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都没有在明面上再提这件事,仿佛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但蔺远却知道,自己总要找出一个办法,让蔺云萝能够接受这件事。
只因为,他不能因为一己私心,让蔺云萝永远活在云京城那些姑娘婆子的舌根下。
他站在蔺老大人生前的书房贤文居前,脑中回想的是蔺老大人最荒唐的那一段时间。他忙着一房一房的女人抬进府里,而蔺老夫人则忙着和这些万紫千红一个一个地打擂台。蔺老大人爱色爱权,为了所谓的家族振兴,也糊涂地站了安宁王的队,最后险些招致郑氏那样的抄家灭族之祸,幸亏蔺远从来便有成算。
他厌恶这个家因为女色而家无宁日,子不子,父不父,母不母,他原本是坚定了心思,不愿意成亲的。
可世事总是难料的。
他终究要成亲,娶的人也并不是真正爱恋的人。
只是他自己终日装作没有这件事却没有用,因为终究是有人要来提醒他的。
两天以后,冯家的回礼送来了。
随着回礼的下人们一起来的,还有媒人拿着冯玉瑶和蔺远的八字去请了大师掐算。
得了结果后又要来蔺府请老夫人乞日,也就是要让双方亲家正式定下成亲的喜日子。
蔺远并不是不知事的少年了,他的上面也只剩下蔺老夫人一个高堂。
是以,蔺老夫人也使人请了他过来,言道好歹是他自己的亲事,又是他自己选定的人,喜日子定的哪天,也该让他自己心中有个数。
原本请期应该是男方派人到女方家去商定日子,可冯玉瑶深知这份亲事的来之不易和不确定性。
所以生辰八字一合完,就不顾冯夫人的劝告,求她安排人去请定婚期,只有正日子定下来了,她才能安下心来。
且不说媒人听到这样的做法心中如何鄙夷,却说蔺远看着下首的媒人却是内心没有丝毫波澜,更无这是自己亲事的感觉。
只见那媒人眉梢高高吊起,略厚的嘴唇描画得红艳艳的,身上还穿了一身深红的衣裙,此刻对着蔺老夫人就是没口子的奉承。
“老夫人,奴家可看了,冯家小姐和蔺大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冯家小姐的命格是及贵重的,将来和蔺大人定能和和美美的,也让您早日抱上重孙子……”
蔺远事不关己一般,拿起茶盏,拨了拨浮沫,片刻后未饮一口就又放下了,目光被冯家下人捧着的一个盘子吸引。
红色的盘中正放着一个绣得十分精致的虎头布偶。
当朝的规矩是,男方送了定亲礼之后,女方需要回自己的绣品,表示自己持家有才,秀外慧中的意思。
而冯玉瑶回这么一个明摆着是给孩子的礼物,显然是为了讨好蔺远,告诉他自己会好好对待蔺云萝的意思。
蔺远想:这个看着倒是精致,不知道言言喜不喜欢……
那边厢,老夫人明显被媒人哄得开怀了。两人挑了最近的三个适宜迎亲的好日子,正在商量定哪一个。
“予安,你瞧瞧,这三个日子哪一个比较好?”
蔺远被她突入的声音叫回了神,重又短期茶盏,掩饰性地喝了口茶后才将目光投落在那迭红纸上。
三个日子分别在九月,十月和来年的三月。
明明百般自我说服是势在必行的事,可蔺远的心中仍旧充满了抵触。
终于,他“啪”地放下手中的茶,道:“请期不急,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加之现在又兼揽了户部的事,什么时候有闲还未可知。”他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夫人的寿喜堂,留下媒人和老夫人在厅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