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惊门神算
衙门算是刀尖舔血的行当,查案时保不齐就会得罪什么人,有时甚至还会牵连家人。
这种职业,平时也最容易接触到危险事件,就像赵中河和赵元,上回出船赶赴案发现场时若是没有徐青陪同,如今这叔侄二人怕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衙门里的衙差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哪怕同僚发生意外也不会去请杠房大肆操办,毕竟说到底衙差不过是下九流行当,是不入品的走卒帮工。
与其大价钱操办后事,倒不如把那些钱省下来留给死者家属。
今日赵中河请徐青主持石泉的丧仪后事,已经是破了例。
若不是石泉与他素有旧情,又是因他而死,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请徐青过来主持丧仪。
这边说好丧葬价钱,徐青趁着赵中河叔侄去租赁马车的空当,把金鸾啄下的头发收集到了一块。
这些贴身衣物和毛发对他而言都是上佳的施法材料。
“万物之息,聚发我身,万物之形,借于我身”
徐青掐诀念咒,手里的毛发无风自燃,冥冥中他的气息再度发生变化,等瞒天术施展完毕,他用来遮蔽天机的屏障便又多了三重。
眼下徐青即是捕快捕头,亦是仙家灵禽,纵使别人如何窥视,也无法看穿他真正的跟脚底细。
不多时,赵中河赶着马车来到铺前。
叔侄两人将灵柩抬上板车,徐青则去了一趟斜对门的香烛铺,购置了些烧活。
早先在送子庙时,他手里的香烛纸钱尽数烧给了那些婴儿,眼下却是得补充一些新的烧活才是。
来到香烛铺,老板娘程彩云正在那儿翻看账簿。
见徐青过来,程彩云停下敲打算盘的手,眼前一亮道:“徐秀才打扮成这样,莫不是专门穿给嫂子看的?”
此时徐青穿着的依旧是绣娘给他做的青衿白缎长衫,不过香烛铺这寡妇却是第一次看见。
“我若是专门为程老板穿的,那往后我来进货,程老板能不能多打些折扣?”
程彩云闻言嘴一撇,语气转瞬恢复正常。
“那你还是穿给别的小娘子看吧,嫂子做的是小本生意,本就赚不得几个子,可经不起你盘弄。”
这边,趁着程彩云整理货物的功夫,徐青目光四下打量,当看到算盘上的发丝后,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捏起发丝,瞒天术加持下,那发丝便化作点点荧光凭空消散。
如今他倒是又多了一层身份。
买完香烛,徐青转而又去看望了隔壁纸扎铺的吴家夫人。
“志远和文才离开了好几日,也没个音信传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徐青将代替纸扎铺售卖纸扎得来的银钱交给吴夫人,安慰道:“京城路远,就是递信也要等个几日,更何况人生地不熟,总要些时间适应,嫂夫人切勿多想。”
说罢徐青起身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往后若有为难处,嫂夫人只管言说,莫要客气。”
离开纸扎铺,徐青又往寿衣店、棺材铺转了一圈。
只可惜棺材铺里他四处寻找好一阵,也没找到半根头发。
胡宝松看着徐青目光来回探寻的模样,皱眉道:“你小子又在憋什么坏水儿?我这铺子里可没藏宝贝。”
徐青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胡宝松的满头白发。
“老胡,你们有狐族血脉的,难道就不会脱发掉毛?”
说完,他又瞥向一旁正捧着经书观阅的逸真道长。
女冠兴许是刚洗完头,此时青丝如瀑,往日戴着的莲髻冠,正在桌案旁放着。
胡宝松听闻徐青言语,再联想到刚才对方四处寻觅的模样,顿时挑眉瞪眼道:“你想做什么?莫不是在哪学了邪门妖法,想要胡乱施为?”
说着,胡宝松恍然道:“老朽听闻巫蛊教有异术,能以他人身体发肤入蛊,从而使人对施术者言听计从,便是仇人,也能同榻而卧,宛如至亲,这种蛊术,又叫情蛊.”
想及此处,胡宝松吹胡子瞪眼道:“你个混账小子出去这几日,难不成就是学了这邪术?”
逸真听闻此言,不由侧目看向徐青。
“这天下哪有这等术法?若真拿着他人头发就能使之言听计从,那巫蛊教怕不是早就独霸天下了,哪还会一直呆在南疆.”
胡宝松神情稍缓:“既如此,你寻找头发又是为何?”
徐青略微沉吟。
瞒天术只是遮掩天机的手段,并不会对借法对象产生什么影响。
比如徐青借了胡宝松的毛发作为施法材料,那么任别人如何掐算卜筮,也只能得出他是一只寿数已尽的老狐狸这么一个结果。
说到底就是混淆视听,谩天欺地的遮眼法门,只不过这瞒天术遮的不是人眼,而是从根子上解决问题,遮蔽了天机。
这事徐青不好解释,他随口道:“人发乃是灵药,医书有言,人发为血之余,经过熬炼便能制成血余炭,此物不仅有生肌止血的功效,还能治崩中漏下之症,是女子良方,妇女之宝”
“你崩漏了?你一个男儿,怎么一天天净瞎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胡宝松没好气的看向徐青。
“此言差矣,医者父母心,我略通医理,不管什么样的医者,只要是能救人治人的方子,那就都是医者眼里的无价之宝,这和医者是男是女无关。”
“您老看那医馆的郎中,又有哪个会因为患者是女子就不予诊治的?”
胡宝松咂摸片刻,在徐青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老头忽然伸手摸向后脑勺。
一道青芒划过,老头可就把自个的一束头发裁了下来。
“拿去,我本也没多少活头,任你折腾我也不怕,但你逸真师姐你却是想都不要想,女子的头发可不能随意给别人。”
徐青接过胡宝松抛来的头发,至于这老头话里夹杂的隐喻,他就当没听到。
不过话说回来,老胡头也是真信任他,瞒天术只需一根发丝便能施展,老头倒好,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小辫子裁了下来。
“得!等回头我搓了血余丹给您老送来一些。”
也就是徐青会的多,什么都懂一些,不然还真没法处置这些头发。
“忙完了?”
街头,赶马车的赵中河随口问了一句。
徐青坐在车板上,随口回道:“都弄妥了,接下来赵捕头只管把马车赶到地方,看风水下葬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马车驶出井下街,赵中河忽然长出一口气:“他奶奶的,可憋死老子了,你那铺子也忒晦气了,还不能叫人说脏话,这人不说脏话那还是人吗?那得是菩萨!”
“再说,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