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那么走路是因为腿有问题,”她走到玻璃前,“刚才进门以前他在揉膝盖,高抬脚是韧带扭伤后的自然表现……这应该是在爆炸中受的轻伤。”
她点点8号,“李云生,从他开始问吧,10号吴满福可以押后。”
“为什么?”刚那名干警又有问题了。“吴满福体型相对更大,按说他的‘嫌疑’应该更高啊?”
“郑警,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其实这个案件,除了私仇报复以外,还有一种更有可能的动机——仇富,想必你也知道,这是一种在农村高发的案件类型,一家发家之后,招致其余村民的眼红,养鱼的被人在鱼塘下毒,开农家乐的门口被人倒垃圾……李金生靠这个电站,家境也算是殷实,仇富其实并不是个荒谬的理由,但郑警,你猜,为什么没人把这个可能拿到台面上考虑?”刘瑕瞥他一眼,语气轻飘飘的,祈年玉给连景云龇牙咧嘴地做表情,一帮小伙伴面现os:‘终于’,‘刚运气好,被你逃掉了,现在又来取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郑警察后退一步,期期艾艾,刘瑕没提高声音,但他已被她无形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呃,这,这个……”
刘瑕注视郑警察片刻:她知道,自己多少有点拿他撒气的味道,但并不是太在乎,“因为这个村叫李家村,村里80%以上的村民都姓李,李金生就是村支书的侄子,在李家村,谁敢弄姓李的产业?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吴满福的嫌疑更低了吧?”
郑警察还在吭吭哧哧,连景云出来缓颊,“因为吴满福是村里的外来户?”
“李家村有80%以上的住户姓李,余下的20%住户里,15%姓赵,5%才是杂姓。”刘瑕说,她还不放过郑警察,“其实,郑警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李家村是你们派出所帮扶的对象啊。”
连景云响亮地咳嗽一声,冲她夸张地使眼色,刘瑕撇一下嘴角,“同样道理,4号梁安也因此被排除,他和吴满福一样,都是迁来不满20年的杂户。按照我国农村的普遍生态,属于金字塔的最底层,即使个体再优秀,最多也仅能保持自己不受欺负,想要欺负别人,纯属痴人说梦。”
她的眼神重新回到镜子上,“而虽然村支书表示过,这十多名村民都是‘普通人’,而且他并没说谎,但要看到的是,李家村是个能把信号基站打出存的村子,考虑到该村从解放初年延续到今,多次频发的械斗传统,李姓占绝对优势的事实,我想,村支书的普通标准,恐怕和我们大有不同……有很大可能,李云生,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屋内一片寂静,镜子后,一群人还在来回绕圈,让场面有丝滑稽——郑警察不再是压力的中心,他大松一口气,情绪又有些复杂,羞辱、怨恨中参杂着放松、后怕、自愧不如……他退一步想往角落里站站,但刘瑕忽然又看了他一眼,他情不自禁,猛地立正站好,力图从她的眼神中捉摸出进一步指示。——左看右看一番,忽然明白过来,快步走到门边,把肖静的小脑袋塞出去,低声呵斥几句,把门关好,回来忐忑迎上刘瑕眼神——
刘瑕没搭理他,但唇边飘渺浮上一点笑意,肩线悄然松弛。郑警察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左看看右看看,自觉融入感增强,也不再计较门户之见,上前几步和连景云攀谈起来,“小连,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这一次过来给我们送功劳,必须得请你吃饭啊……”
第40章一颗尖叫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