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暗,他转过头,眼睛里有黑暗遮不住的光:“你吃点东西?顺爷爷在厨房准备好了。”
“你呢?一起吃点?”莫凝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好。”他放下扫帚。
走到吧台那儿,他想到什么:“对了,那两个房间先退房了,房钱放在吧台抽屉里。”
莫凝一怔:“哦……好的。”
她刚刚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抽屉里的钱,但是傅怀臻应该肯定注意到了,里面的烟和打火机——如假包换的香烟,不是芝麻糖,她戒了快半年了,无数次太难熬的时候,都想再来上一根,刚刚差点就破戒了。
这当然不是个好习惯,但还不至于不堪到引以为耻,可莫凝却有种强烈的忐忑和不自在,尽管,她知道傅怀臻并不会过问。
她没见过比傅怀臻更加深谙处世之道的人,他那双眼睛绝不只是亮,而且深,他看得透,却从不点破,再反常再陆离的现象落进眼里,他似乎都有本事让它们波平无澜地沉进心底,绝对不在眼神中透露半分让人不适的追探。
但却会在适合的时候,给她适当的帮助。
这种不露痕迹又恰到好处的帮助,让长久以来一直孤军奋战的她,难免生出一点点依赖。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要保持清醒——因为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菜都冷了,莫凝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后才端出来吃。
她夹着筷子的手有点微微的打颤,情绪压抑得再好,也多少会通过神经末梢透露出来。
傅怀臻问她:“报警了吗?”
莫凝苦笑着摇摇头,把筷子压在桌上,正色地说:“傅先生,您如果觉得不安全,也可以提前退房,我可以帮您介绍其他的客栈。”
她语气里带着一种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坦诚和恳切,对傅怀臻的称呼又变得客气而疏远。
“哦?”傅怀臻很当回事地想了想,指指吧台上已经放置好的咖啡机,“别的客栈,也有这个吗?”
莫凝愣了愣,很肯定:“没有。”
傅怀臻又指指地上光泽油黑质地厚重的大青砖:“有这个吗?”
莫凝也很肯定:“这砖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用,跟北京皇宫里的砖是一色的。”
傅怀臻耸耸肩:“那我还是住这儿吧,这儿对我的设计有帮助。”
“你的设计?”
他说出一个隶属于世界小型精品酒店集团的酒店品牌名称:“这家公司总部在加拿大,但是现在的管理者原来是涟岫人,他们要在涟岫建造一家高端的精品度假酒店,而我,是设计者。”
“哦?”莫凝睁大眼睛。
“这位女士对设计的要求是:最大程度地体现涟岫历史文化特色,充分融入涟岫的自然以及人文元素,并且能与涟湖岫山的景色尽可能完美地结合。”
“所以你才会住在这里那么长时间?”
“我的习惯是,每做一个设计,都会在选址地住上一个月。”他简单地解释,“至于住在哪里,其实我前一阶段一直在观察比较,你们家的祖宅,无论是设计还是建造工艺,在涟岫都是没有能出其右的,这些天,我得到很多灵感。”
他赞赏地环顾四周:“而且作为一家客栈,这里的空间利用和风格构建都相当到位,确实很符合你在网站上对客栈的宣传。”
宣传语是:最厚重的岁月章回,最轻盈的山水人生,正是这座客栈既有深厚的历史沉淀,风格又不失清逸灵动的最好写照。
莫凝努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