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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语气平缓的开口道:“难为你能忍住痛和咳嗽……但我已经看到你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一个沙哑的低笑声才慢慢传来。
然后,才有一个人慢慢从其中一个车厢里面爬出来。
他身上的长袍破破烂烂,左臂、后背以及膝盖以下血肉模糊,甚至嵌了一些砂砾和石片。
“……我都没有想过,我居然能活下来。我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莫里似乎是因为呼吸了太多爆炸物产生的烟尘,嗓子也变得沙哑、一边说话一边呛咳。
他扶着车厢站了起来,像是受伤的野狼一般孤独、疯狂、痛苦、沉默、憎恨……却唯独没有畏惧的血红双眼,一直紧紧的锁在查尔斯身上。
“居然要遇到你。居然会遇到你……查尔斯皇帝,所罗门一世。”
他哑着嗓子,声音像是从地狱中流出一般,充满杀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杀了你。”
“你尽可以试试看。”
查尔斯平静的答道,右手轻轻按在剑柄上:“我给你这最后的荣耀——你可以来挑战我,我允许了。”
“……一介祭司,与一位皇帝的决斗吗?”
莫里咧着嘴,慢慢撑着身体直起腰来,笑出了声:“一个失败者,和胜利者的决斗?您先考虑清楚,我这半条命,可不如陛下您的命来的尊贵。”
“算了,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沉默了一会,他摇头拒绝道。
他此刻近乎心如死灰。他从未想过,波斯的精锐竟会一夜之间葬送,甚至是葬送在他手上……
失去了这支最为精锐的军队,波斯已经没有任何抵抗法兰克人入侵的可能。即使他杀掉了所罗门一世,也总会有二世、三世替代他向波斯发难。
他原本想要为阿胡拉打下千年不易的基业……却没有想到,反而在阿胡拉的注视下将波斯转手让给了他人。
何等……耻辱。
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失败,莫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愚蠢,以至于在这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败面前,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过来。以前犯下的诸多蠢事,也不断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莫里下定了决心。
事到如今,至少要维护波斯大祭司的体面。不能让法兰克人看轻了波斯——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冷不丁的,莫里哑着嗓子发问道:“还有,您这是……灵能吗?”
“是。”
查尔斯简短的答道。
闻言,莫里不禁笑出了声。
这并非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从未想过,查尔斯的年纪竟是如此之小。但他眼中闪耀着的光华,却与那个他所憎恨的人如此相似——他的父亲,圣王卡瓦德六世。
但是,如果要将卡瓦德六世的光芒比作明灯,那么查尔斯眼中所迸发的光辉,足以让人联想到太阳本身。
在其光辉之下,一切凡光都将变得暗淡。
真想让那个老不死的开开眼啊……那种讨厌的高高在上的傲慢,只要在查尔斯面前出现,就会立刻土崩瓦解吧。连同他邪恶的研究一起,被这光芒所杀灭——
“你问完了的话,轮到我问你了,莫里。”
查尔斯的右手没有离开剑柄。
他平静的问道:“波斯和哥特的战争,是否只是演戏?”
“是的。”
“哥特的东方面军,其实并不是最强的一支?所以你的目的其实不是君士坦丁,也不是向大祭司们复仇……而是攻下罗马?”
“最强的一支军队是南方军。”
莫里的腿因为失血而有些发抖,但他的语气仍然平静,头也高扬、尽力扶着车厢站稳,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原本就是打算突袭罗马……你猜的全对。”
“不过,复仇也是对的。然而他们的考虑,总是……欠妥当了一些。”
“你很聪明,莫里。你聪明到足以看清整个全局,只是还看不清些许细节。”
查尔斯点评道。
莫里愣了一下。
他隐约记得,似乎父亲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听到和卡瓦德六世对自己的评价相似的言论,莫里原本以为自己会十分愤怒,但他却发现自己异常的平静客观。
……可惜,如果这种冷静能早来一段日子就好了。
思考着,他感觉到了些许困倦。耳边传来低沉的鸣叫声,眼睛也有些发花,头则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