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帆坚持许暮应该是内心强大，未达目的不惜牺牲部下的，另一个编剧则认为许暮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在为人板正的祖父和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受的教育是儒家的君子之道，不能是不择手段的人。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各有支持者，有个合作过《真相》的编剧看许云泽听得认真，便顺口问他：“云泽，这角色是你来演的，你觉得呢？”

许云泽小半的心思都浮在半空，忽然被点名，赶紧用力捏了下手心，不着痕迹地收回又飘到了厉璟身上的视线，作势翻了下人物小传，这才把耳根处升起的那点热度忽略了过去，认真想了想：“我同意宁编剧的意见，许暮的内心当然是光明的，但他所处的环境特殊，我想，他应该是怀慈悲心肠，行雷霆手段。他的心里有大局，有大爱。有些手段，他内心不认可，但却知道自己必须去做。”

他说完，就正对上厉璟的眼神。厉璟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既没有说话，也不曾移开视线。

许云泽有点忐忑，这大半天过去，任谁都看得出，厉璟对许暮这个角色是十分在意的。否则也不会放着厉氏这么大的家业不管，却跑来这里听他们讨论人物性格设定。

好在厉璟并没有反对，而是对他点了头，一贯严肃的面容甚至有了点笑意，认可道：“慈悲心肠，雷霆手段……你说得不错。”

大老板拍板，那也没什么好争的了，众人又开始进入下一个问题的探讨，专业术语也渐渐多了起来，许云泽只是个演员，慢慢的就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了。

宁帆等几人倒是越讨论越兴奋，就连午饭也是叫了外卖匆匆吃完，时间一晃而过，天色暗下来后，许云泽看他们各个还都摩拳擦掌地，看样子像是要加班了，就给卢恬恬发了个短信，让她去买些饮料点心送来。

不到两秒钟，手机就有了回音，回消息的却不是卢恬恬，而是乔叶。

风格是他一贯的简洁利落——二十分钟，电梯口等。

许云泽略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悄悄出了门，到茶水间给众人煮了咖啡，才站到电梯口等着乔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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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叶买了足足二十人份的下午茶，后头还跟着卢恬恬，两人四手都提满了。满头大汗地出了电梯。许云泽吃了一惊，连忙上去帮忙。

卢恬恬是丰子耀的粉丝，自告奋勇提了一大袋吃的送去导演组。许云泽也不拦她，接过乔叶手里的袋子，笑道：“还麻烦你跑了一趟。”

“举手之劳，”乔叶耸了耸肩：“正好我也有事找你，有个活动，你明天有时间吗？”

许云泽诧异：“怎么了？我的工作不是都取消了么？”

“杂志、采访、综艺节目和广告这些都取消了，但是明天的我想还是要问你一下，”乔叶征询他的意见：“中戏百年校庆，邀请函上个月就送到了，我们这边原本也是排定了行程要去的，临时取消不太好。”

这不是商业活动，虽说不去也不用交违约金，但名声上实在不好听，再者，母校和老师给了自己许多帮助，许云泽打心里也是确实愿意去的。

他略想了一下，就答应了：“我和厉先生说一声，一会儿再给你电话。”

“应该的，厉先生是大老板嘛。”乔叶朝会议室里看了下，稍稍压低了一点声音：“厉先生钦点你演主角，让你跟着团队揣摩角色，当然是好事，但你自己也要上心一点，曝光率也不能太少了。毕竟现在的粉丝可不如以前长情，今天还追着你喊男神，过几天可能就有新墙头了，你不参加活动，至少得开个微博，圈住粉丝，刷刷存在感。还有……玉岚奖快要开始评奖了，你凭《真相》这个剧拿最佳男主角还是有希望的……你自己斟酌着，和厉先生说说吧。”

乔叶说罢，就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对他笑笑，转身下楼了。

这显然是把他当做了厉璟的禁脔，让他在厉璟那里吹吹枕边风，让公司为自己活动活动，拿下玉岚奖的最佳男主角。

许云泽明白过来乔叶的意思，就有点哭笑不得，乔叶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人，实用主义者，会这么想，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许云泽虽然明知事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推开会议室进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厉璟看了一眼。

边上人声嘈杂，厉璟却好像浑然无所觉，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坐着，拿着一只笔在纸上勾画着。刀削剑刻一般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中温柔得像是换了一个人。（未完待续）