人了……
“说!”
凉凉的一个字砸在黎十九心上,他不再犹豫,将昨晚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叩首在地,斩断所有不舍与奢望,化为一句“求主人赐死!”
沉默中的死寂是黎十九最难忍受的煎熬,他深深跪伏,等待着主人的勃然大怒,或者冰冷讽刺。
雨千寻面无表情的看着将自己缩起来的人,跪着的人虽然竭力镇定,但背上轻微的颤栗倒不难看出。将茶杯放置在桌上,手指一下下敲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一分一秒都让黎十九感到万分漫长,他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却也知道主人身上瞬间凝固的气氛说明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主人赐予的致命一击。
其实雨千寻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吓人,她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觉得被玷污,相反若说她对十九的兴趣只限于主仆,这话她自己都不信。有些事,原想着万宝大会结束后再提,反正无论她做什么要什么他都不会反抗。现在倒是主动被人家提了出来,那就要想想怎么处理了。
她不仅仅是山栀阁的少主,凤天的异姓王,凭借青姨对她的宠爱,她完全以王爷的身份迎娶王妃,侧妃,不必将婚姻锁死在一人身上,嫁人什么的更是可笑!但一直以来她都没动过心思,这次的人倒是顺眼,可身份太低。
直接收了房,没名没分的倒是让她觉得委屈了这个她看着极为顺眼的人,将来回了凤天还指不定让人怎么欺负。若是考虑到名分,别说父亲和哥哥,估计青姨那边第一个皱眉。况且,皇室贵族事情总是光规矩就能压死人。
思前想后,还是没个结论,她低头看向十九,却发现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这才想起自己忙着想事情完全把人忽略了,该是吓着他了。雨千寻笑了笑,抬手让他起来,轻声安慰道:“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见人终于不再紧绷,慢慢放软身子后,她才接着说道:“你当真以为我菩萨心肠吗?若不是看上你的姿色,又怎会这般上心?”
本是一句登徒子说的浑话,却让十九止住了不安——他竟有地方有幸被主子看上吗,上天当真是待他不薄,那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就可以留在主人身边了?
他心里想着便呆呆问了出来。
“你自然只能待在我身边。”雨千寻伸手将人拉进怀里,笑着吻了吻他干裂的唇,心里终是下了决定,难得这么心悦一人,就算封个侧妃还是不过分的,这事只要慕容青应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如今血莲眉目已出,柳茯的心事也算落下了,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之前在这边忙着帮柳茯找血莲,倒是好久没回凤天看看了,也不知道父亲和哥哥最近怎么样了。等万宝大会结束,还是回凤天住一段时日吧。
如今她也总算是带了个男人回去,应该不会再被念叨了吧,雨千陌应该再整天往她房间里塞人了吧,她才十八岁未经人事不应该很正常吗?怎么一个个比她都着急!
不过有她和雨千陌这两个子女,她爹也算倒霉,一个性子古怪,另一个有龙阳之好,得,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自从那天黎十九表明心迹后,雨千寻调戏起人来就更加顺手了。看着那人想躲又不敢躲,明明脸通红却不得不顺从的眼神,她就越发想逗弄。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她用来逗十九了,期间花音蓉来过几次,但都是神色匆匆,逗留不久。
直到万宝大会前一天晚上,两人在内室交谈了好久,再次出来后,花音蓉终于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懒洋洋的挂在雨千寻身上,笑颜如花:“奴家这般帮忙,爷打算怎么感谢奴家呢?”
手中扇子一抖,扇面上的天下第一四个字飞扬刚劲,霸道洒脱。
“爷赏你几个男人怎么样?”挑眉。
“奴家只想要爷一个呢~”娇羞的依偎进怀,从声音和容貌上,真让人无法想象这个美人已经三十岁了。
雨千寻笑了笑,抬手将人从怀里拉出来:“时间不早了,明天你会很忙,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算是过河拆桥喽,花音蓉斜了她一眼,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坐上主位,雨千寻似笑非笑,她好像一向是过河拆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十九,她开口:“今天没去看你师父?”
黎十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呦,雨千寻勾唇:“这是有脾气了是吧,连话都不回了?!”
站着的人抖了一下,然后迅速跪了下去,但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抬手勾上那人在一身黑衣下衬的更加红艳的下巴,将他的隐忍与痛苦尽收眼底,感受到手上有些灼人的温度,雨千寻笑容深了两分。
“说话!”
“属下……嗯~嗯……”就算开口,他也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了,只有支离破碎的呻吟,咬住下唇,忍着体内一波波热浪翻涌,身体上的煎熬若是独自一人自然能撑过,可……现在……
看了眼摆在旁边的香,雨千寻俯身在他耳边说道:“还有一刻钟,忍过了今天就算结束了。”
这两天她一直故意逗弄十九,让人服下春药后默默隐忍,直到逼出哭腔苦苦哀求,才准认释放。
主人的玉肌尽在眼前,只要他微微低头,就能触碰到,但他强忍着渔网,一动不敢动的等待着香燃烧完。
此前她并未打算在这里将人要了,想等会阁再说,但美色在前总是让人心痒难耐的时候——人都是自己的,做什么不行!直接将人抱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香炉轻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雨千寻轻轻放下黎十九,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交汇,她轻笑着解开十九的腰带,取出枕边锦盒里的玉势带上,压上去轻吻着这张因为紧张而略显紧绷的脸,“害怕?”
十九疯狂摇头,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吻了一下她的下巴。只一下,浅尝辄止后就飞快逃开了。
雨千寻哪里肯放过他,掐着他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霎那间开始攻城略地,将人吻得轻微颤抖起来。
拥吻中,雨千寻手上动作未停,她不由分说地分开十九的双腿,手指探上了那早已湿润的幽穴。
“嗯啊主人唔——”
手指伸进了那个从未被人进入过的地方,仅一根就让身下的男人疯狂战栗起来,他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努力打开身体,来迎接主人的怜爱。
这种如同献祭一般的臣服姿态,让雨千寻欲火更盛,她草草扩张了几下,用力抵上那狭窄的洞口,挺腰一动,直捣黄龙。
“啊——嗯!”
十九死死咬住下唇,下身被认狠狠破开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手下的床单都快被抓裂了,双腿却依旧分得很开,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
雨千寻安抚似的吻着他的唇下,动作轻柔,身下的撞击却格外蛮横,她也想怜香惜玉,可她身下的人实在是太好欺负了,明明疼得五官都要扭曲了,却还是用那双水吟吟的眸子乖顺地望着她,隐忍着嘴里的呻吟与哀叫,努力迎合着她的侵略与征挞。
真是让人越发想要玩坏他!
雨千寻大开大合的律动起来,每一次抽送都只留一点玉柱在立面,然后再用力一捅到底。
“啊啊啊——”十九到底还是被逼出了惊呼,这次雨千寻没有再给他隐忍的机会,她把手指插近了十九嘴里,阻止了对方咬唇的动作。
瞬间断断续续的呻吟再也克制不住,不停往外溢出,十九瞪大了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这种靡靡之音是自己发出来的,脸颊烧得通红。
雨千寻玩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不够尽兴,便将人翻了过来,让人趴跪在床上,从后面大干起来。
十九无师自通地塌腰撅臀,试图让主人玩得更舒服一些,全然不顾自己身后已经裂开了,血顺着玉柱滴在了穿上。
被欲火催红了眼的雨千寻显然也没注意到,压在十九身上,像在骑着一匹驯服无比的良驹纵马飞驰,痛快,无比的痛快!
此时夜还长,月光倾洒,为静谧的空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像是助兴,想必这场纠缠还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彻底停下。
既然血莲已经到手,加上十九又非常可口,这让雨千寻对万宝大会的兴致倒是淡了不少,一场大会,她就买了一条银鞭,和一个玉坠。在锦荣城内的慕容青和白慬愫始终没有现身,这到让她无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翻着手里的书,看了看外面的天,雨千寻有些奇怪,十九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而被她惦记着的黎十九现在正在无名楼管事——赵子郎迎娶第十房小妾的宴席上。当然,他不是来喝喜酒的。
下午他去看师傅,却得知师傅身边的那个女人被赵子郎抢去做小妾了,看着师傅恳求的眼神,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救人,罢,就当还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悄悄摸进后院,找到新娘子所待的房间,闪身而进。
“别出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晓玲听见有人,抬手摘了头上的红绸,皱起了眉瞪着他说道:“你怎么在这?”
“师傅托我来带你出去,且跟我来。”他伸手拽过她的袖子,打算出去。
一把挣开袖子上的手,晓玲冷笑道:“过了今天我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为何要出去?为何还要被个病秧子拖累着?”
愣了一下,下一秒他扭头就走,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出去,便有丫鬟推门进来了。
“啊!”
尖叫声引得赵府的护卫闻声赶来,护卫行动迅速,顿时黎十九里里外外被围了个严实。知道此时此刻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他紧了紧手中的剑,不过,他沉眸——就这些人还拦不住他。
随后赶来的赵子郎看着院中站着的黑衣人,待看清容貌后,不由眯起了双眼,舔了舔唇,这个男人倒是很符合他的口味,送上门的美味,不要白不要。
人群中的黎十九身手矫捷,身法迅敏,一袭黑衣融入夜中,所到之处溅起的血花更是美得让人着迷,眼中的凌厉,剑锋的犀利,让那群废物不敢轻举妄动的在原地踟蹰。
赵子郎没想到来人倒是还有几分能耐,可那又怎样,无名楼是个人都能惹得话,那就直接关门大吉好了!他从怀里拿出令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无名楼影卫听令,此人心怀不轨欲对无名楼不利,还不快快将其捉拿!”
无名楼的影卫不是赵子郎私卫能比的,四名无名楼的影卫一起攻向黎十九,场面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原本占上风的十九现在勉强在对方的攻击下苦苦硬撑,不到一刻钟,肩、腹、背上便挂上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几处。
随着血液的流失,头便开始昏沉,迎面而来的利刃他想闪身躲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迎了上去。
本该插入胸口的剑被人挑开,他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他轻微颤栗,这……这是属于同类的气息。
在宿房中频频皱眉的雨千寻在接到慕容青的传书后,片刻没耽搁便去了她指定的院子。脸色沉的就像今夜的天。
一进门,连看都没看慕容青一眼,直接就往地上跪。
她跪的干脆可把慕容青惊了一下,忙一把将人拽起,语气不悦:“你这是做什么?”
“千寻自知管教下属无妨,请您原谅。”既然跪不让跪,那就不跪了,她微躬着身子,语气前所未有的恭敬,毕竟这次她不占理,先把人镇住再说,怎么也不能把主动权让出去。
慕容青扶额,她是知道自家小祖宗是对那个影卫上心了,可却不知是这般上心,莫非还打算纳一个影卫不成?
这个想法在慕容青脑海中炸开,她不由端正了脸色,严肃的看着躬身垂首的人,语气严厉:“以前只觉你是逗个乐子,倒是不知竟这般在意吗?你照实说,到底把他摆在什么位置上了?”
位置?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还是颇喜欢那人的,但今日一事,却让她不得不考虑,她的宽容是否让那人渐渐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本,竟然做出惹是生非,因私废公,甚至可以说是不尊主令的事,所以位置的事她现在还不清楚。
怎么想的她都交代了,包括之前有意侧妃之事她也未曾隐瞒。
只是一个侧妃的话也不是不能商议,慕容青点了点头,不再板着脸,而是说起了别的:“锦荣城这边的事忙完后就回凤天吧,你父亲也想你了,上次千陌因为往你房里塞人的事已经被罚了,你就别再气了。”
就被罚了三十板子,还不够给他挠痒痒的呢!嘟囔一句,雨千寻没想到慕容青并未多做追究,都聊起家事了,那她也就不好不再做样子,躬着身子也不舒服,直接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知道了,会回去的。”
知道这次不是平时的随口敷衍,慕容青心里慰安,这次荣庆侯府的小侯爷剿匪得胜,人还没回来,奏折就递了上去,说什么赏赐都不要,就要求在庆功宴上能见这小祖宗一面。幸好能她答应了,不然只有打了有功之臣的脸,难不成还将人绑回去?
“天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我去看看十九。”见对方不说话了,本来就有心事的她就直奔正题了。
慕容青抬手指了指帘子后面,示意在里面。
雨千寻微微点头,起身进了帘子后面。但没过多久便掀了帘子面色不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带着些质问的目光落在慕容青身上:“除了剑伤,为何他身上还有鞭痕?”
“我赏的。”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雨千寻差点一口气没咽上来,心里怒结——是哪个女人说绝不动她的人,又是哪个女人说绝不教训她的人,这么出尔反尔真的好吗?!
雨千寻磨牙。
“慕容熠!你给我进来!”有火不能冲那个女人发,但不代表不能发!
话落,一个身穿玄衣,面容刚毅冰冷的男子应声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属下参见主人,参见少主。”
慕容熠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既是慕容青的护卫,也是慕容青的随侍,也是慕容青的副将,同时还是慕容青的人,但慕容青始终没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就让他这么跟着,倒也不见得他有一丝怨言。
平时雨千寻不爱跟他对上,免得尴尬,但今天是慕容青过分,那就怨不得她了。
“是你动的手?”语气笃定。
“是。”回答肯定。
“多少?”问。
“二十。”答
真是不多说一个字啊,雨千寻撇嘴:“翻倍!鞭子给我!”
慕容青抬手,指尖点在唇上,笑意颇浓,她对雨千寻的行为一向称得上放纵,宠爱程度就如同雨千寻是她生的一样,不过若觉得做她儿女很幸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一向重女轻男的她对待亲生儿子一向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怎么看怎么好,自己妹妹的孩子,倒是颇有几分自己的性子,如今这般肆意潇洒,妹妹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吧。
想到妹妹,她就会想起在被九黎千逸两国敌军逼入绝境时,是她慕容颖用一生幸福为她解了困境;她更会想起,在刺客的暗器飞来时是她慕容颖用身体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扔下了刚出生不久的千寻撒手人寰。
到底是她欠了她的,下辈子若还能相见,她一定会告诉她一个答案,无论接受还是拒绝!一定!
这厢慕容青沉浸在对故人的回忆里,那边雨千寻二十鞭子下去,都还不见慕容熠皱一下眉头,变一下脸色。
“去衣!”她就不相信这句话一出,那人还能这般镇定。
果真不出她所料,原本在二十鞭下依旧面不改色的人竟然抖了起来,脸上还是冰山,但望着雨千寻的眼中恳求掩不住的往外溢。
坐在椅子上一直静观的慕容青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十分正经:“你若想看,我把他赐给你如何?”
这一句差点让雨千寻扔了鞭子,心里震惊难平——慕容青的人一向只有杀,没有弃!
“青姨?您……”
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慕容熠,慕容青正经的面孔一改,嗔笑着对呆住的雨千寻说:“逗你的!”
不是!开玩笑能不这么吓人吗?!扔下鞭子,迁怒的踢了一下跪在脚边的人:“滚吧!”
慕容熠叩首应是,然后退了出去。
待门再次合上,雨千寻走到慕容青身边,将手撑上慕容青坐的椅子两边的扶手,俯视着她,语气淡淡的,但认真却不容忽视:“玩笑不要开的太大,我经得起,但慕容熠就没那没经吓了。”
慕容青抬手抚上近在咫尺的脸庞,极尽温柔宠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